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境界？”
    “金丹境。”
    “金丹境啊.......”
    辦公室內，張去然點點頭道：“那就去飛劍廠打螺絲吧。”
    “什麽？進廠打螺絲？”
    坐在他對麵的青年猛地拔高了聲音，“我可是迦南仙學院出來的高材生，去年學院大比我還拿過三等獎，能操控三柄法器同時禦敵！”
    他說著就要捏法訣，卻被張去然伸手按住了手腕。
    連聲說道：“道友，別激動啊，先把法訣收起來。”
    “這屋裏裝著禁術報警器呢，你一引動靈氣，保安科的元嬰老怪就得提著捆仙繩跑過來了，上個月有個金丹修士在這兒演示火球術，直接就被當成縱火犯抓去仙獄了。”
    青年的手僵在半空，臉漲得通紅，又慢慢垂了下去。
    張去然看著他這副模樣，歎了口氣。
    便從抽屜裏抽出張皺巴巴的招工簡章推過去。
    簡章上印著個扛著螺絲刀的卡通修士，旁邊寫著月薪3000靈石，包食宿，轉正後繳納仙途保險。
    繼而說道“沒事，到了廠裏後，你就說你是築基境的，不然人家廠裏不要。”
    張去然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勸告道：“你別好高騖遠，也不看看如今是個什麽修仙時代了。”
    他指了指窗外，青年順著他的手勢看去。
    隻見窗外的街道上，穿著工裝的修士們騎著共享飛劍來來往往。
    遠處的高樓外牆上，掛著巨大的廣告牌，上麵印著最新款元神按摩儀，緩解修煉疲憊，隻需998靈石。
    就連路邊的垃圾桶上，都貼著禁止亂扔廢棄丹爐，違者扣200靈石罰款的標語。
    “現在可是金丹不如狗、元嬰遍地走的時代啊。”
    張去然的聲音再次響起，“前幾天城西的法寶回收站招人，要求最低是金丹境，還得會修高階靈器。”
    “你說你一個小小的金丹境，又沒有什麽特別擅長的技術，高不成低不就的，能進廠打個螺絲每月賺個三五千靈石就不錯了。”
    青年盯著窗外的景象，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又沒說出口。
    他想起上個月房租到期，房東那個築基境的老太太拿著催款單堵在門口，說再交不上房租就把他的法器當廢品賣了。
    想起昨天去藥店買聚氣丹，店員看他是金丹境，連高階丹藥的櫃台都不讓他靠近。
    想起自己揣著迦南仙學院的畢業證跑了半個月，麵試的二十多家公司。
    要麽要求元嬰境起步，要麽就是招打雜的，月薪還不夠買兩瓶聚氣丹。
    “要不是看你骨骼驚奇.......”
    張去然的話把他拉回現實，“再加上你馬上又麵臨斷靈石了，否則我們仙尊直聘公司才懶得幫你介紹工作呢。”
    他頓了頓，指了指門口排隊的長隊。
    青年扭頭看去，隻見門口走廊外還排著十幾個和他差不多打扮的修士。
    有個穿道袍的姑娘正低頭啃著靈麥麵包，還有個中年修士抱著個破了口的丹爐，眼神茫然地看著招工簡章。
    “你不幹後麵有的是道友幹。”
    張去然微微搖頭歎聲道：“這世道就是這樣，能有個穩定的活計就不錯了。”
    “還想成帝正道？若沒個好的出身就下輩子來吧。”
    “你要是想好了，現在就能填入職表，明天就安排你去廠裏去簽訂入職契約。”
    “對了，去之前記得把你那迦南仙學院高材生的名頭收起來，廠裏的車間主任最煩這些虛頭巴腦的，他自己當年就是從引氣境打螺絲，一直幹到築基境的。”
    青年看著桌上的入職表，又看了看窗外川流不息的共享飛劍，以及時不時竄出的豪華版飛劍，猶豫了好半天。
    他知道如今仙界資源，早已被各大世家、宗門瓜分殆盡。
    無論是靈脈還是仙山藥園，尋常修士都窺探不得。
    還有高階功法與煉丹之術，都是各個勢力絕不外傳的秘密。
    強大的世宗聯盟仙府，更是將全界的修士們剝削得喘不過氣來。
    如今留給像他這樣的普通修士的機會，真的不多了。
    良久後，他最終還是拿起了筆，在入職表上寫下了他的個人信息。
    並且境界那一欄上，他填了築基期。
    此時的他仿佛想到，自己當年在迦南仙學院立下的斬妖除魔、成就仙途的誓言，在這一刻是顯得多麽的可笑。
    就在青年填完入職表的這一刻，墨水還沒幹透。
    張去然的眼前突然冒出一道，隻有他能看見的淡金色光芒。
    這不是公司裏廉價法器燈管的反光，而是那套伴隨他穿越而來的“人力資源管理係統”憑空浮現的麵板。
    【姓名：李和】
    【序號：1120】
    【境界：金丹境中期靈氣運轉滯澀，似有舊傷未愈）】
    【潛力：渡劫境紅色高亮，標注“百年難遇”）】
    【信任閾值：當前好感度15100若贈送1顆凝氣丹可突破至30，解鎖“初步信任”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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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去然此刻的腦海裏，瞬間閃過前世猝死在電腦前的畫麵。
    那時他還在凡人公司做人力資源，對著報表熬到淩晨三點，最後倒在“本月招聘完成率80”的彈窗前。
    誰能想到，再睜眼竟到了修仙世界，還揣著這麽個能看透人潛力的金手指？
    渡劫境.......
    他之前還覺得這又是個可有可無的底層修士，也就像是走流程一樣並不在意。
    如今修仙界共分為引氣境、築基境、凝液境、金丹境、元嬰境、化神境、煉虛境、合體境、大乘境、渡劫境，以及最後地仙境和天仙境十二層境界。
    小小金丹境或許不算什麽，但在這地仙、天仙不出的時代，渡劫鏡可就是妥妥的頂級大佬了。
    他飛快地用指尖摩挲著西裝領口，這是他穿越後特意定製的仿凡界精英裝，為的就是裝出幾分專業感。
    自從開了這家“仙尊直聘人力資源管理有限公司”，他錄入係統的修士已經有一千一百多人了。
    而最高的潛力不過是化神境，還是個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老頭。
    可眼前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李和，竟然是渡劫境！
    此刻他就像是見了靈晶礦的貪狼，眼神裏的淡然瞬間被滾燙的熱情衝得一幹二淨，臉上堆滿了笑容。
    此時在其低穀的時候不投資，又更待何時？
    “李道友.......”
    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剛才柔和了八度，甚至伸手幫李和理了理皺巴巴的道袍袖口。
    溫聲說道：“你這道袍料子不錯啊，是城西靈蠶閣的貨吧？”
    “就是有點舊了，回頭我給你介紹個修補的好去處，手工費便宜還耐用。”
    李和愣了愣，手裏的入職表差點滑掉。
    剛才還一臉“你不幹有的是人幹”的老板，怎麽突然這麽熱絡？
    他下意識摸了摸道袍肘部的補丁，明明那是上個月自己用粗線縫的，針腳看起來都是歪歪扭扭的。
    繼而不由低下腦袋應道：“張老板，我........我還急著去廠裏報到呢。”
    “好！”
    張去然當即點頭應道：“我這就帶你去。”
    他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秘書，“李佳佳！外麵排隊的道友你先接待著，按老規矩來，築基境以下優先推靈米加工廠的崗位，築基期的就推餓美快送......”
    “好的張總。”
    一個穿著粉色工裝裙的小姑娘探出頭，看見張去然正陪著李和往外走，眼神裏滿是詫異。
    她跟著張去然半年，還從沒見老板對哪個求職者這麽殷勤呢。
    張去然與李和走出公司不遠，路過共享飛劍停放點時。
    他瞥見李和盯著那些印著“掃碼騎行，1靈石半個時辰”的飛劍看，眼神裏藏著幾分羨慕，心裏立刻有了主意。
    “李道友，是不是還沒趁手的代步工具？”
    他突然停下，從儲物袋裏摸出來一柄飛劍，遞到李和麵前。
    “這........這是給我的？”
    李和的手指僵在半空，喉嚨發緊。
    要知道一柄能夠飛行的飛劍，那至少也得上萬靈石了。
    “拿著！”
    張去然直接把飛劍塞到他手裏，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
    繼續說道：“道友初來乍到，沒有合適的飛劍傍身怎麽行？”
    隨後便看見，係統麵板上的好感度瞬間跳到35。
    很快他引著李和走到一輛通體銀白的飛劍前，這是他花了三萬靈石買的豪華款，比共享飛劍快三倍。
    “上來吧，我送你去飛劍廠，順便跟那邊的車間主任打個招呼，讓他好好關照你。”
    李和坐在飛劍後座，起飛之後迅速朝著某方向飛去，風吹得他道袍獵獵作響。
    他看著張去然的背影，心裏像揣了團暖烘烘的靈火。
    活了二十多年，除了早已過世的師父，還沒人對他這麽好過。
    他甚至開始後悔，剛才填入職表時還在心裏抱怨打螺絲沒前途。
    現在隻覺得，遇到這麽個老板，就算打一輩子螺絲好像也不錯。
    飛劍落在飛劍廠門口時，車間主任正叼著根靈麥煙，叉著腰在門口對廠修們訓話。
    他轉頭看見張去然從飛劍上下來，他不由好奇的笑問道：“張總，你今天怎麽有空親自過來了？”
    張去然把李和往身前一拉，拍著他的胸脯。
    鄭重其事的說道：“王主任，這是我給你帶的好苗子，李和，築基境中期，手穩心細，是塊幹組裝的好料。”
    “你可得好好培養，回頭我還指望他給你這兒提提效率呢，在給我公司打造一塊活招牌呢。”
    王主任愣了愣，上下打量了李和一眼，見張去然這麽看重。
    也是無所謂的點頭應道：“放心吧，張總介紹的人，我肯定上心！”
    “回頭就讓他去精密組，跟老吳學，那可是我們這兒最好的工位！”
    李和站在旁邊，眼眶突然有點發熱。
    他攥著懷裏的飛劍，指腹都快把飛劍磨出印子了。
    精密組，他剛才在招工簡章上看見過，那可是能接觸到高階飛劍零件的工位。
    將來甚至還有可能會成為工程修，而且工資也比普通螺絲崗高出五百靈石，也算是很幸運了。
    張去然在安排完李和之後，又給李和借了五千靈石，可是將李和感動得痛哭流涕的。
    在告別了李和，來到廠門口。
    他在第一時間摸出靈行卡，指尖在上麵劃了一下。
    待看到屏幕上跳出“到賬1500靈石飛劍廠介紹費）”的提示，以及係統麵板裏李和的好感度已經衝到了72，還標注了“高度信任”之後。
    他便靈麥煙十分滿足的猛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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