第51章 內門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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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峰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浪猶在耳畔回蕩,葉辰的名字如同烙印,深深刻入青雲宗外門每一個角落,也帶著無可辯駁的分量,撞開了通往更高層次的大門。內門,青雲宗真正的核心所在,是無數外門弟子仰望的聖地,也是資源與競爭、機遇與危險交織的殘酷戰場。
穿過一道籠罩在氤氳靈霧、銘刻著繁複陣紋的巨大光門,外界的喧囂瞬間被隔絕,仿佛踏入另一個世界。空氣驟然變得粘稠而清冽,每一次呼吸,吸入肺腑的不再是尋常靈氣,而是近乎液態的精純天地元炁,絲絲縷縷,沁人心脾,自發地向四肢百骸鑽去,滋養著每一寸血肉經脈。葉辰丹田內那枚液態星核微微一顫,如同久旱逢甘霖,自發地加速旋轉,貪婪地汲取著這遠超外門洞府的濃鬱能量。
眼前豁然開朗。不再是外門那種相對緊湊的山巒布局,而是真正的仙家氣象。數座巨大的懸空仙峰如同神隻的浮島,被無形的偉力托舉於雲端之上,峰頂隱沒在流動的祥雲之中,隻露出蒼翠欲滴、點綴著瓊樓玉宇的山腰。道道巨大的靈泉瀑布從峰頂垂落,飛珠濺玉,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霞光,匯入下方環繞著主峰的碧玉湖泊,湖水澄澈見底,靈氣盎然。仙鶴清唳,靈鹿呦鳴,奇花異草遍地,濃鬱的生機與磅礴的靈韻幾乎凝成實質的霧氣,繚繞其間。更有強大的氣息如同隱伏的巨龍,從那些懸空仙峰上偶爾逸散出來,令人心神震顫。
“這就是…內門…”饒是葉辰心誌堅韌如鐵,此刻也不由得心神搖曳,深深吸了一口氣,濃鬱得化不開的靈霧鑽入肺腑,化作絲絲精純星元匯入星核。星軌羅盤懸浮在他身側,七顆星辰微光流轉,無聲地捕捉著這片天地間遠比外門更加複雜玄奧的能量軌跡,尤其是那些懸空仙峰核心處散發出的、如同星辰般浩瀚深邃的波動。
“葉老大!俺老王這輩子值了!”王浩扛著他那麵新鑄的“星隕盾”,盾麵岩石星紋在濃鬱靈氣滋養下熠熠生輝,他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就沒合上過,恨不得把每一縷靈氣都吸進肚子裏。李雪雖未言語,但清澈的眼眸中也難掩震撼與欣喜,她指尖一縷湛藍星輝水元力活潑地跳躍著,顯然此地環境對她的水係功法增益極大。
負責接引他們的,是一位身著深青色內門弟子服飾的年輕執事,麵容普通,眼神卻帶著一種內門弟子特有的審視與不易察覺的倨傲。他目光掃過三人,尤其在葉辰身上停留片刻,演武峰那驚天一戰的消息顯然已傳入內門。
“葉辰、王浩、李雪,隨我來內務堂登記造冊,領取身份玉牌、洞府令牌及新晉弟子基礎資源。”執事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內務堂位於一座規模宏大的古樸殿宇之中,並非懸浮仙峰,而是坐落在地麵主峰的山腰平台。殿宇由千年靈木與某種溫潤青玉築成,簷角飛翹,雕梁畫棟,自有一股莊嚴肅穆之氣。進出的內門弟子絡繹不絕,大多行色匆匆,氣息深沉,最差也是築基初期修為,練氣期在此地如同鳳毛麟角。葉辰三人的出現,引來了不少或好奇、或漠然、或隱含審視的目光。擊敗林霄的名頭,在內門似乎並未帶來多少友善,反而更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麵的石頭,激起了層層漣漪。
負責登記發放的,是一位留著山羊胡、眼皮耷拉、顯得有些懶散的中年執事弟子。他麵前的玉案上堆放著一些玉簡和令牌。當接引執事報上葉辰三人名字時,這山羊胡執事——嚴嵩,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
“葉辰?”他鼻子裏哼了一聲,渾濁的目光在葉辰身上上下掃視,帶著毫不掩飾的挑剔,“練氣十二層?嘖,倒是少見。不過內門不比外門,天才?死得最快的往往就是天才。”他語氣刻薄,隨手拿起一枚空白玉簡,指尖靈光閃爍,開始錄入信息。
登記過程簡單,但當嚴嵩拿起代表洞府區域的令牌時,嘴角卻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新晉弟子,按規矩,洞府分配在外圍‘靈犀穀’。”他丟給葉辰一枚灰撲撲的令牌,令牌上刻著“靈犀穀丁七”幾個小字。王浩和李雪也各自拿到一枚,同樣是“靈犀穀”區域,但序號不同。
“靈犀穀?”王浩眉頭一皺,他雖粗豪卻不傻,來之前也打聽過,“俺聽說新弟子不是有更好的‘流雲澗’可選嗎?這靈犀穀…好像靈氣稀薄得很,離那些懸空仙峰也最遠。”
嚴嵩眼皮一翻,皮笑肉不笑:“流雲澗?那是給有背景、有貢獻的弟子預留的!你們三個初來乍到,寸功未立,能分到靈犀穀已是宗門恩典!怎麽,嫌差?有本事自己打下一座懸空仙峰洞府去!”他語氣陡然轉厲,帶著訓斥的意味,聲音在殿內回蕩,引得周圍一些內門弟子側目看來,臉上露出或譏諷、或看好戲的神情。
葉辰神色平靜,伸手按住了想要發作的王浩。他拿起那枚灰撲撲的令牌,入手冰涼,神識探入,果然感受到令牌指向的區域靈氣濃度遠低於此地,甚至比外門他常去的飛瀑寒潭還要稀薄幾分。星軌羅盤在他識海中微微轉動,無聲地推演著嚴嵩此刻細微的神態變化和真元波動,捕捉到了一絲刻意為之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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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不敢,謝過執事。”葉辰語氣平淡無波,將令牌收起。
嚴嵩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是更深的輕蔑,似乎覺得葉辰是怕了。他又慢條斯理地拿出三枚玉簡,丟在桌上。
“新晉弟子,需為宗門效力,完成定額任務,方可兌換資源,安心修煉。這是你們的第一次任務。”他指尖在玉簡上點了點,“葉辰,你的任務是‘巡查清理黑風嶺廢棄礦洞區域,探明近期靈氣異常波動源頭,繪製詳細地圖,時限五日’。”
王浩的任務是協助內門丹房去一處險地“火雲澤”外圍采集一種名為“赤陽草”的靈藥。李雪則是去“碧波潭”協助看守靈植,並記錄一種名為“星斑水藻”的生長情況。
“黑風嶺廢棄礦洞?”李雪秀眉微蹙,清冷的聲音響起,“執事師兄,據我所知,黑風嶺礦洞廢棄近百年,深處據說連通著地脈陰煞之氣,時有低階陰魂鬼物滋生,且地形複雜多變,時有坍塌。讓練氣期弟子獨自深入巡查探源,是否過於危險?”
“危險?”嚴嵩嗤笑一聲,斜睨著李雪,“修仙問道,哪有不危險的?宗門任務,豈容挑肥揀瘦?黑風嶺雖有陰魂,但多為不入流的遊魂,練氣後期足以應付!葉辰師弟可是能擊敗紫霄雷體的‘天才’,這點小任務,難道就怕了?還是說…”他拖長了語調,意有所指,“仗著在外門有點虛名,就想在內門搞特殊?”
這話誅心,直接將葉辰架在火上烤。若葉辰退縮,坐實了“虛名”和“畏懼”;若接下,那廢棄礦洞顯然不是善地。
葉辰拿起那枚記載任務的玉簡,神識沉入。任務描述看似簡單:巡查清理、探明異常、繪製地圖。但地點是廢棄百年的黑風嶺礦洞,獎勵卻隻有區區五十點宗門貢獻和十塊下品靈石。這點獎勵,在內門連一頓像樣的靈食都買不到,與任務的潛在風險完全不成正比。星軌羅盤在識海中急速推演,將玉簡信息、嚴嵩的惡意、周圍弟子的反應以及自身對黑風嶺的零散傳聞信息綜合,瞬間得出一個冰冷的結論:刁難!刻意且惡毒的刁難!目的就是將他這個沒有根基、卻風頭正勁的新人,推向一個可能傷殘甚至隕落的險境!
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迎向嚴嵩那雙帶著挑釁和算計的眼睛。深邃的眸底,星海沉浮,沒有憤怒,沒有畏懼,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這眼神讓嚴嵩心中莫名一悸,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對方看穿。
“弟子,領命。”葉辰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將任務玉簡收起。他沒有爭辯,沒有質問,仿佛接下的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嚴嵩愣了一下,準備好的更多刁難言語被堵在喉嚨裏,臉色有些難看。他冷哼一聲:“哼,算你識相!記住,五日為限,超時或任務失敗,扣除雙倍貢獻點!去吧,別杵在這兒礙眼!”他揮揮手,像驅趕蒼蠅。
葉辰轉身,王浩和李雪立刻跟上。走出內務堂,遠離了那些或明或暗的視線,王浩終於忍不住,一拳砸在旁邊一根需數人合抱的靈木廊柱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引得靈木光華微閃。
“他娘的!欺人太甚!那老山羊分明是故意的!黑風嶺礦洞,俺聽一個以前進去過的師兄提過一嘴,說裏麵邪門得很,百年前廢棄時死了不少人,怨氣重,根本不是練氣期能單獨去的!”王浩氣得臉色通紅。
李雪也麵沉如水:“葉大哥,這任務蹊蹺。獎勵低微,風險奇高,且指名要你獨自完成。嚴嵩背後,恐怕有人指使。”
葉辰站在白玉欄杆旁,俯瞰著下方雲海翻騰、靈峰隱現的內門盛景,眼神銳利如刀鋒。“指使是必然的。林霄雖廢,他背後的林家,還有那些看不慣寒門崛起、或與林家交好的內門勢力,豈會善罷甘休?這黑風嶺,便是他們給我準備的第一道‘開胃菜’。”他摩挲著那枚冰冷的“靈犀穀丁七”洞府令牌,“洞府偏遠貧瘠,任務危險致命,這便是內門給‘天才’的下馬威。想逼我低頭?想讓我知難而退?或者…幹脆無聲無息地消失?”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帶著一種曆經生死磨礪出的鋒銳。“可惜,他們選錯了人,也選錯了地方。”
“葉老大,俺跟你一起去!管他什麽規矩,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闖那鬼地方!”王浩拍著胸脯,塔盾頓地。
李雪也堅定道:“葉大哥,我的任務地點碧波潭相對安全,時間也寬裕,我可以先與你同去黑風嶺外圍策應。”
葉辰心中一暖,卻搖搖頭:“不必。規矩是死的,但盯著我們的人太多。若你們擅自跟隨,嚴嵩之輩必有借口發難,克扣你們的資源甚至降下懲罰。他們等的就是這個。”他看向兩位摯友,目光沉穩,“放心,我自有分寸。那礦洞雖險,卻也未必不是一處機緣。你們按部就班完成自己的任務,提升實力,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他頓了頓,看向王浩:“浩子,火雲澤外圍的赤陽草附近,常伴生一種‘地火蠍’,毒性猛烈但甲殼是煉器好材料,小心應對。”又對李雪道:“雪兒,碧波潭的星斑水藻,其根係深處有時會凝結‘水魄精晶’,對水元功法有奇效,留意潭底靈氣匯聚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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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和李雪聞言,心中更是震動。葉辰對內門這些靈物特性的了解,竟比他們這些剛拿到任務的人還清楚!這自然是星軌羅盤推演和《周天星辰煉神訣》帶來的龐大信息處理與推演能力。
“俺知道了!葉老大你自己千萬小心!”王浩重重點頭。
“葉大哥,保重。”李雪眼中憂色未褪,卻也明白葉辰的決定是最穩妥的。
三人分開,各自前往分配到的、靈氣稀薄的靈犀穀洞府暫歇。葉辰的“丁七”號洞府位於靈犀穀最偏僻的角落,背靠一片光禿禿的岩壁,洞內狹小簡陋,靈氣濃度確實慘不忍睹,僅比外門略強一線。他盤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並未立刻修煉,而是取出那枚記載著黑風嶺礦洞任務的玉簡,以及星軌羅盤。
識海中,《周天星辰煉神訣》悄然運轉,靈魂星璿緩緩旋轉,精神力高度凝聚。星軌羅盤懸浮於識海上空,七顆星辰光芒大放,投射出複雜的星軌光影。玉簡中關於黑風嶺的有限信息、他曾經在外門雜書上看過的零星記載、嚴嵩話語中流露的細節、乃至內務堂時某些老弟子低聲議論的片段…所有零碎的信息被星軌羅盤強大的推演能力捕捉、分析、重組!
漸漸地,一幅更加詳細、也更為凶險的黑風嶺礦洞立體圖景在葉辰識海中構建出來。廢棄的坑道如同巨獸腐爛的腸道,四通八達,幽深曲折。礦洞深處,百年前大規模開采破壞的地脈結構極不穩定,殘留的陰煞之氣與地肺毒瘴混雜,是滋生陰魂鬼物的溫床。而所謂的“靈氣異常波動”…羅盤推演的星軌軌跡隱隱指向礦洞最深處,那裏似乎存在著某種與星辰之力隱隱排斥卻又詭異交融的…陰冷能量源?這絕非簡單的陰魂作祟!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礦洞深處,恐怕藏著不止是凶險…”葉辰眼中精光一閃。星軌羅盤的推演,結合煉神訣的感知,讓他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契機。那陰冷能量源附近,似乎有微弱的星力反應被壓製著?這反常的現象,反而激起了他強烈的好奇心與探索欲。
他取出古鬆長老所贈的《基礎陣解》玉簡,神識沉入。時間緊迫,他需要臨陣磨槍,掌握幾種實用的警戒、防護或困敵的小型陣法。靈魂星璿賦予他強大的學習能力,配合星軌羅盤的推演模擬,玉簡中記載的“小迷蹤陣”、“簡易金光陣”、“斂息陣”等基礎陣法的原理與布置要點被迅速理解、拆解、重構。指尖星元流轉,在簡陋的石床上空無聲地勾勒著陣紋軌跡,雖無實物陣旗,卻已初具神韻。
一日後,清晨。
葉辰走出靈犀穀丁七號洞府,迎著內門清冽卻暗流洶湧的晨風。他換上了一身更利落的深青色內門勁裝,氣息沉凝,眼神銳利如出鞘寒刃。星軌羅盤縮小至巴掌大小,被他貼身藏於懷中,七點微芒在衣襟下規律流轉。腰間儲物袋裏,除了必備的丹藥、符籙,還多了幾杆臨時用星鐵礦石粗煉的陣旗。
他沒有驚動王浩和李雪,身形展開,《踏星步》融入內門更加濃鬱的天地靈機,速度比在外門時更快三分,如同融入風中的一道青影,向著內門邊緣、被標注為“險地”的黑風嶺方向疾馳而去。
沿途,懸空仙峰上偶爾有目光投下,帶著審視、漠然,或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內門深處,一座被紫色雷紋環繞的懸空仙府靜室內,一名麵容與林霄有幾分相似、氣息卻如淵似海的中年男子緩緩睜開眼,眸中紫色電芒一閃而逝。
“黑風嶺…哼,葉辰…本座倒要看看,你這泥鰍,能在那鬼地方翻出什麽浪花!霄兒的債,先從你身上收點利息!”森冷的話語在靜室中回蕩。
而此刻,葉辰的身影已掠過內門繁華區域,前方的山勢陡然變得險峻荒涼,植被稀疏,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冷與硫磺混合的怪味。一片籠罩在灰黑色霧氣中的巨大山嶺輪廓出現在地平線上,如同匍匐的猙獰巨獸。
黑風嶺,到了。
山嶺入口處,立著一塊斑駁的殘碑,上麵用暗紅色的字跡刻著警告:“內門禁地,黑風礦窟。陰煞匯聚,鬼物橫行。修為不足築基,慎入!”字跡透著一股不祥的血腥氣。
葉辰在殘碑前停下腳步,抬頭望向那被灰黑霧氣籠罩、怪石嶙峋如同鬼牙般的山嶺深處。星軌羅盤在懷中傳來清晰的示警震動,識海中的靈魂星璿也微微加速旋轉,捕捉到風中傳來的、無數細微的怨毒低語和陰冷窺視感。
他深吸一口氣,那陰冷的氣息刺激著肺腑,卻讓他的眼神更加明亮銳利。沒有半分猶豫,他一步踏過殘碑,身影迅速沒入那翻滾的灰黑色霧氣之中,如同投入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山風嗚咽,卷起地上的黑色粉塵,如同鬼哭。那警告殘碑,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顯得格外孤寂而森然。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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