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風中劇烈搖晃，虞媚兒指尖的幽藍火光映在岩壁上，拉出一道細長的影子。吳一處盯著那團火看了兩秒，忽然抬手，用拇指輕輕一彈，火星四散，火苗猛地矮了一截，卻沒熄。
    “走。”他低聲道，率先邁步。
    兩人貼著岩壁滑出洞口，腳下碎石被刻意避開，每一步都踩在沙土鬆軟處。吳一處右手按在護腕上，三張靜步符早已激活，鞋底泛起微不可察的淡灰光暈。他回頭瞥了眼虞媚兒，見她法杖收得嚴實，短杖握在手裏，步伐輕穩，點了點頭。
    五百米外，冶煉廠的輪廓沉在夜色裏，像一塊被遺棄的鏽鐵。他們要穿過一片亂石坡，再越過一段裸露的焦土帶，才能抵達西側緩坡下的掩體區。這段路沒有遮擋，一旦有巡邏者掃視，幾乎無處可藏。
    “z字走。”吳一處壓低聲音，“三十米一停。”
    虞媚兒點頭，跟在他左後方半步位置。兩人開始移動，身形在殘垣與巨石間交錯穿行。風從北麵吹來，帶著沙粒打在衣領上，發出細微的劈啪聲。吳一處耳朵微動，忽然抬手，五指張開——暫停。
    前方二十米，焦土邊緣，兩根歪斜的金屬支架中間，一道幾乎透明的絲線橫貫而過，離地約三十厘米，隨風微微震顫。
    “絆雷線。”他蹲下身，從空間取出一枚銅片，邊緣打磨得極薄，“老式觸發裝置，震動超0.3秒就炸。”
    虞媚兒皺眉：“這種年代產物，怎麽還用？”
    “說明裏麵的人不想引人注意。”他將銅片輕輕卡進線縫，手指一擰，絲線無聲斷裂，“太先進的警報容易被反向追蹤，這種土辦法反而難查。”
    他收起銅片，繼續前進。三十米後，再次停頓。係統探查悄然開啟，綠色光波從他掌心擴散，瞬間覆蓋前方百米範圍。畫麵在腦海中成形：兩名灰袍人，背對背站立，手中水晶棒每隔兩分鍾旋轉一圈，掃出扇形偵測波。
    “視野盲區三角，左三右七。”吳一處低聲說，“等他們轉過去，咱們衝。”
    虞媚兒屏住呼吸，盯著那兩根緩緩移動的水晶棒。時間仿佛被拉長，風聲都變得緩慢。終於，水晶棒轉向北側，偵測波掃過空地，進入死角。
    “現在！”吳一處低喝。
    兩人幾乎同時起跳，身體壓低，貼地滑行。沙土在膝蓋下摩擦，發出極輕的嘶響。他們穿過盲區，落地翻滾，順勢鑽進緩坡下一道天然凹槽。背後，水晶棒的光芒重新掃回，掠過他們剛才停留的位置，毫無察覺。
    “漂亮。”虞媚兒靠在石壁上，輕喘一口氣。
    “別誇，還沒完。”吳一處調出係統界麵，放大隱藏點入口區域。山體裂縫深處，藤蔓層層疊疊，幾乎與岩壁融為一體。但係統標記出一道淡紫色的波動線，環繞裂縫口，每隔十一秒，信號會中斷一次。
    “魔法警戒線，頻率十一秒一次，斷電間隙一秒。”他眯眼計算，“剛好夠我們挪進去。”
    虞媚兒從腰側取下破障香囊，掌心托著，緩緩注入魔力。香囊表麵的月光蠶絲開始泛起微光，內部星砂流動，像被喚醒的螢火。
    “我來清第一段。”她說，“你跟上，別搶。”
    “咱倆誰搶過？”吳一處咧嘴，“上次副本你非說我偷拿治療藥劑，結果是你自己塞褲兜忘了。”
    “那次是例外。”
    “每次都是例外。”
    她懶得理他，盯著警戒線的波動節奏。第十秒，她手臂一抖，香囊輕拋而出。一團淡青色氣流瞬間擴散，如霧般籠罩警戒線。下一瞬，紫色波動消失，斷電間隙到來。
    虞媚兒矮身前衝，短杖點地，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出。她在警戒線斷開的刹那穿過，落地翻滾，順勢將香囊召回手中。
    “成了！”她回頭招手。
    吳一處緊隨其後，利用斷電間隙快速跟進。第二段、第三段，兩人交替推進，每一次都在警戒線關閉的瞬間穿越。最後十米，他們改用匍匐，借著一塊傾斜的巨岩掩護，緩緩爬行。
    二十米外，就是入口。
    吳一處趴在地上，從空間取出微型幹擾符，銅片表麵刻滿細密紋路。他檢查了一遍符文完整性，確認無損，才輕輕塞進護腕夾層。
    “通訊玉簡信號穩定。”他低聲說，“備用晶石兩塊，都在內袋。”
    虞媚兒點頭，法杖仍收在鞘中，短杖橫在膝前。她目光鎖定裂縫深處，那裏隱約有微弱燈光透出，像是有人在走動。
    “守衛換崗應該快了。”她說，“按計劃，東側幻焰陣三分鍾後啟動。”
    “那就等三分鍾。”吳一處閉了閉眼，調整呼吸，“他們一亂，咱們就動。”
    風從裂縫口灌出，帶著一股陳舊的金屬味。吳一處嗅了嗅，眉頭微皺。這味道不對，不是冶煉廠常見的鐵鏽或焦炭，而是某種冷卻液揮發後的刺鼻氣息。
    “裏麵可能不止是據點。”他低聲說，“有點像實驗室。”
    虞媚兒眼神一凝：“你是說，他們在做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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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清楚，但氣味不簡單。”他摸了摸護腕，“待會進去，別碰任何液體容器，尤其是標紅的。”
    “你還記得上次？”她冷笑，“你說‘這瓶子看著挺安全’，結果噴了我一臉腐蝕性藥劑。”
    “那次真看走眼了。”他訕笑，“誰能想到一個玻璃瓶上貼‘營養劑’是騙人的？”
    “所以這次，別亂碰。”
    “遵命，隊長。”
    遠處，一聲沉悶的鍾響傳來，低沉悠遠，在夜空中回蕩三下。
    “換崗鍾。”虞媚兒立刻坐直，“三分鍾到了。”
    吳一處點頭，手指搭在玉簡上，輕輕一劃。屏幕上跳出倒計時：0258……0257……
    “等它歸零，幻焰陣啟動。”他說，“咱們的時間，從那一刻開始算。”
    虞媚兒深吸一口氣，短杖橫握，指尖再次凝聚幽藍火焰。這一次，火光沒有搖晃，穩穩地停在她掌心，像一顆即將引爆的星核。
    吳一處盯著玉簡，數字跳動如心跳。
    0003……0002……
    他的手指懸在發送鍵上方。
    0001——
    他按下。
    遠處東側，一道火光衝天而起，緊接著，地麵震動，數道虛假的腳步聲與魔法波動同時爆發，熱源信號密集閃爍，如同一支小隊正在強攻。
    裂縫內的燈光驟然亮起，人影奔走。
    “走！”吳一處低吼，翻身躍起。
    兩人貼著岩壁疾行，最後一段距離全速衝刺。巨岩後方，他們的身影徹底隱入黑暗，隻餘下一縷未散的風，卷起地上的沙塵，撲向那道被破障香囊淨化過的警戒線。
    入口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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