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誰知舊宅,又起枯榮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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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次日正午時分,烈陽當空。
宋雪凝帶著衙役們走進魏宅暖房,卻發現裏麵依然空空如也。
可惜不知道這裏的枯骨蝶和醉綺羅被轉移到什麽地方去了。
經此一事,京城中人對來曆不明的奇花異香皆心生警惕,閨閣女子更是談蝶色變。
而宋雪凝之名,連同她智破鏡妖蝶案的事跡,也愈發深入人心。
她不再僅僅是宋才子之妹,更是一位能勘破虛妄解救危難的奇女子。
城中的生活漸漸重回正軌。
仿佛那場席卷眾多佳麗的紅顏劫隻是一場集體的噩夢。
但宋雪凝知道,在這座繁華帝都的陰影裏,光怪陸離之事從未止歇。
忘憂齋內,午後陽光透過窗欞,灑下溫暖的光斑。
宋雪凝剛剛送走一位貴客。
刑部侍郎府的家丁送來一個精致的錦盒,說是李婉兒小姐贈予宋公子的。
宋正卿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套前朝的孤本《花間集》,紙頁泛黃,墨香清雅,確是難得的珍品。
“兄長,這月餘,李小姐送來的書,快把咱們書齋的珍品閣都比下去了。”宋雪凝一邊幫著將書歸置好,一邊打趣道。
宋正卿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並無喜悅,隻有一絲客氣的疏離:“你替我回帖致謝便是。告訴她,此書太過貴重,下不為例。”
“這話您上回也是這麽說的。”宋雪凝莞爾一笑。自“鏡妖案”後,這位刑部侍郎的千金,便對兄長展開了熱烈而直接的追求。這在京城,早已不是秘密。
宋雪凝打趣了片刻,便坐在窗邊的書案前,手邊攤開一本蟲蛀嚴重的《山海經雜錄》。
她用一把特製的細長鑷子,夾起一片碎裂的宣紙殘片,蘸取少許特製的漿糊,將其貼合到書籍的缺損處。
小心翼翼。
屏息凝神。
她的動作極輕極穩,眼神專注。
這是她的愛好。
每一片殘頁的歸位,都像是對混亂時空的一次微小修正。
門簾忽被輕輕挑起。
她抬頭望去,微微一怔。來的竟是羅靜姝。
她抬頭望去,微微一怔。
來的竟是羅靜姝。
自那場未竟的婚禮風波後,這位光祿寺少卿之女便深居簡出,聽聞和趙靈芸一樣潛心修佛。
此刻她突然到訪,宋雪凝心下不免一緊。
自紅顏劫一案後,二人再無交集。
莫非是來興師問罪的?
那日雖揭穿了林文遠的醜惡,卻也實實在在地毀了她的婚禮。
然而,羅靜姝臉上並無怨懟之色,隻有掩不住的焦急與驚惶。
她快步上前,未等宋雪凝開口,便急切道:“宋姑娘,冒昧打擾,實乃家兄出了意外,靜姝實在不知該求助何人,隻能來尋你。”
她的聲音微顫,帶著一絲哽咽。
宋雪凝忙請她坐下:“羅小姐莫急,慢慢說,令兄怎麽了?”
“昨夜家兄訪友歸來,途經京郊那處荒廢的魏府舊宅外,不知何故,突然暈厥在牆外。家丁發現抬回府中後,他竟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幾歲,滿麵皺紋,鬢生華發,氣息微弱如同古稀老者!府中請了多位大夫,皆束手無策,言說脈象雖弱卻並非尋常病症,像是精氣被驟然抽空。”
她抬眼看向宋雪凝,眼中滿是懇求與後怕:“家兄平日身體強健,絕非如此。宋姑娘,你經曆過諸多奇異之事,靜姝知你是有真本事的人,可否請你去看看?”
宋雪凝聞言,心頭一沉。她立刻道:“事不宜遲,我隨你去看看。”
來到羅府,見到臥於榻上的羅家公子,饒是宋雪凝有所準備,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昨日還英挺的青年,此刻麵目枯槁,皮膚鬆弛,發間斑白。
若非胸膛尚有微弱起伏,與死人無異。
宋雪凝仔細查看了羅公子的狀況,又詢問了發現時的細節,眉頭越蹙越緊。
她一時也難以斷定緣由,隻得先寬慰羅靜姝幾句,承諾必會查明真相。
接下來的兩日,宋雪凝多方打聽,竟又接連得知了好幾起類似的事件。
受害者皆是夜間途徑魏府舊宅附近時莫名昏倒,醒來後便呈現駭人的衰老之相。
他們元氣大傷,且對事發經過記憶模糊。
恐慌在京城悄然蔓延。
坊間將其與之前的紅顏劫並列,驚恐地稱之為枯榮劫。
萬幸的是,人們發現隻要將那些衰老之人抬到陽光下暴曬幾個時辰,他們便會悠悠轉醒。
臉上那駭人的衰老之相,也會在接下來的幾天內,逐漸恢複原樣。
隻是醒來後元氣大傷,失魂落魄,渾渾噩噩,需臥床靜養許久。
即便如此,京城百姓已是人心惶惶。
日落後便緊閉門戶,無人再敢輕易靠近城西那片地界。
“枯榮劫……一夜枯槁,幾日回榮。這名字倒貼切,卻不知是哪路邪祟作怪,竟以人之生氣為食。”宋雪凝心中幽幽一歎
她正思忖著枯榮劫與那魏府舊宅的關聯,書鋪的門簾被人從外麵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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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宋正卿走了進來,麵色複雜,既有無奈,又帶著幾分壓抑的怒火。
“雪凝,那個王衙內,又在外麵惹是生非了。”
王衙內,刑部左侍郎的那個寶貝兒子,一個不學無術卻仗勢欺人的紈絝子弟。
在之前的紅顏劫一案中,正是他上躥下跳,不斷向宋雪凝身上潑髒水。
“他又做什麽了?”
“他不知天高地厚,跟一群狐朋狗友吹噓,非說魏府鬼宅的傳聞是以訛傳訛,定是有人藉著荒宅裝神弄鬼,在裏麵行那聚賭。或者男男女女行苟且之事。他還與人打賭,誇口說他敢去那魏府鬼宅裏待上一整夜。若安然歸來,便要贏得對方一匹價值千金的汗血寶馬。”
“結果呢?”宋雪凝蹙眉。
“結果?他自己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回來,可他帶去的一個跟班,卻被發現昏倒在了宅子的外牆下,成了枯榮劫的又一個受害者。”
宋雪凝聞言,隻覺得又可氣又可笑。
這種蠢人,真是自作自受。
“他驚懼之下,惱羞成怒,不敢承認是自己魯莽闖禍,反而一口咬定是我們忘憂齋有邪祟。說那邪祟是先後跑到青鳥鏡和枯骨蝶裏,最後轉移到了魏府舊宅,才害了他的跟班。”
這番顛倒黑白的言論,再次將宋雪凝與忘憂齋推上了風口浪尖。
“京兆尹王銘大人,被他鬧得頭疼不已。王大人雖明知是無稽之談,但那王衙內畢竟是刑部左侍郎的獨子,他不好強行彈壓,隻得派人私下裏傳話,希望我們能暗中查訪,找出枯榮劫的真相,徹底堵住王衙內的嘴,以正視聽。”
宋雪凝揉了揉眉心,隻覺得一陣頭疼。她素來體質畏寒,一到秋冬之交,便手腳冰涼。
此刻被王衙內這番無理取鬧攪得心煩,越發覺得寒氣從腳底升起。
說曹操,曹操到。
“砰!”
忘憂齋的門簾被人從外麵粗暴地一把掀開,重重撞在門框上。
隻見王衙內帶著四五個氣勢洶洶的家丁,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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