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座上的紅光一圈圈擴散，像心跳般緩慢而沉重。吳一處盯著那光芒的節奏，忽然抬手按住虞媚兒即將邁出去的腳踝。
    “別動。”
    她頓住，眉頭微蹙：“怎麽了？”
    “這光……三秒一亮，三秒一暗。”他眯起眼，“和石廊裏火焰噴發的間隔一樣。”
    虞媚兒低頭看向地麵，黑石板上隱約有細密紋路延伸向四周，像是某種陣法殘跡。她沒說話，隻是輕輕點頭，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
    吳一處蹲下身，指尖順著一道刻痕滑動，腦海中回放著老者說過的話——“魔法不是憑空造物，而是引導已有之力。”他閉了閉眼，把係統探查功能調出來看了一眼，界麵剛加載出輪廓，信號就開始扭曲，數據亂跳。
    “不行，這地方對電子反饋有幹擾。”他幹脆關掉界麵，轉頭看向虞媚兒，“得靠咱們自己拆。”
    “你說怎麽幹？”她問。
    “先看火從哪來。”他站起身，沿著牆邊走了一圈，發現幾處磚縫中殘留著淡淡的灼痕，且都指向大廳中央的基座。“能量源在下麵，通過地脈導流到各個噴口，形成閉環陣列。”
    “所以隻要打斷循環，就能停掉機關？”
    “理論上是。”吳一處咧嘴一笑，“但這種老式魔法陣，最怕半吊子操作。斷錯了點，可能整棟樓都炸了。”
    虞媚兒翻了個白眼：“那你可悠著點拆，我可不想當人肉煙花。”
    “放心，咱可是正經學過兩天魔法的高端人才。”他一邊說著，一邊從空間裏取出一個小瓷瓶，裏麵裝著半瓶清澈液體，是他早年在瑪法大陸收集的山間晨露，純淨無雜質。
    虞媚兒挑眉：“你還留著這個？”
    “關鍵時刻能救命。”他擰開瓶蓋，倒出一滴水珠在指尖，然後輕輕點在牆上一處符文節點上。
    水珠沒有滑落，反而像被吸住一般貼在符文表麵，微微顫動。下一瞬，遠處一個火焰噴口猛地抖了一下，火苗矮了半截。
    “有效！”吳一處眼睛一亮，“這陣法用水做平衡錨點，雖然現在不噴水，但它依然依賴水元素維持穩定。”
    “所以反向注入水元素，會擾亂火能流動？”虞媚兒立刻反應過來。
    “聰明。”他豎起大拇指，“接下來咱們得逆向激活三個主控節點，順序不能錯，否則前功盡棄。”
    “你負責推演，我負責施法。”她挽起袖子，掌心凝聚起一層薄薄寒氣。
    吳一處對照牆上符文排列，結合剛才的波動規律，迅速鎖定第一處關鍵節點。他用手指在地上畫了個三角形，又劃掉一角改成梯形，嘴裏念叨：“如果是火生土、土克水的經典結構……那逆轉路徑應該是……從西北角開始！”
    他快步走到角落一塊凸起的石磚前，將瓷瓶傾斜，讓一縷細如發絲的水流緩緩流入符文凹槽。
    水流滲入的瞬間，整個大廳輕微震動了一下。
    緊接著，第二處節點在東南方向，第三處在正南。兩人配合默契，吳一處引導，虞媚兒輔助控製魔力輸出，每一滴水都精準落入對應位置。
    當最後一道符文黯淡下去時，所有火焰噴口同時熄滅，連帶著基座上的紅光也驟然消失。
    空氣安靜了幾秒。
    “成了？”虞媚兒輕聲問。
    “成了。”吳一處長舒一口氣，拍了拍手，“恭喜咱們，成功拆除史上最有脾氣的煤氣灶。”
    她忍不住笑出聲：“你就不能正經點？”
    “正經人誰幹拆機關這種事？”他聳肩，“再說了，剛才那波操作，帥不帥？”
    “帥，帥得我想給你頒個最佳魔術師獎。”
    兩人相視一笑，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些。
    但還沒等他們邁出一步，大廳中央的空氣忽然泛起漣漪，仿佛水麵被無形的手攪動。數十道模糊身影從地麵升起，穿著和他們一模一樣的衣服，動作同步，連呼吸頻率都分毫不差。
    “這是……”虞媚兒皺眉。
    “複製體？”吳一處伸手摸了摸下巴，“還是鏡像程序？”
    話音未落，其中一個“吳一處”突然開口：“左邊第三塊板！”
    他心頭一跳，立刻意識到不對——那是他上一秒想喊卻沒說出口的指令。
    “糟了。”他低聲道，“這不是幻象，是預判型精神幹擾陣。它讀我們的意圖，提前模擬動作。”
    虞媚兒臉色微變：“那怎麽走？每一步都會被複製。”
    “那就別讓它猜到。”吳一處突然轉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聽我口令——三、二、一，跳左前方兩步！”
    兩人猛地躍出，身後所有幻影卻依舊站在原地，遲了半拍才跟著移動。
    “有效！”虞媚兒驚喜。
    “它們隻能模仿已發生的動作，沒法預測突襲。”吳一處眼中閃過精光，“接下來我們得打亂節奏，用非對稱步伐穿過去。”
    他們開始頻繁變向，時而突然加速，時而原地轉身。幻影群起初還能勉強跟隨，但很快就跟不上節奏，動作變得混亂，有的甚至互相碰撞，扭曲成怪異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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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們接近中央基座時，虞媚兒忽然停下。
    “等等。”她彎腰，手掌貼在一塊黑石板上，“這塊地……比旁邊的涼。”
    吳一處也蹲下來試了試，果然，相鄰石板溫度略有差異。他順著冷熱交替的位置看去，發現這些石板排列竟呈現出一種規律：冷—熱—冷—熱，間隔分布。
    “這不是隨機的。”他低聲說，“真實路徑應該遵循這個溫度序列。”
    “踩錯會怎樣？”
    “不知道，但肯定不會請我們喝茶。”
    兩人小心翼翼調整落腳點，嚴格按照冷熱交替的順序前進。每踏一步，周圍的幻影就扭曲一分，像是信號不良的影像，逐漸模糊潰散。
    終於，他們站上了基座所在的圓形平台。
    這裏地麵平整，中央有個凹陷的六芒星圖案，邊緣布滿斷裂的符文鏈。吳一處伸手觸碰其中一道裂痕，指尖傳來細微的震感，像是有什麽東西還在深處運轉。
    虞媚兒環顧四周：“機關解了，迷宮過了，接下來呢？總不至於就為來看個破陣圖吧？”
    “不。”吳一處搖頭，“這地方還在運行。剛才那一串操作，更像是……重啟驗證流程。”
    “你是說，我們剛剛通過了‘開機自檢’？”
    “差不多。”他苦笑，“現在係統認我們是合法用戶了，下一步該彈出主菜單了。”
    仿佛回應他的話，六芒星中央突然浮現出一行淡淡的文字，由光點拚成，懸浮在空中：
    【身份驗證通過】
    【權限等級：臨時訪客】
    【可訪問模塊：曆史日誌片段）】
    【警告：核心數據庫加密鎖定】
    “還能看日誌？”虞媚兒湊近，“說不定能找到當年協會失蹤的線索。”
    吳一處正要伸手觸碰那行字，掌心忽然一燙。
    他低頭一看，那道銀色紋路正在皮下微微發亮，像是被什麽東西喚醒了。
    他不動聲色地把手縮回衣袖，沒讓虞媚兒看見。
    “先看看能調出什麽信息。”他說著，對著光字點了確認。
    虛空一陣波動，新的文字浮現：
    【記錄時間：未知周期·第7次重啟嚐試】
    【狀態報告：主體意識未響應，記憶回廊斷裂，守護程序失效】
    【最後指令：等待持鑰者歸來】
    虞媚兒念完這段，皺眉：“持鑰者？是指……你？”
    吳一處沒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行字，心跳加快。
    就在這時，基座邊緣的某塊碎石輕輕震動了一下。
    接著，第二塊，第三塊。
    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從下方緩緩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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