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還在震動，一寸一寸從地底往上推，像是有什麽東西正被緩慢托起。吳一處盯著那塊最先顫動的地麵，手指已經按在了腰間的短劍柄上。虞媚兒退了半步，背靠平台邊緣，掌心浮起一層薄冰。
    “不是幻影。”他低聲說，“是真的在升。”
    話音落下，一塊灰白色石碑破土而出，表麵布滿裂痕，但裂縫之間浮現出暗紅色的紋路，像幹涸的河床突然滲出鮮血。那些紋路緩緩亮起，順序從下到上，仿佛某種程序正在啟動。
    虞媚兒皺眉：“別碰它，誰知道是不是誘餌。”
    “可它隻對我有反應。”吳一處抬起左手，袖口下滑出一道銀光——那道紋路又開始發燙，像是被石碑喚醒的共鳴。他沒再猶豫，伸手按了上去。
    指尖觸到石麵的瞬間，整塊碑體嗡鳴一聲，紅光驟然流轉，順著符文爬升至頂端，然後化作一道細長光痕，筆直射向迷宮深處。與此同時，平台另一側的牆壁發出低沉的摩擦聲，一塊三米高的石門從中分開，露出一條向下傾斜的通道。
    “看來咱們有新地圖了。”他收回手，咧嘴一笑，“而且還是帶導航的。”
    虞媚兒翻了個白眼：“你就不能等確認安全再笑？”
    “等確認了就沒機會笑了。”他活動了下手腕，“走不走？這可是人家特意給我們開的vip通道。”
    她歎了口氣，跟了上去。
    通道不算寬，僅容兩人並行，牆壁由深灰色石材砌成，表麵刻滿了細密符號。有些符號已經被歲月磨平，有些則殘留著微弱的熒光。吳一處一邊走一邊掃視兩側，腳步忽然一頓。
    “等等。”他抬手示意停下，“這些符號……不對勁。”
    “怎麽？”
    “你看這個。”他指向左側牆上一個類似三角疊加圓形的圖案，“在瑪法大陸的比奇遺跡裏，這種結構代表‘左轉’。而這個帶缺口的弧線——”他又指向旁邊一處磨損嚴重的刻痕，“是警告標誌，意思是前麵有塌陷或者陷阱。”
    虞媚兒眯眼看了看：“你確定這不是你自己腦補的？畢竟兩邊牆上的符號亂七八糟，哪來的規律？”
    “亂？”吳一處笑了，“你不覺得太亂反而說明有人故意打亂嗎？真正的裝飾不會這麽密集，也不會出現在這種非主廳的位置。”
    他說著，蹲下身，用手抹去地麵一層積塵，露出幾道淺淺的劃痕。“看，這些是鞋底蹭出來的痕跡，方向一致，說明之前有人走過。但他們走的是中間這條路——”他指向前方岔口，“而這裏的符號寫著‘直行危險’。”
    虞媚兒沒說話，隻是默默把手貼在牆上，感知元素流動。片刻後，她點頭：“空氣流通到這裏就變弱了，如果前麵是死路，不該這樣。確實有問題。”
    “那就信我一次。”吳一處站起身，拍了拍褲子，“咱們走右邊，那邊有個雙弧交叉的標記，按體係來說是‘可通行但需謹慎’。”
    兩人轉向右側通道，剛走出十幾步，身後傳來一聲悶響——剛才他們差點選中的直路地麵突然塌陷，露出下方黑漆漆的坑洞，邊緣還冒著淡淡的綠煙。
    “哇哦。”吳一處回頭看了眼，“這要是踩進去，估計連骨頭都得醃入味。”
    “少貧。”虞媚兒拽了他一把，“趕緊往前走，這地方隨時可能二次觸發。”
    接下來的路程，吳一處幾乎成了活體解碼器。每到岔路口，他都能從雜亂的符號中找出關鍵標記，結合瑪法大陸的經驗推演出正確路徑。有一次他們遇到三扇一模一樣的門，牆上分別刻著不同的組合符號。他在第一扇門前蹲了兩分鍾，最後指著最右邊那扇說：“走這個，上麵那個‘三劃帶點’是開啟指令，隻有這扇門對應的符文序列完整。”
    結果門一推開，迎麵就是一股寒氣撲來，地上鋪著厚厚的霜層，顯然長時間未被人踏足。
    “你還真是個人形羅盤。”虞媚兒忍不住道。
    “那當然，當年我在瑪法考過遺跡導航二級證書，雖然考了三次才過。”
    “有夠誠實。”
    就這樣，他們一路避開四次陷阱、繞過兩個死局，終於在一麵巨大的石牆前停下。這堵牆與其他不同，表麵光滑如鏡，中央刻著一段完整的銘文，字跡清晰，泛著幽藍光澤。
    吳一處湊近讀了出來：“水晶之室，寒獅守門。”
    “寒獅？”虞媚兒挑眉，“聽著就不像好惹的。”
    “名字越凶的怪，掉寶越好。”他摸著下巴，“我記得以前打過一隻叫‘噬魂犬皇’的，結果爆了一雙加十點敏捷的襪子。”
    “那是係統補償你考三次才過的心理創傷吧。”
    “有可能。”他笑著聳肩，“不過重點是——水晶之室，咱們找的就是魔法材料，這不剛好對上了？”
    虞媚兒環顧四周：“可門呢？總不能讓我們鑿牆進去。”
    吳一處沒答話，而是繞著石牆仔細查看。忽然，他在右下角發現一個手掌形狀的凹槽，邊緣同樣刻著細小符文，但顏色偏暗，像是長期未激活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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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關在這兒。”他說著，從空間裏取出一個小瓷瓶，裏麵裝著半透明液體，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微光。
    “又是山間晨露？”
    “不，這次是瑪法聖水。”他擰開瓶蓋，倒出一滴，輕輕滴入凹槽中心。
    水珠沒有滑落，而是迅速滲入石縫，沿著符文蔓延開來。緊接著，整麵牆開始震動，中央裂開一道縫隙，隨即向兩側緩緩移開，露出一個方形洞口。洞內是一段螺旋向下的階梯，深不見底，盡頭隱約有藍色光芒閃爍。
    “歡迎光臨高級會員專屬儲物區。”吳一處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能不能別每次進個破門都搞得像開業大酬賓？”
    “因為這就是開業大酬賓。”他握緊短劍，邁步踏上台階，“頂級魔法水晶，外加一頭傳說級守門獸，你說值不值？”
    虞媚兒跟在他身後，低聲提醒：“別忘了，銘文寫的是‘寒獅’，不是普通野獸，可能是元素生命體，免疫物理攻擊。”
    “知道知道，打之前先讓它熱熱身。”他邊走邊檢查背包裏的藥劑和備用武器，“實在不行我就原地複活一次，給它來個死亡返場秀。”
    “你是真敢想。”
    階梯很長，越往下溫度越低，呼吸時都能看到白霧。牆壁上的符文逐漸變得密集，排列方式也更複雜，像是某種自動監控係統仍在運行。吳一處時不時停下來觀察能量流向，確認沒有隱藏警報裝置。
    終於，他們抵達底層。
    盡頭是一扇厚重的石門，通體漆黑，表麵鑲嵌著一圈藍色水晶，正散發著柔和卻穩定的魔力波動。門中央刻著一頭蹲伏的獅子輪廓，雙眼位置嵌著兩顆冰晶，微微閃動，仿佛仍有意識在注視來者。
    吳一處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
    “來了。”他低聲說，“真正的重頭戲。”
    虞媚兒掌心凝聚出一層冰盾，站在他側後方。
    他伸手搭上門把，冰冷刺骨，卻沒有立刻推開。
    “你說，”他忽然開口，“如果這門後麵不止一頭寒獅呢？”
    虞媚兒眼神一凝。
    他嘴角揚起，手指用力——
    石門緩緩開啟，藍光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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