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戰後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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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衍峰,星雲洞天。
    時間在這裏失去了刻度,唯有星髓靈池中粘稠的星輝液流無聲湧動,散發著溫潤而磅礴的生命氣息。池水中央,葉辰的身影靜靜沉浮,如同沉睡在星河胚胎之中。他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暗銀色光暈,與池水的青蒙星輝交相輝映,形成一種奇異的平衡。
    距離葬劍穀那場驚心動魄的決戰,已過去月餘。
    葉辰依舊昏迷,但籠罩在他身上的死亡陰影已然消散。蒼白的臉上恢複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血色,緊鎖的眉頭也稍稍舒展。最致命的傷勢——那幾乎將身體徹底撕裂的經脈和丹田——在星髓靈池浩瀚的生機、雲嵐長老不惜代價引動的洞天星辰本源,以及他體內那股新生寂滅星元的頑強修複下,終於開始了極其緩慢的自我愈合。
    這個過程痛苦而漫長。每一次細微的經脈末梢重新連接,都伴隨著深入骨髓的劇痛;丹田壁上每一條裂痕的彌合,都如同在破碎的瓷器上重新燒製。盤踞在核心的寂滅星元霸道而冰冷,它既是毀滅的根源,也是新生的基石,貪婪地吞噬著外來的生機與星辰之力,將其轉化為自身那獨特的、帶著寂滅氣息的新生力量,一點點修複著破敗的“容器”。
    雲嵐長老一襲月白,靜立池邊,清冷的眸光始終未曾離開葉辰。她纖細的手指不時淩空虛點,引動更為精純的星力注入池水,調整著滋養的節奏。柳依依和木婉清輪流值守,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葉辰的狀態,為他擦拭身體,更換池水邊緣輔助療傷的靈藥。
    這一日,當一道格外濃鬱的星輝光柱被雲嵐引下,注入葉辰心脈位置時,他沉寂了許久的身體,終於有了明顯的反應。
    “唔…”一聲極其微弱、帶著無盡痛苦的呻吟,從葉辰幹裂的唇間溢出。
    緊接著,他那如同蝶翼般覆蓋的眼睫,劇烈地顫動起來。仿佛在無邊的黑暗中掙紮了太久,終於捕捉到了一絲微光。
    “葉師弟!”柳依依瞬間紅了眼眶,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和顫抖。
    “師尊!葉師弟他…他好像要醒了!”木婉清也驚喜地看向雲嵐。
    雲嵐長老眸光微凝,手中法訣更快了幾分,一道柔和卻充滿引導力量的星輝包裹住葉辰的頭部。
    沉重的眼皮如同掛著千鈞重擔,葉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掀開一道縫隙。刺目的星輝讓他下意識地眯起眼,模糊的視線中,是洞天穹頂流淌的璀璨星河,以及三張寫滿關切與疲憊的絕美容顏。
    “師…師尊…依依師姐…木師姐…”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風箱,微弱得幾不可聞。每一個音節都牽動著破碎的喉嚨和胸腔,帶來撕裂般的疼痛。
    “辰兒,別說話。”雲嵐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柔和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凝神靜氣,引導體內新生之力,運轉‘星衍歸元訣’最基礎的周天路線,不可貪快。”
    一股溫潤清涼的意念伴隨著她的話語,如同溪流般注入葉辰混亂的識海,幫助他凝聚起一絲微弱的神識。葉辰依言,艱難地內視己身。
    映入“眼簾”的景象觸目驚心。曾經奔騰著星元的經脈,如今如同被無數雷霆肆虐過的焦土,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許多地方甚至隻剩下一絲極其微弱的星元絲線勉強連接,稍有不慎便會再次斷裂。丹田空間更是慘不忍睹,原本圓融的星雲漩渦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布滿猙獰裂痕、中心處卻有一點微弱暗銀光芒頑強閃爍的“破碗”。唯有識海深處,那枚沉寂的星隕佩,散發著微弱但穩定的暗銀光澤,如同定海神針,守護著他不至於魂飛魄散。
    劇痛如同潮水般反複衝擊著他的意識。他強忍著,按照雲嵐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催動丹田中心那一點新生的寂滅星元。這縷星元冰冷、凝練,帶著一種終結與新生交織的奇異特質。它沿著星衍歸元訣最基礎的路線,極其緩慢地流動起來,所過之處,如同冰冷的烙鐵熨過焦土,帶來難以言喻的劇痛,卻也強行彌合著最細微的裂痕,滋養著瀕死的組織。
    每運轉一寸,都如同在刀山上跋涉。冷汗瞬間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
    “堅持住,葉師弟!”柳依依的聲音帶著哭腔,緊緊握住他冰涼的手,精純的水元靈力帶著安撫的意念渡入。
    木婉清則迅速將一枚溫養神魂的丹藥化開,以溫和的藥力包裹住葉辰的頭部。
    時間在劇痛與星輝的流淌中緩慢流逝。不知過了多久,當葉辰終於勉強完成了一個最微小、最緩慢的周天循環後,一股微弱卻真實的新生暖意,從丹田那點暗銀光芒中彌漫開來,驅散了一絲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虛弱。
    他疲憊地閉上眼,再次陷入半昏半醒的狀態,但這一次,是帶著希望的沉眠。
    ……
    接下來的日子,葉辰在清醒與沉睡中交替。每一次清醒的時間都在延長,對身體的掌控力也在緩慢恢複。雲嵐長老根據他的恢複情況,不斷調整治療方案,加入更高級的修複丹藥,甚至動用了珍藏的、以星辰精粹煉製的“星源續脈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他體表最嚴重的傷口和經脈節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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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門對葉辰的嘉獎也如同流水般送入星雲洞天。
    這一日,掌門玉清子親臨星衍峰,在星雲洞天外廳召見了剛剛能下地行走、仍需柳依依攙扶的葉辰。
    “葉辰,拜見掌門。”葉辰聲音依舊虛弱,但眼神已恢複清明,在柳依依的幫助下躬身行禮。
    “免禮!”玉清子連忙虛扶,看著眼前少年蒼白卻堅毅的麵容,眼中滿是欣慰與讚歎,“你為宗門、為青州立下不世之功!此役能粉碎天劍宗與血煞門陰謀,你居功至偉!宗門絕不會虧待功臣!”
    他大手一揮,數道流光從儲物戒指中飛出,懸浮於葉辰麵前,散發出令人心動的寶光。
    第一道,是一枚巴掌大小、通體晶瑩剔透、內部仿佛有星雲流轉的玉佩——極品靈石·星髓玉心。它蘊含的已非普通靈氣,而是極為精純、易於吸收的星辰本源之力,對星衍殿弟子而言,價值遠超百萬下品靈石!其散發的柔和星光,讓葉辰體內新生的寂滅星元都微微活躍起來。
    第二道,是一個三寸高的羊脂玉瓶,瓶口封著玄奧的符文——生生造化丹。此丹乃丹鼎峰主親自煉製,耗費無數珍稀靈藥,蘊含磅礴生機,號稱有肉白骨、續斷脈之奇效,是保命療傷的聖品。正是此丹,在葉辰最危險的時候吊住了他最後一口氣。
    第三道,是一套折疊整齊、薄如蟬翼的暗銀色內甲——星辰軟蝟甲下品靈器)。由天外隕星鐵混合星辰砂煉製而成,輕薄堅韌,對靈力攻擊有極強的削弱效果,更能自發引動微弱的星力護體,是防禦類法寶中的珍品。
    第四道,是一枚古樸的青色玉簡——《萬象劍訣》金丹篇詳解。由玉清子親自烙印了自己對萬象劍訣金丹境界的領悟心得,其價值對於劍修而言,甚至超過前麵的靈石與法寶!這是對葉辰在劍道天賦上的肯定與期許。
    最後,則是一個沉甸甸的儲物袋,裏麵是堆積如小山的上品靈石和大量輔助修煉、療傷的高階丹藥如固本培元丹、蘊神丹、淬體靈液等),足以支撐一個築基修士數十年無憂的修煉消耗!
    “這些,是你應得的!”玉清子鄭重道,“此外,宗門貢獻度已為你記下百萬點!藏經閣除核心禁地外,所有典籍向你開放!宗門寶庫,你可憑貢獻度優先兌換所需!你之功勞,當受此殊榮!”
    饒是葉辰心誌堅韌,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重寶,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幾分。這些資源,對他這個出身微末的修士而言,簡直是難以想象的財富!尤其是那星髓玉心和《萬象劍訣》金丹篇詳解,對他修煉之路至關重要。
    “弟子…謝掌門厚賜!謝宗門栽培!”葉辰再次深深一拜,這一次,帶著發自內心的感激。有了這些資源,他重塑根基、恢複修為,甚至更進一步,都有了堅實的保障。
    “好好養傷,勿負宗門期望。”玉清子欣慰點頭,又勉勵幾句,便飄然離去。
    ……
    重寶在手,葉辰並未急於使用。他深知根基重塑才是根本。
    在柳依依和木婉清的悉心照料下,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碎裂的骨骼在星髓靈池和生骨丹的作用下重新接續、強化;體表的傷口早已愈合,隻留下淡淡的銀色疤痕,如同星辰的軌跡;最艱難的經脈修複也在穩步進行,雖然依舊脆弱,但主要的通道已被那新生的、帶著寂滅屬性的星元重新打通、初步穩固。丹田的裂痕也彌合了大半,那點暗銀光芒壯大了一圈,形成了一個極其微小、卻緩慢旋轉的星璿雛形。
    能獨立行動後,葉辰便將大部分時間都投入到了靜修之中。
    他沒有立刻吸收星髓玉心那龐大的能量,而是盤膝坐在星髓靈池邊緣,心神沉入識海,默默體悟著身體的變化。
    《萬象劍訣》的金丹篇玉簡被他貼在眉心。玉清子的感悟如同涓涓細流,湧入他的意識。萬象千變,包羅寰宇。金丹篇更注重劍意與天地之力的溝通,引動天地萬象加持劍勢,威力無窮。其中蘊含的“萬象歸元”、“虛空生滅”等精妙劍意,讓葉辰大開眼界,對劍道的理解更深了一層。
    同時,他也沒有放下《九轉金身訣》的修煉。此訣主煉體魄,追求肉身不朽。第一轉“銅皮鐵骨”的境界,在之前的戰鬥中早已達到。如今重傷初愈,身體如同被徹底打碎重塑,反而給了他衝擊第二轉“金肌玉骨”的契機!
    他取出生生造化丹,並未整顆服下,而是刮下少許粉末,混合著星髓靈池的水,小心翼翼地塗抹在身體各處。磅礴的生機之力瞬間滲入,如同無數細小的針,刺激著血肉筋骨,帶來麻癢刺痛之感。他立刻運轉《九轉金身訣》第二轉的法門,引導這股生機之力淬煉每一寸肌體、骨骼、髒腑。
    嗤嗤…
    細微的聲響從他體內傳出,肌肉纖維在生機的刺激下變得更加堅韌致密,骨骼深處泛起淡淡的玉質光澤,五髒六腑的活力也在緩慢提升。每一次淬煉都伴隨著難以忍受的痛苦,但葉辰咬牙堅持。他能感覺到,這破而後立的肉身,潛力比之前更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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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真正的難題,在於融合。
    他嚐試著催動丹田那新生的寂滅星元。這股力量冰冷、凝練、帶著一種終結萬物的寂滅意誌,與《萬象劍訣》那靈動變化、溝通萬象的劍意,以及《九轉金身訣》那至剛至陽、生機勃勃的肉身力量,顯得格格不入,甚至隱隱排斥。
    當他試圖將一絲寂滅星元融入運轉的《萬象劍訣》劍意時,那原本靈動變化的劍意瞬間變得沉重、遲滯,仿佛被凍結,失去了千變萬化的精髓。
    當他嚐試用寂滅星元去推動《九轉金身訣》的淬煉時,那磅礴的生機竟被寂滅之力迅速中和、吞噬,淬煉效果大打折扣,甚至隱隱有破壞新生肌體的趨勢!
    “不行…屬性相衝…”葉辰眉頭緊鎖,停下了嚐試。體內的劇痛提醒他強行融合的代價。
    “星隕之力,乃宇宙寂滅之威,終結紀元,歸墟萬靈。萬象劍訣,取法天地變化,生機流轉。九轉金身,更是血肉衍生,追求不朽生機。三者本源,一者主滅,兩者主生,如同陰陽兩極,如何能輕易相融?”星隕殘魂微弱的聲音在他識海響起,帶著一絲疲憊的歎息。它因引動坐化之地本源而消耗過巨,陷入深度沉睡,此刻也隻是被葉辰的嚐試驚動,勉強傳遞一絲意念。
    “難道…無法共存?”葉辰心有不甘。他能感覺到,這新生的寂滅星元潛力無窮,若不能與自身功法融合,不僅威力大打折扣,更可能在未來形成衝突,阻礙道途。
    “非也…”殘魂的聲音斷斷續續,“寂滅…亦是新生之始…星辰崩滅,塵埃亦可孕育新星…關鍵在於…轉化…與…平衡…”
    “轉化?平衡?”葉辰喃喃自語,陷入了沉思。他回想起在葬劍穀絕境時,引動坐化之地星辰源力的那一刻。那股力量冰冷寂滅,卻在星隕佩的轉化下,成為誅滅劍無涯的終極力量。還有在星髓靈池中,那霸道的寂滅星元吞噬外來生機後,同樣在緩慢修複自身…
    毀滅與新生,並非絕對對立?寂滅的盡頭,或許藏著另類的生機?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葉辰心中萌芽。
    他不再強行將寂滅星元注入劍意或肉身,而是嚐試著在丹田那微小的星璿雛形中,小心翼翼地操控著它進行一種極其細微的…自我湮滅與再生!
    他引導一絲寂滅星元,在星璿的核心處,如同鑽木取火般,讓它們高速旋轉、碰撞、摩擦!這個過程極其危險,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動星元暴走,再次撕裂脆弱的丹田!
    嗤…嗤…
    細微的、如同星屑湮滅的聲音在丹田內響起。那碰撞的寂滅星元並未爆炸,而是在一種奇異的規則下,湮滅了一小部分,釋放出極其微弱、卻精純無比、不帶任何寂滅屬性的原始星辰能量!這股能量如同初生的星火,帶著一種純淨的、充滿可能性的生機!
    這縷新生的、純淨的星辰能量剛一出現,立刻就被緩慢旋轉的星璿吸收,融入其中。葉辰敏銳地感覺到,整個星璿的穩定性似乎提升了一絲絲!運轉也流暢了微不可察的一點點!
    更重要的是,當他嚐試將這縷新生的純淨星辰能量引導向手臂經脈,並催動《萬象劍訣》的基礎劍式時——
    嗡!
    指尖一道微弱卻異常凝練、靈動跳躍的銀色劍氣瞬間生成!劍氣之中,隱隱帶著一絲星辰的浩瀚與萬象變化的雛形!雖然威力遠不如前,但那種屬性相融、如臂指使的感覺,卻讓葉辰精神大振!
    “成功了!雖然隻有一絲…但路是對的!”葉辰眼中爆發出驚人的神采。
    毀滅自身的一部分寂滅,以換取純淨的新生!以此新生之力,滋養萬象劍意,淬煉金身寶體!這新生的力量,源於寂滅,卻不再帶有寂滅的屬性,如同涅盤之火,純淨而充滿可能性!
    雖然這轉化的效率低得令人發指,湮滅十份寂滅星元,可能才換來一份純淨的新生星辰之力。但對葉辰而言,這無疑是在黑暗中劈開了一道曙光!為他融合三大功法,走出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寂滅星辰之道,指明了方向!
    他按捺住激動,再次沉入這痛苦而充滿希望的修煉之中。每一次細微的湮滅與新生,都伴隨著丹田的刺痛與靈魂的疲憊,但葉辰的眼神卻越來越亮。
    星雲洞天內,星光靜謐流淌。池邊的少年閉目盤坐,眉心微蹙,周身氣息起伏不定。時而冰冷死寂,如同萬古寒冰;時而又透出一股純淨蓬勃、孕育萬物的微弱生機。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境,在他體內以這種近乎自毀又自生的方式,艱難地尋找著那微妙的平衡點。
    新的修煉感悟,如同初春的嫩芽,在這毀滅的廢墟與重寶的滋養中,悄然萌發。前路依舊艱難漫長,但方向,已然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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