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一陣尖銳的頭痛襲來，痛得時蓁眼前發黑，金星亂冒。她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迷茫地感知著身下的晃動。
    冰涼、起伏，帶著衝擊感。
    水？哪來的水？
    混沌的思緒緩慢地浮出水麵。昏迷前的一幕猛地撞進腦海。衝破石壁、腳下踏空、翻滾墜落……冰冷的河水瞬間淹沒她的記憶！
    “嘩啦！”
    時蓁雙臂支撐她坐了起來，這才看到這礦脈裏的一條小小的河流情景，而自己正坐在河流邊上。
    河水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深的色澤。
    暗河！一個念頭如同閃電照亮了絕望的心房！
    這礦脈下居然真的有暗河！而且……它通向了這裏！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這條河，極有可能就是通往外界自由的生路！
    狂喜瞬間衝散了身體的劇痛和疲憊！她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然而頭部傷口被這劇烈的情緒牽動，撕裂般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
    “誒喲！疼死了！”她忍不住哀嚎出聲，齜牙咧嘴地倒吸冷氣。
    必須處理傷口！時蓁咬著牙，摸索著身上早已襤褸不堪的衣物。這所謂的“裙衫”，不過是幾塊破布勉強拚接，根本稱不上蔽體。
    她費力地撕下一條相對還算完整的布條，心中自嘲。還好這身體才八歲，幹癟瘦小，不然就真成行為藝術了，丟人丟到異世界！
    她將布條浸入冰冷的河水中，用力搓洗掉明顯的汙跡。
    細菌感染？此刻這擔憂簡直奢侈！活下去，逃出去，才是唯一的硬道理！
    忍著劇痛，她將濕冷的布條緊緊纏繞在額頭的傷口上，打了個死結。布條粗糙的摩擦著傷口的皮膚，帶來新的刺痛。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她懊惱地想，當初要是選修點中醫急救知識，現在也不至於這麽狼狽，起碼能找點草藥止血！
    簡單處理完傷口，她在原地喘息片刻，積攢著所剩無幾的力氣。然後，目光堅定地投向暗河下遊那片延伸處。掙紮著站起身，拖著沉重的雙腿，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河岸向下遊走去。
    “嘩啦…嘩啦…”腳步聲在寂靜的洞穴中回響，每一步都伴隨著水花的濺起。走了不知多久，或許是半日？饑餓感陣陣襲來。
    幸虧之前省下了那半個饅頭……現在失血嚴重又長途跋涉的狀態，此時隻怕是要餓到昏厥過去。
    然而現在情況也不容樂觀，現河流已經越來越深，按照她現在身材的高度，隻怕在走半日水位就到脖子了。
    她雖然會遊泳，但是全身乏力的情況下，隻怕根本走不到頭，何況現在也不知道暗河的下端是瀑布還是支流。
    憂心忡忡。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布條似乎真的起到了壓迫止血的作用，額頭的劇痛雖然持續，但至少沒有再大量流血。
    她咬緊牙關，憑借著意誌力，又堅持著走了一個多時辰。
    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被絕望吞噬時，前方岩壁縫隙裏，竟然透出了一絲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光亮！不是幻覺！那絕對是自然光！
    時蓁的心髒狂跳起來，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出口！是出口！
    她瞬間忘記了疲憊和疼痛，跌跌撞撞地朝著那道光亮發足狂奔！
    光亮越來越近，源頭是一個被藤蔓和雜草半掩著的洞口。奮力扒開那些糾纏的植物枝葉，洞口外的景象模糊不清，隻感覺有清新的空氣帶著草木的氣息撲麵而來。
    “噗！憋死我了！”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那洞口擠了出來，新鮮空氣湧入肺腑，支撐著她逃出生天的力氣驟然消失！
    額頭的傷口因為劇烈動作再次傳來劇痛，加上長時間的失血和體力透支，她隻覺眼前一黑，那口強提著的氣徹底泄掉，身體一軟，直接癱倒在洞口外的草叢裏，徹底失去了意識。
    ……
    再睜開眼時，強烈的饑餓感如同螞蟻在啃噬她的胃壁，眼前陣陣發黑，金星亂舞。
    餓得眼冒金星，原來不是誇張的修辭！
    成功了！
    巨大的慶幸感讓她幾乎要哭出來。她真的從那個礦洞和地下暗河中，找到了這條生路，爬了出來！
    她緩緩轉動著酸痛的脖子，視線有些模糊地向上望去天空！
    天好藍，雲好白，她自由了。
    青草都帶著一股子烤雞的香。
    恩？烤雞？
    時蓁聳動一下鼻子，尋著這股香味睜眼一瞧。
    霍，居然有人在這裏烤雞。
    時蓁僵硬著脖子扭頭。
    “醒了？”
    男子轉動著手上烤的雞肉，不知道撒了什麽調料，香的不可思議。
    他穿著一身白袍，腰間別著一把長劍，頗有閑雲野鶴的逍遙氣質，年歲看上去並不大，麵冠如玉，饒是時蓁見了二十二世紀那麽多明星，也少有能及的。
    時蓁收回思緒，眨巴眨巴眼看著那隻雞，默默的吞了下口水。
    同時又在唾棄自己，好歹吃過不少美味，怎麽被隻烤雞給誘惑了。當然，這也是因為她在暗流中待的時間太長，又一直沒有吃東西，確實熬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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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焰笑了笑，那張俊顏更加生動起來。看著眼前這全身沒兩肉的小丫頭，唯有那雙眼睛特別有神采。
    “這雞你可吃不了。”
    說完，不知從哪拿出一粒丹藥出來，遞給時蓁。
    “把這個吃了。”
    時蓁懵，不給雞吃，為啥給藥。
    她掙紮著爬起來，伸手接過那粒圓滾滾的藥丸子，仔細嗅了嗅，還聞到一股清香。
    “謝謝大人。”
    看著應該沒毒，時蓁猶豫了一下，這人看著不像個壞人，她身上也沒有可以圖的，這藥說不定能治額頭上的傷。直接將丸子吞入腹中。
    不一會兒，那饑腸轆轆的肚子就有了飽腹感，甚至感覺自己穿越來後從來沒有這麽舒爽的飽腹感。
    時蓁眼睛一亮，緊緊的盯著眼前之人。
    她敢保證，這玩意在曆史上絕對沒出現過，作為一個看過網文的人，自然知道修仙，對修仙迷之向往，而書中與這藥丸相同的，唯一真相隻有一個，辟穀丹。
    一旦證實這是辟穀丹，是不是說明這是一個可以修仙的世界，而眼前這個大帥哥，就是修士。
    “大人，我叫時蓁，謝謝你給的藥丸。”
    秦焰神色輕鬆，搖了搖頭。
    “隻是區區辟穀丹而已，不值一提。”
    真的是辟穀丹！
    時蓁腦子嗡嗡作響，她之前以為自己穿越的是古代，沒想到還是個能修仙的古代。
    “怎麽？小丫頭認識？”
    秦焰眼睛一閃，看她神色變化有些不明。
    莫非這小丫頭家裏有人能修仙不成？這個破落的落雲小世界看宗門奇錄上有記載，十萬年前也是一方修仙大界，出過不少大能。
    然天地演化，世界本源之力也漸漸消散，終究變成一方末法世界。
    如他這般境界，都能感覺出天道隱隱對他的排斥感和壓製。
    聽師父說過，這是說明天道法則已定，正在逐漸完善，如果完善後，他到時離開隻能被迫被界麵驅除，危險太多。周遭的靈氣也稀薄的不如靈溯大陸的凡界。
    時蓁心頭警鈴大作！她立刻用力搖了搖頭，小臉上努力擠出懵懂和驚奇的表情：“不認識！就是……就是這藥丸太神奇了，吃下去立刻就不餓了！”
    她絕對不能暴露認知，這具身體的原主是個連村子都沒出過幾次的孤女，怎麽可能認識辟穀丹？萬一被懷疑是奪舍……後果不堪設想！
    秦焰看著她竭力掩飾的模樣，倒也沒再深究，隻是笑了笑。
    他此行隻是破界路過，偶然遇見這小丫頭倒在麵前，隨手給顆最低階的辟穀丹對她而言已是天大的造化。在這末法世界，即便有靈根，在天地壓製下也難有成就。
    “呀，大人，你這雞……好像熟透了。”
    時蓁的目光又不自覺地飄向那隻烤得金黃流油、香氣霸道的烤雞。雖然辟穀丹讓她身體不再饑餓，但那無孔不入的肉香，依舊在瘋狂地挑逗著她的食欲本能。
    太香了……這味道簡直犯規！
    秦焰見她那副明明飽了卻依舊饞得不行的小模樣，不由得莞爾，挑眉問道：“想吃？不是剛吃飽了麽？”
    見他似乎並無高高在上的架子，語氣也溫和，時蓁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些，語氣裏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屬於現代女孩的直率。
    “飽了也想吃啊！這個香味……太勾魂了！”
    “嗬，”秦焰輕笑一聲，眼中帶著一絲了然和不易察覺的憐憫。
    “想吃你也吃不了。這不是凡俗家禽，乃是赤雲雞，築基境妖獸。其血肉蘊含的靈氣對你這凡胎肉體而言過於霸道，吃一口，怕是立刻就會‘嘭’撐爆了。”
    這雞是他從靈溯界帶過來的存貨，藏於納戒中。在這靈氣枯竭的落雲界，別說築基境妖獸，連煉氣期的都難覓蹤跡。即便有，也會和他一樣受到此界天道的強力壓製。
    時蓁嚇得縮了縮脖子，但心中的好奇和向往卻更盛了。築基境妖獸？靈氣？
    她佯裝懵懂無知，繼續試探：“大人，什麽是……靈氣啊？” 她的心緊張得怦怦直跳。
    秦焰看了她一眼，笑容溫和卻帶著一種無形的距離感：“嗬，你還小，不必知道這些。”
    仙凡有別，有些界限，知道了反而可能招致災禍，不如懵懂。
    時蓁的心沉了一下，有些不甘，卻又不敢再追問。作為一個現代人，誰沒有做過夢，夢想著有一天執著飛劍飛天入地。可惜現在不能卻不好再問，不如跟在他身邊找找機會。
    思緒翻湧間，她又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的傷處。布條下，傷口似乎沒有流血了，但失血帶來的虛弱感依舊如影隨形，頭還是暈沉沉的。
    這身體底子太差了，長期饑餓透支，又流了那麽多血……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她靠在身後的石壁上，感覺說話都有些費力。
    秦焰優雅地撕下一隻金黃油亮的雞腿，咬了一口。瞬間，赤雲雞肉中蘊含的精純靈氣如同溫潤的溪流，自發地融入他的經脈，緩緩補充著破界而來時消耗的靈力，舒暢感傳遍全身，讓他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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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瞥見旁邊小丫頭蒼白虛弱的樣子，秦焰心中微微一動。罷了，終究是有些緣分。
    剛破界至此就遇見了她，又恰好倒在自己麵前。雖然修士不宜過多插手凡人因果，但隻是幫她愈合一下皮外傷，驅散些虛弱，應當無礙。
    “過來，”他放下雞腿，聲音溫和了幾分，“我給你看看頭上的傷。”
    時蓁正被失血的眩暈感困擾，聞言有些茫然地點點頭，掙紮著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朝他走近了幾步。
    秦焰伸出修長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絲極其精純的靈氣。他動作輕柔，將覆著靈氣的手指緩緩貼近時蓁額角被布條包裹的傷口處。
    起初一切正常。溫和的靈氣輕柔地撫過傷口，刺激著血肉生機。布條下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收口。
    秦焰神色平靜，這不過是修士最基礎的治療小法術。
    然而，就在他準備收回靈力時，異變陡生！
    他覆在時蓁額角的手指，仿佛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吸附住！緊接著，他體內原本就被此界天道隱隱壓製著的靈力，如同決堤的洪水，完全不受控製地、瘋狂地朝著時蓁奔湧而去！
    “嗯？！”秦焰溫和的臉色瞬間大變！
    時蓁隻覺得額頭上那股原本隻是溫和舒適的氣息，驟然間變得無比洶湧澎湃！來自對靈力的極度渴望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的身體開始貪婪瘋狂地吞噬著這股湧入的暖流！
    這就是……靈氣嗎？
    她甚至恍惚，意識開始飄忽。
    僅僅兩三個呼吸之間！秦焰駭然發現，自己體內將近一半的靈力竟已被這古怪的小丫頭吸走了！
    她額角的傷口早已徹底消失不見，皮膚光潔如初，甚至泛著健康的紅暈！
    “喝！”秦焰臉色劇變，低喝一聲，另一隻手迅速掐了一個玄奧的法訣，強行切斷了靈力的輸送！一股反噬之力讓他胸口微微一悶。
    他猛地收回手，驚疑不定地審視著眼前這個小丫頭，眉頭緊鎖，臉上布滿了凝重與困惑。
    怎麽回事？！這絕非尋常！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小女孩，身體怎麽可能瞬間吸走他近半的靈力？
    而且那吸力之強，竟讓他一時都難以掙脫！這落雲小世界，竟有如此詭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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