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的火苗跳了一下，吳一處合上日誌本，紙頁邊緣被他手指壓出一道淺痕。
    “他們不會隻靠人。”他抬頭，“實驗失敗了，但他們沒停。說明有備胎。”
    虞媚兒立刻接話：“你是說，他們早就準備好了第二套方案？”
    “不止是方案。”吳一處調出係統界麵，牆上浮現出三段波形圖，“這是過去八小時裏捕捉到的異常信號。間隔越來越短，能量峰值卻在爬升。他們在校準，不是一次性的爆發，而是分階段推進。”
    李鐵柱湊近看那幾條線，皺眉：“這玩意兒我看不懂，但我知道一件事——誰要是敢在我吃飯的時候搞這種小動作，我肯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吳一處笑了下：“現在就是有人想在所有人吃飯的時候，把鍋端走。”
    虞媚兒指尖輕點投影，放大其中一段回落曲線：“你看這裏，信號中斷得特別幹淨。不像自然衰減，倒像是……被強製切斷。”
    “我們之前幹擾成功過。”吳一處點頭，“但他們很快調整了頻率。下次再用‘搗蛋鬼’，效果可能隻有兩分鍾，甚至更短。”
    李鐵柱一巴掌拍在桌上：“那就別等他們開飯，咱們先掀桌子！”
    “掀可以。”吳一處翻開日誌第二頁，“但得知道桌子在哪。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隻有三個測試點，都在偏遠區域。為什麽選那裏？”
    “因為沒人管。”虞媚兒說，“守衛少，反應慢，適合試陣法、傳人員。”
    “對。”吳一處在地圖上圈出三個點，“騷擾性質的先鋒部隊，用來打亂節奏。等我們調兵去救，真正的主力已經摸到門口了。”
    李鐵柱聽得直點頭：“就跟打副本一樣。小怪先出來遛一圈，boss躲在後麵攢大招。”
    “所以他們的模式很可能是——先動手腳，再動腦子。”吳一處寫下幾個字：先鋒騷擾，主力突襲。
    “目標不會是野地據點。”虞媚兒分析，“一定是戰略樞紐。盟重城指揮所、比奇能源塔、傳送中樞這三個地方最危險。”
    “尤其是能源塔。”吳一處補充，“一旦癱瘓，整個瑪法大陸的魔法網絡都會卡頓。那時候別說反擊，連通訊都成問題。”
    李鐵柱握緊戰斧：“那咱們現在就去蹲點？帶兄弟們輪班守著？”
    “不行。”吳一處搖頭，“他們能滲透哨站，說明內部有眼線。我們一動，對方就知道了。”
    “那你打算幹看著？”
    “不。”吳一處盯著地圖，“我們要比他們更快一步。他們想打信息差，我們就把信息差反過來用。”
    虞媚兒忽然開口：“你還記得晶片裏的那個共振頻率嗎？第二階段是群體控製，但需要至少五個節點同時激活，才能形成覆蓋全境的精神鏈接。”
    “也就是說。”吳一處接道，“他們必須在不同區域同時動手。隻要我們能提前發現其中一個節點啟動，就能預判其他四個的位置。”
    李鐵柱撓頭：“可你怎麽知道哪個是真啟動，哪個是假動作？”
    “用時間差。”虞媚兒說，“如果某個信號出現後，另外幾處立刻響應，那就是真的。如果是單獨冒一下就消失，可能是誘餌。”
    “所以我們不能隻盯著一處。”吳一處拿起筆，在日誌上畫了個五角星，“要建立聯動預警機製。一旦某地信號異常，立刻標記，其他人同步查看周邊是否有連鎖反應。”
    李鐵柱咧嘴：“聽著像玩捉迷藏，還得記暗號。”
    “就是捉迷藏。”吳一處笑，“隻不過輸的人，會被洗腦。”
    三人沉默了一瞬。
    油燈又爆了個火花，照亮牆上的投影。
    吳一處繼續翻頁：“還有一個問題——他們用什麽兵力？”
    “肯定是強化怪物。”虞媚兒說，“實驗裏那些被精神鏈接操控的石傀，力量強，不怕痛，還能遠程指揮。”
    “而且不止一種。”吳一處調出戰鬥記錄，“我在西區管道層發現過燒焦的鱗片，和上次襲擊基地的那種飛行魔物一致。他們已經開始部署特殊單位了。”
    李鐵柱眼睛亮了：“你是說，他們會用魔法+怪物組合出擊？”
    “大概率。”吳一處點頭，“物理戰力負責破防，魔法陣負責控場。雙線推進，逼我們顧此失彼。”
    “那咱們也得分工。”李鐵柱一拍胸口，“你倆算計怎麽防，我來負責砍人。”
    “你一個人砍不完。”虞媚兒提醒，“他們不會隻派一波。很可能是多批次、多方向同時進攻。”
    “所以得設伏。”吳一處在地圖上劃了幾條線，“我們不需要處處防守，隻要找到他們的必經之路。比如這條地下通道，連接三個測試點，是最合理的運輸路線。”
    “埋陷阱？”李鐵柱問。
    “不光是陷阱。”吳一處勾出幾個拐角位置，“在這裏安排觀察點，一旦發現異常移動單位，立刻上報。我們不來人，隻發信號。”
    “玩心理戰？”李鐵柱嘿嘿笑，“讓他們以為我們沒發現，其實早就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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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吳一處合上係統界麵，“他們想偷偷摸摸搞大事，我們就讓他們每一步都踩在明處。”
    虞媚兒突然皺眉：“還有一種可能——他們在城裏也有埋伏。”
    “什麽意思？”
    “上次幹擾成功後，信號中斷得太快。”她說，“如果不是我們動手，那就是有人從內部切斷了連接。也許……他們已經在某些玩家體內植入了控製裝置。”
    吳一處眼神一沉：“你是說，有些冒險者已經被種下了種子，隻等信號一響，立刻變成內應？”
    “完全有可能。”虞媚兒聲音低了些，“特別是那些最近行為異常、頻繁出入禁區的人。”
    李鐵柱聽得頭皮發麻：“那豈不是身邊誰都信不過？”
    “所以我們現在隻信彼此。”吳一處看向兩人，“從今天起，所有行動必須三人共同確認。消息不外傳，計劃不公開。”
    “明白。”虞媚兒點頭。
    “我也懂。”李鐵柱舉起戰斧，“誰要是敢動歪心思，我就讓他嚐嚐這玩意兒的味道。”
    吳一處重新打開日誌，寫下新的條目：
    推測敵方戰術組合：
    1. 先鋒小隊進行多點騷擾，製造混亂；
    2. 主力隱蔽接近戰略目標，擇機總攻；
    3. 動用強化怪物與特殊魔法單位增強突破能力；
    4. 可能已在關鍵區域埋伏內應，等待激活。
    他寫完最後一行，抬起頭：“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不是等他們來，而是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看穿了他們的路。”
    李鐵柱摩拳擦掌：“那下一步呢？總不能光寫東西吧？”
    “下一步。”吳一處手指敲了敲桌麵，“是驗證我們的推斷。”
    “怎麽驗？”
    “等。”他說，“他們一定會再出手。下一次信號出現時，我們不幹擾，隻記錄。”
    虞媚兒立刻明白：“你要放長線？”
    “對。”吳一處眼神冷靜，“讓他們以為一切順利，等他們露出更多破綻，我們再收網。”
    李鐵柱咧嘴：“這招狠啊。裝傻充愣，等他們自己蹦出來。”
    “這不是裝。”吳一處關掉投影，屋裏隻剩油燈微光，“是我們唯一能贏的方式。”
    虞媚兒站起身，走到幹擾器旁，手指輕輕撫過電源開關。
    “下次信號預計在十七分鍾後出現。”她說，“我們要關閉‘搗蛋鬼’嗎？”
    吳一處沉默兩秒，點頭：“關。但保持監聽狀態。我要看到他們完整的啟動流程。”
    李鐵柱把戰斧扛到肩上：“那我守門。誰要是敢偷聽，我不介意給他來個歡迎儀式。”
    “去吧。”吳一處翻開日誌最後一頁，提筆寫下一句話：
    “真正的戰鬥，從現在開始。”
    他剛寫完，牆上投影突然閃爍了一下。
    一個新的紅點，出現在地圖東側邊緣。
    持續時間不到十秒，隨即消失。
    三人同時轉頭。
    吳一處迅速放大坐標位置。
    那是通往比奇主城的一條廢棄礦道入口。
    他的筆尖停在紙上，墨跡緩緩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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