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以天為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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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海裏,一片空白。
    那是一種被徹底抽空了一切思想、一切感知的虛無。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徹底靜止。
    就連窗外細微的蟲鳴,也消失不見。
    “轟——!”
    阮星竹最後那帶著欣慰與感慨吐出的三個字,像是一柄無形卻重若千鈞的巨錘,裹挾著無法抗拒的力量,狠狠砸在了阿朱的神魂之上。
    將她小心翼翼構築起的、剛剛擁有片刻溫暖的世界,砸得四分五裂。
    碎片濺落,每一片都映照出她瞬間蒼白的臉。
    段正淳。
    那個權傾大理的鎮南王。
    所以。
    這個念頭,並非劃破夜空的閃電,帶來短暫而劇烈的刺痛。
    它是一個驟然形成的、深不見底的黑洞。
    在意識中瘋狂旋轉、擴張。
    瞬間便吞噬了她年輕生命裏所有的光,所有的色彩,所有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
    不留一絲餘地。
    它們變成了燒紅的烙鐵。
    帶著嗤嗤的聲響,狠狠地、一遍又一遍地燙在她的靈魂深處。
    那些羞於啟齒卻又無比真實的畫麵,一幀一幀,不受控製地在眼前瘋狂閃回。
    他沉重的喘息。
    他滑落的汗水。
    他低沉而充滿魔力的溫柔耳語……
    原來。
    這一切。
    這所有讓她心悸顫抖的親密,全都是肮髒的、不可饒恕的、悖逆人倫的罪證!
    “嘔……”
    一股無法抑製的、劇烈的惡心感從胃的深處翻江倒海般直衝喉嚨。
    阿朱猛地捂住嘴,纖瘦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臉色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褪去。
    她感覺自己髒。
    從皮膚到骨髓,從發梢到指尖,都沾滿了洗刷不掉的汙穢。
    怎麽會這樣?
    命運為何要對她開如此殘忍的玩笑?
    先是慷慨地給了她二十年來從未奢望過的幸福一天。
    讓她找到了血脈相連的親生母親。
    讓她感受到了渴求已久的母愛。
    更讓她……得到了那個如天神般男子鄭重的承諾。
    然後。
    就在她以為觸摸到天堂的邊緣時,再毫不留情地,用最殘酷的方式,將這一切美好,連同她剛剛拾起的尊嚴和希望,都撕得粉碎!
    碾入塵土!
    “朱兒?我的朱兒,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阮星竹擔憂的聲音傳來,帶著濃濃的關切,將她從徹底崩潰的懸崖邊緣勉強拉回了一絲微弱的神智。
    阿朱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著母親那張寫滿焦慮的美麗臉龐。
    心中湧起的,卻不是溫暖,而是無邊無際的恐懼和冰寒。
    她不能說。
    她死也不能說!
    她怎麽能告訴眼前這個剛剛相認、對她充滿憐愛的母親,自己……
    那會要了母親的命啊!
    “娘……我……”
    阿朱的聲音,幹澀得如同粗糙的砂紙相互摩擦,幾乎不成調子。
    她必須離開。
    立刻離開這裏。
    否則,她怕自己會當場瘋掉。
    “我……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想……想去趟茅房。”
    她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才編造出這個蹩腳而倉促的理由。
    手指緊緊攥著被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阮星竹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被愛憐取代。
    她隻當是女兒初來乍到,水土不服,或是晚間吃了不潔的東西。
    連忙伸手,溫柔地為她攏了攏散開的被角。
    “快去快回,夜裏涼,湖水邊寒氣重,千萬別著了風。”
    她的叮囑充滿了母親的細膩。
    “嗯。”
    阿朱僵硬地點了點頭,像一個提線木偶。
    她機械般地、動作遲緩地穿上那件母親為她準備的、還帶著陽光味道的幹淨衣衫。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又像是綁著千斤巨石。
    然後,她幾乎是踉蹌著,逃也似的走出了那間充滿竹香、卻已成為她夢魘的溫暖竹屋。
    夜風,毫無遮攔地吹來。
    冰冷刺骨。
    穿透她單薄的衣衫,直直鑽進毛孔。
    卻遠不及她心中那萬分之一的無邊寒冷。
    她沒有走向茅房的方向。
    她隻是本能地、漫無目的地向前走。
    逃離。
    必須逃離那個地方。
    逃離那個讓她無地自容的事實。
    像一具被徹底抽走了靈魂的行屍走肉,眼神空洞,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動腳步。
    遠離那間帶給她短暫極致溫暖,又轉瞬間將她推入萬劫不複深淵的竹屋。
    她要離開小鏡湖。
    立刻,馬上!
    多待一刻,都是一種淩遲般的煎熬。
    她無法再麵對阮星竹那雙溫柔的眼睛。
    更無法想象,該如何麵對……段譽。
    淚水,早已不受控製地決堤。
    無聲地,洶湧地爬滿了她冰涼的臉頰。
    順著下巴滴落,消失在衣襟的黑暗中。
    她甚至沒有力氣去擦拭。
    穿過一片在夜風中發出簌簌聲響的稀疏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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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是柔軟的泥土和偶爾硌腳的石子。
    前方,是一座橫跨在溪流之上的小小拱橋。
    橋身古樸,在月色下泛著清冷的光。
    橋下,是靜靜流淌的湖水,水波不興,完整地倒映著天上一輪清冷孤寂的明月。
    仿佛另一個靜謐而悲傷的世界。
    阿朱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身體裏的血液,似乎在刹那間凝固。
    橋上,有兩個人影。
    在皎潔的月光下,輪廓清晰得刺眼。
    一男一女。
    正緊緊地、親密無間地相擁在一起。
    男的,身材高大挺拔,側臉俊美得如同神隻雕刻。
    女的,嬌小玲瓏,依偎在男子懷中,絕色的容顏在月華下美得不似凡人。
    是段譽。
    和王語嫣。
    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阿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動。
    她下意識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藏匿到橋頭一棵垂柳的陰影後麵。
    樹幹粗糙的觸感抵著她的後背,帶來一絲虛幻的依靠。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口中彌漫開一股清晰的鐵鏽般的血腥味。
    才勉強壓製住那幾乎要衝破喉嚨的驚呼和嗚咽。
    月光如練,溫柔而殘酷地灑在橋上交疊的兩人身上。
    為他們鍍上了一層看似聖潔的銀輝。
    宛如一幅絕美的畫卷。
    王語嫣整個人都軟軟地依偎在段譽的懷裏,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骨頭。
    那張平日裏清冷得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玉容上,此刻布滿了醉人的紅霞。
    眼波流轉之間,媚意天成,足以讓任何男子心神蕩漾。
    “譽郎……”
    她的聲音,又軟又糯,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因動情而產生的顫抖。
    在寂靜的夜裏,清晰地傳入阿朱的耳中。
    “夜深了,露水也重了,我們……我們該回去了。”
    段譽低頭,看著懷中嬌羞無限、我見猶憐的玉人,嘴角勾起一抹慵懶而邪魅的笑意。
    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驚人的柔軟與彈性,正隨著她有些急促的呼吸,誘人地一起一伏。
    那源自頂級魅魔體質的無形吸引力,讓他身上每一寸肌膚,都散發著讓女人無法抗拒的、致命的荷爾蒙氣息。
    “回去做什麽?”
    段譽的嗓音,低沉而沙啞,充滿了磁性的蠱惑力。
    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如此良辰美景,你我恰似神仙眷侶,若是辜負了,豈非暴殄天物?”
    他的手,原本隻是紳士地攬著王語嫣不堪一握的纖腰。
    王語嫣像受驚的蝴蝶。
    “譽郎……別……不要在這裏……”
    她的拒絕,聲音微弱,氣息紊亂,聽起來更像是欲拒還迎的邀請。
    充滿了無措的誘惑。
    當段譽的手掌終於覆蓋上心髒位置時。
    王語嫣喉間,抑製不住地溢出一聲短促而壓抑的嚶嚀。
    如同小貓的嗚咽。
    渾身,瞬間失掉了所有的力氣。
    軟得如同一灘水。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在這一刻不再屬於自己。
    直衝頭頂!
    她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維都停滯了。
    什麽禮義廉恥,什麽大家閨秀的矜持,什麽母親自幼的教誨,在這一刻,都被這洶湧的情潮衝垮,拋到了九霄雲外。
    內心深處隻有一個模糊而強烈的念頭在叫囂。
    隻想……
    隻想離這個如同魔咒般的男人更近一些。
    被他徹底占有。
    段譽的呼吸,也因為掌心傳來的絕妙觸感而變得粗重了幾分。
    那手感,太驚人了。
    仿佛握住的,是這世間最完美、最珍貴的藝術品。
    令人愛不釋手。
    他俯下身,滾燙的嘴唇,湊到了王語嫣那晶瑩剔透、宛如玉墜的敏感耳垂邊。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細膩的肌膚上。
    “語嫣,你真美。”
    他低聲呢喃,話語如同最醇厚的美酒。
    “美得讓我……無法自持。”
    王語嫣的身體,又是一陣無法抑製的劇烈顫抖。
    雙腿軟得幾乎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隻能將全身的重量,都毫無保留地依靠在段譽堅實寬闊的身上。
    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支柱。
    “譽郎……這裏……這裏是外麵……萬一有人經過……”
    她用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發出微弱的提醒。
    聲音卻嬌媚得能滴出水來。
    “外麵又如何?”
    段譽輕笑一聲,那笑聲裏充滿了自信與不羈。
    “天地為床,星月為被,清風為帳,你我在此,豈不比那方寸閨房,更有意趣?”
    他的話語,充滿了不容抗拒的蠱惑力。
    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王語嫣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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