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一隻野雞悠閑踱步草叢，不時引頸長鳴。
    “咻！”
    一柄匕首破空而至，精準刺中野雞。野雞哀鳴一聲，倒地斃命。
    一雙小手麻利地拔出匕首，拎起這隻被秦焰隨手解決的野雞，慢悠悠踱到河邊。
    “秦師叔，我們已經走了快半個月了，還沒尋到那地方嗎？”
    時蓁熟練地支起小鍋，底下柴火劈啪作響。水沸後，她拎起野雞開始燙毛拔毛。
    這鍋自然也是她這位半路認下的師叔所備。
    那日時蓁答應跟隨秦焰後，本以為能如話本所寫，立時被帶入仙門，或得傳一兩門功法。誰曾想，世事總不盡如人意。
    師叔告知她，欲修仙道，必先感應天地靈氣，遂傳下一篇引氣口訣。
    奈何此方大陸靈氣稀薄，乃是末法世界。莫說時蓁能否感應到那縹緲靈氣，縱使感應到了，也極難引氣入體，天道壓製太過。
    時蓁初時對末法世界懵懂，秦焰師叔便點明。所謂末法，即絕靈之地。
    禁靈、禁異，並且法則嚴謹。
    落雲大陸尚在演化完善，並非完全絕靈，但對引氣入體這等事，壓製是絕對的。
    是以，縱使那引氣口訣早已倒背如流，時蓁也未能捕捉到半分靈氣漣漪。那任務麵板上【成為修士】的任務雖已領取，卻始終懸而未決。
    不過，秦焰畢竟出身大宗，又承煉器一道真傳，當下便果斷指點時蓁，先煉體魄！
    此煉體非他自身錘煉之法，乃是凡俗打熬筋骨、強健體魄的基礎功夫，類似內家拳腳，卻無內力生成。
    短短半月，得益於食宿無憂，更因師叔那日渡入靈氣的餘澤，時蓁的身體確實結實了許多，動作也利落不少。
    秦焰聞問，不由蹙眉。出宗前，他曾往問仙閣求過一卦，卦象清晰指向此界北域。
    二人跋涉半月，一路向北，為免驚擾凡塵俗務，皆取道山野荒徑。
    如今已深入北境，卻依舊毫無頭緒。秦焰心中漸急，此界對他的壓製與日俱增，若逾期滯留，歸途恐生波折。
    “再往前探兩日看看。”
    時蓁將燙好的雞浸入冷水，手腳麻利地拔著羽毛，聞言心思微動。
    “師叔，您到底在尋何物？方便告知弟子麽？或許我能幫著想想？”她抬首，目光認真。
    秦焰自打坐中睜眼，看她小臉滿是探詢，不由失笑。
    “是尋一處上古宗門遺址。此宗名為‘天陽宗’，非上古巨擘，卻於煉器一道上別具一格，獨樹一幟。師叔此番前來，便是為尋其失落傳承，以補自身煉器之道缺憾。”
    時蓁聽罷，眼眸更亮幾分。上古宗門遺址！這不正是話本裏常寫的機緣福地？
    轉念想到自己連靈氣都感應不到，看來此乃師叔機緣。
    她倒也不氣餒，師叔待她極好，自己這’拖油瓶‘一路慢行，師叔亦無怨言。師叔越強，她日後在宗門靠山便越穩。能幫上忙，她定盡力。
    說來，這位師叔倒頗似前世那些醉心研究的學者老師，赤誠而專注。時蓁斟酌詞句，問道。
    “那師叔可還記得關於這天陽宗的具體記載？譬如宗門是何等氣象？或是它建宗與沒落的大致年代？”
    秦焰凝神細思，終是搖頭。
    “年代太過久遠，記載早已湮滅。何況，但凡宗門，必擇靈脈福地，大能手段玄奇，若存心隱匿，極難發覺。”
    時蓁聽得心馳神往。
    “既然建宗需靈氣充盈之地，而此界已是末法，靈氣枯竭。那些依托靈氣運轉的隱匿手段，失了根基，是否便難以維持，終會顯露一絲痕跡？”她大膽推測。
    秦焰眼中精光一閃！是了！他怎麽沒想到！絕靈之地，靈氣散盡，仙家手段如同無根之木，必然失效！遺址終會顯露！竟是他一葉障目了。
    他笑意盈然地看著眼前的小師侄：“哎呀！小時蓁當真聰慧！待師叔尋得遺址，煉器時定為你打造一件上好的靈器！”
    時蓁回以一笑，暗覺這位仙氣飄飄的師叔，偶爾流露的憨直頗為有趣，麵上卻佯裝不解：“靈器？煉器？那是什麽？”
    “你且知曉，”秦焰耐心解釋，“我等修士，追尋大道。大道三千，旁衍‘修真百藝’，其中四藝乃丹、符、陣、器。煉器便是其一。師叔我便主修煉器此道。”
    時蓁聞言，抽出別在腰間的那把匕首。烏沉沉的刃身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她用著頗為趁手。
    “這也是師叔煉的嗎？”
    秦焰瞥了一眼，眼中掠過一絲嫌棄。
    “非也。此乃坊市所購凡器，出宗時為備凡間行走之用。真正的靈器，待回宗門再為你煉製。”
    他語氣輕鬆，卻隱含底氣。以他築基修為，已能煉製上品靈寶，天賦自是不凡。
    時蓁鄭重地收好匕首。師叔雖看不上，於她此刻，卻是不錯的防身之物。
    一鍋野雞湯下肚，渾身說不出的舒坦，唇齒留香。辟穀丹雖管飽，終究不如這有滋味的食物來得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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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秦焰，凡食蘊含濁氣，他築基之體早已褪盡凡胎，食之無益反受其累，唯有修真界的靈食方能助益修行。
    飯畢，時蓁提議。不如尋附近凡人問問，此地可有何奇異之處？那些凡人不敢涉足的險地，於修士或許無礙。且凡人在此世代生息，對周遭地界必更熟悉。
    秦焰欣然應允。
    行不過半日，便見一小村落。屋舍不多，正值晚飯時分，炊煙嫋嫋，偶聞雞犬之聲，一派祥和安寧。
    秦焰麵露溫和笑意：“此有村落，正好前去問詢。”說著便欲舉步。
    “師叔且慢！”時蓁忙喚住他，指了指兩人身上的衣物，
    “既是凡人村落，我們這身打扮……是否過於惹眼了？”
    秦焰不解。
    時蓁解釋道：“您看，村中之人皆著麻衣土布，我們這身衣料光鮮，樣式不凡，貿然前去，恐惹猜疑防備。”
    秦焰恍然：“是師叔疏忽了。”
    他給時蓁的衣物雖是備用，亦是靈材所製，自帶潔淨，飄逸出塵，與時蓁初見時的襤褸判若兩人。
    “無妨，施個障眼法便是。”
    秦焰言畢，單手掐訣。隻見二人身上光華微斂，華貴衣料瞬間化作尋常棉布模樣，雖無補丁，卻也樸素無華，泯然眾人矣。
    時蓁看得眼中異彩連連，對修仙手段愈發向往，奈何靈氣半分也無。
    “走吧，”秦焰叮囑，“稍後由你問話。”
    他覺著這小丫頭心思玲瓏，打探消息更為便利。
    時蓁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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