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點消失了，但地圖上的坐標還亮著。
    吳一處盯著那處標記，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三下。他沒說話，隻是把係統界麵重新調了出來。數據流從虛空中浮現，像一條不斷滾動的瀑布。他拖動時間軸，將紅點出現前後的三分鍾拉成慢速回放。
    “不是隨機的。”他開口，“信號持續九秒七，間隔四小時整。和之前西區管道層的頻率一致，隻是換了位置。”
    虞媚兒湊近看那串波形，眉頭微皺：“它隻閃了一下，連幹擾器都沒來得及反應。”
    “說明對方也在試探。”吳一處點頭，“他們想知道有沒有人盯住這個點。”
    李鐵柱站在一旁，手一直按在戰斧柄上：“那咱們還等什麽？直接殺進去，把礦道炸了完事。”
    “炸了？”吳一處笑了笑，“你炸完，他們換個路呢？再炸？一路炸到比奇城門口？”
    “總不能幹看著吧！”
    “不是幹看。”吳一處拿起筆，在地圖上圈出廢棄礦道入口，“是讓他們以為我們在看漏。”
    他轉身走到牆邊，打開係統探查範圍。一圈淡藍色的光暈擴散出去，覆蓋了整個哨站西區。三個已知測試點、新出現的礦道紅點、還有地下管道層的舊信號源，被他用線連了起來。
    “這四個點，組成一個倒三角。”他說，“頂點在這兒——礦道入口。隻要這裏再亮一次，基本就能確定，它是主通道。”
    虞媚兒立刻反應過來：“你是想拿它當誘餌？”
    “對。”吳一處點頭，“我們不幹擾，也不清剿。就守著，等它第二次亮。一旦確認聯動規律，其他節點的位置也能推出來。”
    李鐵柱撓頭：“可要是他們真從這兒打進城呢？咱們不得背鍋？”
    “所以要有響應機製。”吳一處回到桌前，翻開日誌本，寫下三條規則。
    第一條：信號複現，立即標記，全員進入一級戒備，但不動員。
    第二條：若兩處以上同時激活，啟動預警程序，虞媚兒負責解析波形關聯性。
    第三條：發現實體移動單位或能量聚集跡象，才允許出動人員攔截。
    “三級響應。”他說，“不慌不亂，不早不晚。”
    李鐵柱盯著那三條規則看了半天，終於點頭：“行，聽你的。反正我就是砍人的，你說啥時候動手，我就啥時候掄斧子。”
    “不止是掄斧子。”吳一處看向他，“你現在要列個名單。哪些人能信，哪些人能打，哪些人能跑得快送消息。別多，十個以內，隨時待命。”
    “明白。”李鐵柱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本子，開始寫名字。
    虞媚兒則走到幹擾器旁邊，拆開外殼，調整接收模塊的頻率閾值。“我把監聽範圍縮小到低頻段，專門抓這種短脈衝信號。一旦有動靜，立刻報警。”
    “好。”吳一處說，“你負責監控網，不能斷線。所有數據實時存進我的空間保險區，哪怕這裏塌了，信息也不能丟。”
    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接下來我們三人必須每天碰頭兩次，早午各一次。任何變動，當場通報。不傳話，不見外人。”
    虞媚兒抬頭：“你是怕有人泄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吳一處眼神沉了沉，“上次幹擾成功後信號突然中斷，太幹淨了。要麽是他們自己切斷，要麽……是內部有人動手。”
    空氣安靜了一瞬。
    李鐵柱合上本子，聲音低了些：“所以現在連兄弟都不能全信？”
    “不是不信。”吳一處說，“是現在誰都有可能被種下種子。等信號一響，立馬變刀。”
    “那怎麽辦？總不能一個個檢查吧？”
    “不檢查。”吳一處搖頭，“我們隻做一件事——讓敵人覺得我們還在蒙著。等他們放鬆警惕，才會露出真正的計劃。”
    虞媚兒調試完設備，抬頭問：“如果他們一直不來呢？”
    “會來的。”吳一處看著地圖，“他們需要能源塔。沒有魔法網絡支撐，精神鏈接撐不了多久。這是他們的命門，也是我們的機會。”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反擊？”
    “等他們把路走全了。”他說，“我們現在是防守，但防守不是躲。是要讓他們以為安全，然後一步步走進我們畫的圈裏。”
    李鐵柱咧嘴笑了：“你這招叫請君入甕？”
    “叫等魚上鉤。”吳一處拿起筆，在礦道入口畫了個圈，“我們不撒網，隻放餌。它咬不咬，看它自己。”
    虞媚兒坐回椅子，手指在幹擾器麵板上輕點幾下：“我已經設好自動記錄。下次信號出現，不管幾點，都會留下完整波形。”
    “好。”吳一處把日誌本合上，站起身，“從現在起，二十四小時輪值。我和你盯白天，鐵柱守半夜。換班時間不準超過十分鍾。”
    李鐵柱拍胸脯：“放心，我眼睛比貓還亮。”
    “不隻是眼睛。”吳一處提醒，“耳朵也要靈。任何異常，哪怕是呼吸聲不對，都要報。”
    “懂了。”李鐵柱把戰斧靠在桌角，坐下來看著地圖，“我就守這兒，哪兒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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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媚兒調試完最後一項參數，抬頭看向吳一處：“你覺得他們還會選別的路線嗎？”
    “肯定有備用方案。”他說，“但我們隻能先盯最危險的。礦道狹窄，適合埋伏，也容易封鎖。他們選這兒，八成是有把握突破防線。”
    “那就讓他們突破。”李鐵柱冷笑，“突破進來，我一斧子送他們回老家。”
    “別急著送他們回去。”吳一處嘴角揚起一點弧度，“我要他們進得來，出不去。”
    他走到地圖前，用紅筆沿著礦道畫了一條線，一直延伸到比奇城邊緣。
    “這裏，是他們的路。”他指著線路中段，“但這條路的盡頭，得由我們說了算。”
    虞媚兒輕聲說：“你要在這裏設伏？”
    “不是設伏。”吳一處搖頭，“是等他們自己走進死胡同。”
    李鐵柱聽得熱血上頭：“那你下令吧！我隨時準備動手！”
    “還沒到時候。”吳一處收起筆，環視兩人，“現在我們要做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讓他們覺得一切順利，才能繼續下一步。”
    虞媚兒點頭：“我會讓監控係統保持最低能耗運行，不引起注意。”
    “我也不會亂動。”李鐵柱握緊拳頭，“等你一句話，我就衝。”
    “好。”吳一處深吸一口氣，“記住，這次不是打一場仗。是下一盤棋。我們走一步，要看後麵五步。”
    他走到指揮台中央，按下係統鎖定鍵。整個界麵轉入靜默模式，隻保留基礎監聽功能。
    “從現在開始，我們所有人，都閉嘴，睜眼，等魚來。”
    虞媚兒的手指停在電源開關上，微微用力。
    李鐵柱盯著地圖上的紅點，呼吸放緩。
    吳一處站在地圖前，目光落在礦道入口的標記上。
    他的右手緩緩抬起，指向那個點。
    指尖還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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