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穿過洞口，帶著夜裏的涼意，洞口的布簾被卷起一角，虞媚兒指尖那團幽藍火焰依舊燃燒著，隨風輕輕晃動。
    吳一處從岩穴深處走出，肩上多了一個看不出材質的灰皮包裹。他把包往地上一放，拉開拉鏈，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三排銅板、石粉、絲線和幾瓶密封的液體，瓶身貼著歪歪扭扭的手寫字條：“別碰，會炸。”
    “你上次寫的字比這還醜。”虞媚兒蹲下來，順手拿起一瓶，擰開蓋子聞了聞，“這是雷紋石提純液？你還真留著這玩意兒。”
    “副本刷了八次才爆一瓶，你說我扔不扔？”他咧嘴一笑，抽出一張銅板鋪在地上，指尖蘸了點石粉，開始畫符。
    手指劃過銅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一道道紋路逐漸成型。每畫完一段，他指節微動，一縷淡得幾乎看不見的魔力滲入線條，像是給符文通了電。三枚攻擊增幅符文，一枚主爆破，一枚加穿透，最後一枚帶追蹤屬性，專打移動目標。
    “你這手法越來越像老神棍了。”虞媚兒一邊看一邊搖頭，“就差拿個拂塵念咒了。”
    “等我哪天掛了，你給我燒一本《符籙入門》當陪葬。”他頭也不抬，“記得買盜版的，省錢。”
    她沒接話，轉身從自己包袱裏取出一個小木盒，打開後是四枚繡工精致的香囊，布麵用的是月光蠶絲，針腳細密，隱約有微光流動。
    “破障香囊？”吳一處瞥了一眼，“你還親手縫？我以為你是買現成的。”
    “材料比例不對，買的壓根不管用。”她將香囊一個個擺開，“幽蘭草去幻，淨心藤破隱，再加一點星砂引路。四個，兩個給你，兩個我帶著。別弄丟，重配要三天。”
    “懂了，寶貝不能丟。”他伸手想去拿，被她拍開。
    “等充能完再碰。”她瞪他一眼，“你上次拿完直接塞褲兜，結果半夜符文自燃，差點把帳篷燒了。”
    “那次是意外！誰知道那張符怕熱……”
    話沒說完，他忽然皺眉，從懷裏摸出那塊通訊玉簡，屏幕暗著，電量條隻剩一格。
    “糟了。”他拍了兩下，“昨晚設完信號忘了充能，這玩意兒耗電比李鐵柱吃火鍋還猛。”
    虞媚兒立刻起身：“還有備用嗎？”
    “有一塊，但雙頻同步隻能連主設備。”他翻了翻空間，掏出一塊拳頭大的晶石，通體泛紫，表麵有細微裂紋，“還好帶了充能核，就是這玩意兒不穩定，充太狠會炸。”
    “那你慢慢來。”她站到旁邊，“我盯著法杖，你也別分心。”
    他點頭，把玉簡插進晶石側麵的凹槽，輕輕注入魔力。紫色晶體內部開始浮現脈絡般的光絲，一圈圈向外擴散。屏幕上的電量數字緩緩跳動：15、23、37……
    “穩住了。”他鬆了口氣，“再給它五分鍾，就能撐完整場行動。”
    虞媚兒沒說話，而是拿起自己的法杖，仔細檢查頂端水晶。裂痕已經修複，但在特定角度下仍能看到一絲淺紋。她指尖凝聚低溫藍焰，輕輕掃過裂縫，確認沒有再次開裂的跡象。
    “係統掃一遍？”她遞過去。
    吳一處接過，調出探查界麵，一束淡綠色光波從掌心射出，順著法杖杆身滑過。屏幕上跳出數據流，最後定格在一行小字：“能量傳導效率98.6，可承載高強度魔法釋放三次，建議避免連續施放四級以上法術。”
    “行，夠用了。”他把法杖還給她，“比我的舊手機還耐用。”
    “你那手機早該扔了。”她接過法杖，手腕輕抖，杖尖劃出一道弧光，“現在就差風向了。”
    “風向剛才看了，北偏西十五度，正合適。”他收起充能晶石，把玉簡放進內甲暗袋，又從空間取出三張靜步符、一張破障貼紙，一一貼在護腕夾層裏。
    “東西都齊了？”她問。
    “齊了。”他站起身，活動了下手腕和肩膀，“攻擊符三枚，香囊四枚，靜步符三張，破障貼一張，通訊玉簡滿電，備用晶石兩塊，水兩瓶，壓縮幹糧一包——雖然我不覺得咱會在戰鬥中途餓。”
    她忍不住笑出聲：“你跟帶娃一樣。”
    “這不是謹慎嘛。”他聳肩，“上次李鐵柱衝太快，把自己卡在牆縫裏，喊了半小時才被人發現。”
    “那是因為他太壯。”她收起笑容，把香囊係在腰側，法杖握緊，“現在時間是淩晨一點四十七，距離行動還有四十三分鍾。”
    “足夠。”他走到洞口，掀開布簾看了看外麵，“天黑得挺徹底，雲層厚，月光遮得嚴實，守衛視線受影響。再加上你那個幻焰陣一開，東邊亂成一鍋粥，西牆那排水管就是我們的綠色通道。”
    “你確定不讓我陪你鑽管道？”她靠在洞壁上，“我也可以引火做掩護，你主攻。”
    “不行。”他搖頭，“你負責牽製，必須在外圍掌控全局。我要是一個人進去，沒人幫我擋突發狀況。你是我的保險繩，不是搬運工。”
    她看著他，忽然問：“要是他們換了守衛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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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他語氣篤定，“這種小據點，規律性強。換崗時間固定，監控鬆懈，不然也不會派替身來走流程。他們以為安全，才會露出破綻。”
    “那你進去之後，動作一定要快。”
    “九十秒內完成拍攝和布符，絕不戀戰。”他拍拍胸口，“貼身防護全開，空間隨時準備應急收納。真出事，我也能原地複活扛一下。”
    她盯著他看了幾秒，終於點頭：“我相信你能搞定。”
    “不是相信，是必須搞定。”他笑了笑，“咱們可沒第二輪機會。這次要是漏了情報，下次再來就得麵對一整支巡邏隊。”
    洞外風聲漸強，吹得岩縫裏的枯草來回擺動。遠處冶煉廠的輪廓隱在夜色中，像一頭伏地沉睡的巨獸。
    虞媚兒走到他身邊，低聲說：“我剛溫了一遍幻焰陣的啟動序列，確保能同時模擬腳步聲、魔法波動和熱源信號。隻要他們有偵測裝置，一定會被引向東側。”
    “完美。”他從空間取出一枚銅片，正是昨晚說的微型幹擾符，“等我把它貼進文件櫃背麵，他們的通訊係統就得開始抽風。等發現時，咱們早就溜了。”
    她忽然伸手，幫他整理了下衣領：“別逞強，感覺不對就撤。”
    “我知道。”他頓了頓，“我會活著出來，還得請你吃烤肉。”
    “你欠我八頓了。”
    “那就九頓。”
    兩人相視一眼，都沒再說話。
    吳一處最後檢查了一遍裝備位置，符文在暗袋，香囊係牢，武器順手，玉簡信號穩定。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裝備齊了，就差風了。”
    虞媚兒望向洞外呼嘯的夜風，發絲被吹得貼在臉頰上。她抬起手，指尖再次凝出一團幽藍火焰。
    這一次，她沒有讓它熄滅。
    火焰在風中劇烈搖晃，卻始終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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