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根骨刺在空中劇烈震顫，紅光暴漲，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天際。吳一處的手指懸在控製符上方，卻沒有按下。他眼角一掃，發現幾名戰士縮在掩體後，呼吸急促，手指不停摩挲武器。通訊頻道裏也安靜得反常，連平日最愛說話的弓手都閉了嘴。
    虞媚兒察覺到他的遲疑，低聲問：“怎麽了？”
    “人不對勁。”吳一處收回目光，聲音壓低，“他們怕了。”
    虞媚兒皺眉：“敵人都快衝臉上了，你還管這個？”
    “正因為快打了，才不能讓他們帶著慌上場。”吳一處把控製符塞進她手裏，“你盯著那幾根刺，我去拉他們一把。”
    他大步走向陣地中央，靴子踩在碎石上發出清脆聲響。所有人抬頭看他走來，氣氛更緊了幾分。
    吳一處站上一塊高石，拍了兩下手掌：“都看我！別盯敵人了，看我！”
    聲音不大，卻像鐵錘砸進冰麵，一下子打破了沉默。所有人的視線集中過來，連李鐵柱也從戰壕裏探出頭。
    “你們現在腦子裏想什麽？”吳一處環視一圈，“是不是覺得對麵那幾根發光的骨頭很嚇人？覺得他們連破三道防線，我們擋不住？”
    沒人說話，但有人低頭，有人握緊了武器。
    “我告訴你們我想什麽。”吳一處咧嘴一笑，“我在想——他們怎麽這麽笨，又來了同一招？”
    眾人一愣。
    “就在幾個小時前，那支先鋒隊也是這樣，抬著魔法陣，吹著號角，一副天下無敵的樣子。”他抬手一指右前方焦土，“結果呢？被我們打得轉身就跑，連褲子都來不及提。”
    隊伍裏響起幾聲輕笑。
    吳一處轉向李鐵柱：“老李，你說是不是？”
    李鐵柱立刻站起來，扛起戰斧吼道：“那幫家夥跑得比兔子還快！我追到一半腿疼，坐地上喘氣，他們都不敢回頭！”
    這話一出，好幾個人笑出了聲。壓抑的氣氛鬆動了一角。
    “看見沒？”吳一處聲音提高，“他們不是強，是裝。我們才是真打出來的！”
    他跳下石頭，走到戰士中間：“你們記得昨天誰修的盾牆？是你們。誰搬的石頭堆斜坡？是你們。誰在半夜輪崗守夜，凍得直跳腳？還是你們！”
    他指著一名年輕戰士：“你第一次參戰的時候手抖得像個篩子，現在呢？敢站在最前排！”
    那戰士臉一紅，挺直了腰。
    “敵人有裝備，有陣型，有魔法連鎖。”吳一處掃視全場，“但我們有什麽？我們有打過勝仗的人！我們有知道怎麽贏的腦子！我們有彼此信得過的兄弟姐妹！”
    他猛地一揮手：“他們靠的是法器發光，我們靠的是心口發熱！誰更硬？”
    “我們！”不知誰喊了一聲。
    “大聲點！”吳一處吼。
    “我們！！”十幾個人齊聲回應。
    “再來一次！”他雙臂張開。
    “我們！！！”整個陣地爆發出呐喊，連遠處敵軍前鋒都為之一頓。
    吳一處笑了，轉身看向李鐵柱：“中央防線交給你，敢不敢守到底？”
    李鐵柱一腳踏上前沿，戰斧往地上一插：“老子今天就是塊石頭，誰也別想從這兒過去！”
    “好！”吳一處點頭，又看向魔法師組，“你們怕他們聯動施法？那就打斷他們！等我的信號，魔反陣一起爆，讓他們嚐嚐自己魔法炸自己的滋味！”
    幾名法師眼神亮了起來，開始檢查法杖和符文。
    “弓手組聽令！”他抬手一指兩側，“等戰士纏住他們，你們給我往腦袋上招呼！別管什麽陣型，誰露頭打誰！”
    弓手們舉起弓箭，用力敲了敲盾牌。
    吳一處最後看向虞媚兒。她站在高台邊緣，手中法杖微光流轉，正密切監控那五根骨刺。他對她點頭，她回以一笑。
    他知道，現在所有人都準備好了。
    他快步回到虞媚兒身邊，伸手接過控製符。金屬表麵還有她的體溫。
    “怎麽樣？”他問。
    “骨刺能量還在升，但他們前鋒停下了。”虞媚兒盯著係統界麵，“可能在等指令。”
    吳一處眯眼望向敵陣。黑壓壓的人影在三百步外列陣，旗幟未動，殺氣卻已撲麵而來。
    “他們在猶豫。”他說，“因為我們沒按他們想的那樣慌。”
    虞媚兒輕聲說：“剛才那一喊，真的有用。”
    “當然。”吳一處握緊控製符，“人不怕死，怕的是不知道為什麽打。現在他們都想通了。”
    他打開通訊頻道，聲音沉穩：“所有人注意，保持位置，等待命令。這一波，我們要讓他們記住——瑪法大陸的第一道防線，不是用來破的，是用來撞碎他們的！”
    頻道裏一片安靜，隨即傳來一聲短促的回應：“收到！”
    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最後所有崗位都確認完畢。
    吳一處將控製符貼在胸口，手指搭在引爆鍵上。他的呼吸平穩，心跳不快不慢。
    虞媚兒忽然說：“他們開始動了。”
    敵陣中鼓聲響起，前鋒緩緩推進，步伐整齊。五根骨刺緩緩升高，紅光如血霧般彌漫。
    吳一處抬起手，準備下達第一條指令。
    就在這時，李鐵柱在頻道裏吼了一嗓子：“吳一處！等會打贏了，酒館我挑地方！要最大的包廂，最烈的酒！”
    吳一處笑了：“行啊，不過你得先活著回來。”
    “那必須的！”李鐵柱扛起斧頭，站到防線最前端，“我還要當伴郎呢！”
    吳一處笑容一頓，轉頭看了虞媚兒一眼。她假裝沒聽見，耳尖卻微微泛紅。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按下通訊鍵：“全體聽令——”
    敵軍距離兩百步。
    骨刺紅光達到頂峰。
    風突然靜止。
    吳一處的聲音清晰傳遍陣地：“地縛網，準備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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