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李煜?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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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女孩兒純真的臉龐上,篤定道,“既如此,便喚作晚秋罷。”
    跪伏在地的林平安一愣,下意識地重複,“晚......秋?”
    晚秋......如肅殺凋零之感,讓人下意識的感到疑慮。
    “正是。”李煜頷首,隨即當眾解釋道,“父母賜名,為人子女便不能輕棄,故而我也隻取‘晚’字,再為她添上一個‘秋’字。”
    實際上,隻是因為現下剛好就是入秋時節,他倉促之間方有此選。
    但若是直言而出,那就太過廉價了。
    “秋者,收也。”
    李煜眼眸微眯,努力回想著腦海中模糊不清的繁雜記憶,試圖引典用句。
    “正所謂秋結碩果,如器晚成,或可終放華光。”
    “此乃秋之一重境界。”
    急智之下,倒也將此間出處編纂的有模有樣。
    “世人多見秋之凋零,以為終絕,此乃淺見。”
    “落葉歸根,亦為花泥歸土,零落成塵,故為春生往複。”
    李煜越說越順,似有所感,“本官卻願她更能有此心懷,高遠曠達,不隨流俗,能於寂寥蕭瑟之中,窺見無限生機之能。”
    簡單二字,被他雜糅胸中之誌,意抒而發。
    一番話語如珠玉落地,擲地有聲。
    在場眾人大都聽得雲裏霧裏,雖不甚解其深意,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眼神中的崇敬之色越發濃鬱。
    讀書識文的官老爺,便已經是雲端上的人物。
    他說的,定是極好的。
    “所以,小晚以後就叫晚秋了嗎?”半大的可人兒眨弄著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重複著,小嘴微微嘟起。
    眼神中半是困惑,半是新奇。
    林平安雙膝牢牢楔在地上,他將額頭重重地叩在滿是塵土的地麵上,高聲答謝,“草民叩謝大人!謝大人為小女賜名!”
    他拜得虔誠,如拜‘心’神。
    旁人投來的眼神,無不夾雜著豔羨之意。
    這名字,或許就是一道護身符,是一個農家女通往未來的另一種可能。
    “林......晚秋。”
    車廂內,林宋氏抱著女兒,口中不住地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眼眶泛紅。
    細細去看,她隻是難耐此刻欣喜。
    ......
    車隊更後方。
    繡著淡雅蘭草的簾子被一隻素手輕輕挑開一道縫隙。
    李雲舒透著縫隙靜靜遠眺,眸中似有點點星光,正熠熠生輝。
    “舒兒姐?舒姐姐!”
    一聲清脆的呼喚在她耳邊響起,帶著少女特有的嬌憨清音。
    “啊?”李雲舒回過神來,看見貞兒正好奇地望著自己,便柔聲問道,“貞兒,怎麽了?”
    “舒兒姐,外麵到底是有個什麽好看的?”
    貞兒探過頭來,好奇地眨著眼睛。
    依著舒兒姐的這般嫻靜淡然的模樣,一路上都很少有能夠這般牽動她心緒的事情了。
    就連道路旁的森森白骨,舒兒姐也隻是眉頭微蹙,隨即就能麵不改色地掃視而過。
    可現在,她卻看得如此入神,如此專注。
    路途枯燥乏味之下,少女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繼續俏音相問,“舒兒姐怎麽看的這麽專注?”
    她方才叫了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
    李雲舒隻是寵溺的笑著,伸出手,撫過貞兒的發絲,引得她臉頰上立刻泛起陣陣可愛紅暈。
    隨著這些時日的同行相處,她的膽子已經大了不少,不再像最初那般拘謹。
    嬉鬧著,她順勢像隻乖巧的小貓一般,靈巧地擠進了笑意盈盈的李雲舒懷中,撒嬌似的蹭了蹭。
    隨即,她也探著小腦袋,悄然從簾縫朝同一個方向張望過去。
    “哇——!”
    隻一眼,她便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
    “他們都在拜李煜大人!”
    少女說完,反倒自己愣住了。
    “誒!是李煜大人......回來了?”她歪了歪小腦袋,眼底略顯迷茫,似乎在努力搞清楚狀況。
    此情此景,在出發時可不曾有過提及。
    貞兒的記性很好。
    她清楚地記得,在商議東遷的那日,李煜大人和姑父大人在廳中商議布置時,她正跟著舒兒姐在側廳備茶,那些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計劃裏,李煜大人會坐鎮城中,姑父大人則繼續留鎮屯堡。
    其餘安排細處,更不必一一而論。
    此刻李煜耐不住性子策馬出城,順便來接應東遷車隊,這顯然都是之前計劃之外的臨時布置。
    不過這樣一來......貞兒的腦筋轉得飛快,她恍然大悟。
    舒兒姐方才的呆望,倒也就不足為奇了。
    畢竟......那是李煜大人嘛。
    她嬉笑著,小臉蛋兒重新撲在李雲舒柔軟的懷中,臉上盡是看透此間故事的神秘笑意。
    她也不說話,隻是用臉頰在李雲舒的臂彎裏輕輕磨蹭著,那無聲的揶揄,比任何言語都更讓李雲舒感到一絲羞赧。
    ‘真好。’貞兒心想,‘這一刻,她仿佛也體悟到了那份隻屬於舒兒姐的暖意。’
    ......
    馬蹄聲隔著繡簾傳來,愈發的近了。
    “雲舒,一路安好?”熟悉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李雲舒環抱貞兒的雙臂緊了緊,回應著簾外男子,“有貞兒陪著,路上有趣得緊......”
    ‘你呢?’
    簡單兩個字,卻一時沒能說出口。
    大抵是本能,不願讓他時刻心陷那屍與血的搏殺中。
    “煜哥兒......”
    “嗯,我在。”
    李雲舒將頭埋入貞兒清香的肩上,悶聲道,“舒兒想你了......”
    “嗯。”
    這般反應,讓李雲舒又氣又笑。
    隻能說,不愧是他。
    即便她苦磨了這般久,那骨子裏的脾性卻是最難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