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一處盯著指尖那抹暗下去的血，喉嚨發緊。血跡像是被空氣吸走了一樣，邊緣微微卷起，顏色從鮮紅轉成鐵灰，再慢慢泛出一點詭異的青。
    “走！”他猛地攥緊拳頭，把那點異樣壓進掌心，拉著虞媚兒就往樓梯口衝。
    台階狹窄，腳步聲在身後回蕩。他一邊跑一邊掃了眼係統界麵——上方通道無異常，但短劍仍在震，頻率比剛才更急，像是底下有什麽東西醒了，在叫它。
    虞媚兒緊跟兩步，抬手一揚，水汽從指間噴出，瞬間彌漫整條甬道。霧氣不濃，卻帶著微弱魔力波動，能幹擾追蹤類法術的鎖定路徑。這是她臨時想出的招，管不管用得看對方手段。
    “他們要是會熱感應呢？”她喘著氣問。
    “那就說明他們太先進了，咱倆幹脆別玩了，直接去修仙。”吳一處咧嘴一笑，腳下沒停。
    出了地下門，外頭夜風撲麵。觀測台建在城西高坡上，四周稀稀拉拉幾盞路燈，遠處是瑪法城零星的燈火。兩人沒往主路走，反而拐進旁邊一條廢棄排水溝。溝壁長滿苔蘚，金屬支架鏽得厲害，但正好能屏蔽大部分能量探測。
    “你早記住了這條道？”虞媚兒踩著濕滑的管道往前挪。
    “上次追野豬王的時候挖的逃生路線。”吳一處拍了拍腰間，“我還順手埋了幾個假陷阱，寫著‘內有寶藏，小心爆炸’。”
    虞媚兒差點笑出聲：“你就這智商，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
    “我靠的不是智商，是騷操作。”他回頭看了眼遠處觀測台，“而且你看，他們沒追出來。”
    果然，那棟建築靜靜立在山坡上，燈光昏暗，毫無動靜。
    “不是不想追。”虞媚兒壓低聲音，“是不敢。”
    吳一處點頭。那群人怕的不是打不過他們，而是怕暴露更多東西。尤其是那個臉上帶紋身的家夥，麵具掉了之後，其他人反應太大了。
    他摸了摸肩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但更讓他在意的是那種麻木感，正順著血管一點點往上爬。他悄悄打開係統，激活原地複活的冷卻狀態——這個功能雖然不能立刻用，但在冷卻期間有個隱藏效果：能讓身體進入短暫的“生命靜滯”，減緩異常狀態蔓延。
    屏幕一閃，提示屬性下降百分之十，力量、敏捷全掉了一截。但他立刻感覺手臂輕了些，那股冰冷的蔓延也停了下來。
    “又拿自己當實驗品？”虞媚兒瞥見他臉色發白，皺眉。
    “小場麵。”他擺手，“等回去我還能一口氣吃三個烤肉串。”
    兩人穿過排水管，在城郊一處破舊民房後牆停下。外牆裂了條縫，裏麵是個夾層空間，堆著些雜物和備用裝備。這是他們早年藏物資的地方，後來公會有了基地就沒再用過，反倒成了最安全的落腳點。
    虞媚兒在門口畫了幾道符，結了個靜音陣，又用魔法把兩人的氣息偽裝成流浪貓的味道。
    “下次能不能換個高級點的偽裝？”吳一處嘀咕，“我可不想被人當成臭烘烘的野貓。”
    “你要麽被追殺，要麽被當成貓，選一個。”
    “我選第三種——讓他們追到一半自己笑場。”
    虞媚兒翻了個白眼，開始清點東西。殘碑放桌上，金光還在微微閃；麵具碎片也被拿出來，內側有一圈極細的刻痕，像是某種編碼。
    “這符號沒見過。”她湊近看，“但結構很規整，不像隨手刻的。”
    吳一處盯著那行小字，忽然想起什麽：“等等……這不是文字，是坐標。”
    “坐標？”
    “對。我在新手村外撿過一塊破板子，上麵就有類似的排列。當時以為是廣告牌殘片，結果係統提示說是‘跨維度定位錨點’。”他眯眼，“這幫人用的不是普通魔法，是導航係統。”
    虞媚兒倒吸一口氣：“你是說，他們能精準找到開啟通道的位置？”
    “不止。”吳一處冷笑，“他們是按程序辦事的。咱們今天觸發儀器，等於按下了啟動鍵，他們收到信號才來的。”
    “所以……我們是被召喚出來的麻煩？”
    “不。”他搖頭，“我們是鑰匙。”
    空氣安靜了一瞬。
    虞媚兒緩緩坐下：“那接下來怎麽辦？總不能一直躲在這兒，等他們派下一波人來送快遞。”
    “當然不。”吳一處站起身，活動了下手腳，“你說圖書館那本《維度裂隙考》還記得吧？啟門之印需要典籍解讀，說明光有紋身不夠，還得懂背後的東西。”
    “你是想回去查書？”
    “沒錯。”他眼神亮起來，“他們怕我們認出紋身，說明這本書裏有他們不想讓人知道的內容。越是藏，越得翻。”
    虞媚兒想了想：“但我剛布的結界撐不了太久，萬一有人順著魔力痕跡找來……”
    話沒說完，吳一處已經拉開空間，把她整個人收了進去。
    刹那間，虞媚兒隻覺眼前一黑，下一秒就出現在一片虛空中，四周漂浮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生鏽的鍋、半袋餅幹、還有幾件沒洗的換洗衣物。
    “你這空間比垃圾站還亂！”她忍不住吐槽。
    “這叫戰略儲備。”他聲音從外麵傳來，“待會我引開注意，你等我信號再出來。”
    下一刻，外麵恢複了正常。
    吳一處獨自走出夾層，故意在街角撕了塊布條，沾上自己傷口滲出的血，掛在路燈杆上。然後他慢悠悠往東走，走到巷口時突然加速，翻身跳進下水井。
    井道幽深，他貼著壁麵滑到底，再從另一頭鑽出，甩掉追蹤可能性最大的幾段路徑。確認沒人跟後，他打開空間，虞媚兒閃身落地。
    “下次能不能提前通知一聲？我差點被你的臭襪子熏暈。”
    “那說明你抗壓能力有待提升。”他笑著遞過一套便服，“換上，咱們坐公交回家。”
    深夜公交人不多，司機是個中年大叔，戴著耳機聽老歌。兩人縮在後排角落，看著窗外流光掠影。
    吳一處靠在窗邊，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短劍。劍身不再震了，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還沒完全消失。
    快到站時，他忽然抬頭。
    路燈下，他的影子比平時慢了半拍才跟著動。
    他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低聲對虞媚兒說：“剛才那輛車，是不是多載了一個乘客？”
    虞媚兒裝作整理頭發，眼角掃過後視鏡。
    空的。
    可副駕駛座的墊子，明顯凹下去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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