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退為進,智奪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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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的小院裏,蘇錦夏主仆二人相對無言,空氣中彌漫著沉重的壓抑感。管事嬤嬤那番看似報喜實則索命的話語,如同冰水澆頭,讓剛剛因初步自療而升起的一絲暖意瞬間凍結。
入宮,獻禮,太後鳳體……每一個詞都重若千鈞,壓得蘇錦夏幾乎喘不過氣。柳玉娘這一招,堪稱絕殺。將她這個毫無根基、身負“汙名”的庶女推到宮廷那般龍潭虎穴麵前,無論她做什麽,或者不做什麽,都極有可能萬劫不複。做得好了,是僭越,是別有用心;做得不好,更是現成的罪名,輕則個人受罰,重則牽連家族。
“小姐……這……這可如何是好?”秋月的聲音帶著哭腔,臉色比蘇錦夏還要蒼白,“宮裏……那是會吃人的地方啊!夫人她……她這是要把您往死路上逼啊!”
蘇錦夏緊緊攥著身上單薄的舊被,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恐懼如同毒蛇,纏繞著她的心髒。但比恐懼更強烈的,是那股從現代靈魂深處帶來的不屈和狠勁。柳氏越想她死,她就越要活下去!
她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分析。抗旨不遵是死路,直接拒絕父親和柳氏的安排也是死路。既然退路已絕,那就隻能向前,在這看似必死的局中,撕開一條生路!
“慌什麽。”再睜開眼時,蘇錦夏的眼中已是一片沉靜的冰海,恐懼被深埋,隻剩下極致的冷靜,“她既然給了我這個‘機會’,我若不好好‘把握’,豈不是辜負了嫡母的一番‘美意’?”
秋月看著小姐驟然轉變的氣勢,莫名地心安了幾分,但仍憂心忡忡:“可是小姐,我們拿什麽準備?夫人肯定不會真心幫我們,說不定還會暗中使絆子……”
“靠人不如靠己。”蘇錦夏打斷她,思路逐漸清晰,“首先,我們必須先解決眼前的生存問題。身體是根本,若在入宮前就病死了,或者虛弱得連路都走不穩,那才是真的如了她們的願。”
她回想起白天去花廳時,路過府中的花園,雖然冬日凋敝,但一些耐寒的草藥或許還有殘留。更重要的是,秋月提到的那個存放生母遺物的雜貨庫!
“秋月,”蘇錦夏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明日一早,你想辦法去雜貨庫探一探,重點是尋找我生母留下的那個箱子。務必小心,不要被人發現。”
“是,小姐!”秋月重重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蘇錦夏的小院仿佛被遺忘了一般,再無人前來打擾。連每日送來的飯食,雖然依舊粗糙簡單,卻也不再是餿冷之物,至少是幹淨的熱飯熱菜。這微小的變化,讓蘇錦夏確信,父親蘇文淵那句“不得克扣”的命令,起到了一點作用。這或許是柳氏暫時隱忍,或許是她想在“大事”之前維持表麵平靜,但無論如何,這給了蘇錦夏寶貴的喘息之機。
她抓緊時間調理身體。白日裏,秋月按照她的指示,悄悄去花園角落、背陰處尋找可能有用的草藥,如殘留的幹枯薄荷葉清咽利喉)、頑強的車前草清熱利尿)根部,甚至幸運地找到了一些野生薑的根莖。雖然品相不佳,但聊勝於無。
蘇錦夏則在自己能活動的範圍內,慢慢舒展凍僵的肢體,配合著呼吸法門,一點點疏通凝滯的氣血。晚上,主仆二人就用那點可憐的柴火,將草藥和薑熬成熱湯,內服外敷。條件雖然艱苦,但蘇錦夏憑借精湛的醫理,將這點微末資源的效用發揮到了極致。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那種死氣沉沉的青灰漸漸褪去,咳嗽也減輕了不少。最明顯的是眼神,不再是初來時那般絕望麻木,而是充滿了內斂的光芒和沉靜的力量。
第三天傍晚,秋月帶著一身寒氣和一個激動萬分的神情溜了回來。她懷裏鼓鼓囊囊的,不僅用破布包著些新找的草藥,更重要的是,她壓低聲音,幾乎是貼著蘇錦夏的耳朵說:“小姐!找到了!雜貨庫最裏麵,那個箱子……林姨娘的箱子,還在!”
蘇錦夏的心猛地一跳:“可有人看見?”
“沒有!奴婢小心得很,雜貨庫平時根本沒人去,積了厚厚一層灰。”秋月說著,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幾樣東西——一本頁麵泛黃、邊緣破損的手劄,一個巴掌大小、看起來頗為古舊的木質針盒,還有幾包用油紙包著、已經幹枯但形狀尚存的藥材樣本。
“箱子太重,奴婢搬不動,隻悄悄拿了這幾樣看起來最重要的東西。”
蘇錦夏迫不及待地接過那本手劄。紙張脆弱,墨跡已有些模糊,但上麵清秀而嚴謹的字跡,記錄著各種草藥的性狀、功效、配伍禁忌,還有一些簡單的醫案和脈象分析。這絕非普通的興趣愛好筆記,而是具有一定專業性的醫學手劄!原主的生母林姨娘,絕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醫女那麽簡單!
她又打開那個針盒,裏麵是幾根長短不一的銀針,雖然樣式古樸,但保存完好,針尖閃爍著寒光。這更證實了她的猜測。
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湧上蘇錦夏心頭。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她最需要倚仗醫術求生的時候,生母的遺物就這樣來到了她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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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蘇錦夏如饑似渴地翻閱生母手劄,尋找可能與調理太後“鳳體欠安”相關的線索時,院門外再次傳來了動靜。這一次,不是某個人,而是幾個粗使婆子吵吵嚷嚷的聲音,似乎是在抱怨差事,聲音不大不小,卻恰好能清晰地飄進院裏。
“……真是倒了血黴,攤上這差事!大冷天的,還得緊著那破院子先用炭火!”
“少說兩句吧!老爺發了話,各房用度都要核對,夫人也吩咐了,麵上總要過得去。”
“過得去?就那病秧子,也用得了上好的銀霜炭?真是糟蹋東西!要我說,早點沒了幹淨,大家都省心!”
“就是,克扣咱們的份例貼補她,憑什麽啊!一個庶女,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
惡意的議論如同冰冷的針,一下下紮在秋月的心上。她氣得渾身發抖,想要衝出去理論,卻被蘇錦夏用眼神嚴厲製止。
蘇錦夏麵無表情地聽著。她知道,這是柳氏的新花樣。明麵上不敢再克扣,就用這種縱容下人嚼舌根的方式,來進行精神上的虐待和孤立。若是原主,或者幾天前的自己,或許會被這些話刺得心痛難忍,鬱結於心。
但現在,她隻是冷冷一笑。這種低級的攻心術,對她無效。反而,這提醒了她,光是被動防禦、默默積蓄力量還不夠。她需要主動出擊,進一步鞏固自己眼下這來之不易的、微弱的“生存權”,並且,要在父親蘇文淵那裏,加深“此女或許有用”的印象。
一個計劃,在她心中迅速成型。柳氏想用流言蜚語磨死她?那她就借著這“東風”,再演一場戲!
她低聲對秋月吩咐了幾句。秋月先是驚訝,隨即會意,重重點頭。
第二天,蘇錦夏“恰好”在蘇文淵下朝回府,途經她小院附近的花園小徑時,帶著秋月“虛弱”地在那裏“散步透氣”。當那幾個婆子又一次“準時”開始她們的抱怨時,蘇錦夏看準時機,臉色一白,身體晃了晃,軟軟地暈倒在了小徑旁。秋月立刻撲上去,發出驚慌失措的哭喊:“小姐!小姐您怎麽了!您別嚇奴婢啊!都是奴婢不好,不該勸您出來透氣的……您本來就吃不下睡不好,心裏還堵著事……”
這邊的動靜立刻驚動了不遠處的蘇文淵和他的長隨蘇安。
蘇文淵皺著眉頭走過來,看到暈倒在地、臉色蒼白如紙的蘇錦夏,又聽到秋月那意有所指的哭訴,再聯想到剛才隱約聽到的婆子們的議論,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不在乎一個庶女的死活,但他極其厭惡後宅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手段,尤其是在他明確表達過態度之後!這簡直是在挑戰他身為主人的權威!
“怎麽回事?!”蘇文淵厲聲喝道。
那幾個嚼舌根的婆子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秋月跪著轉向蘇文淵,哭訴道:“老爺恕罪!小姐……小姐自從接了要入宮為太後盡心的旨意,日夜憂思,唯恐才疏學淺,有負皇恩,連累家門……本就身子未愈,這幾日更是茶飯不思,夜裏也時常驚醒……今日勉強出來走走,誰知……誰知又聽到些閑言碎語,說小姐……說小姐是……是禍害……小姐一口氣沒上來,就……”
蘇文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看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蘇錦夏,再看看那幾個瑟瑟發抖的婆子,心中怒火升騰。柳氏真是越來越不知分寸了!太後的差事還沒著落,她就急著在後院弄死這個棋子?若蘇錦夏真在這個時候死了,外麵會怎麽議論他蘇文淵?苛待庶女至死?這讓他如何在上官同僚麵前抬頭?
“混賬東西!”蘇文淵一腳踢翻最近的一個婆子,“主子的事,也是你們能議論的?拉下去,每人重打二十板子,攆出府去!”他又對蘇安吩咐,“去告訴夫人,三小姐身子不適,需要靜養!一應飲食用度,按份例足量供給,再讓我聽到有克扣怠慢之事,嚴懲不貸!另外,去庫房支取二兩人參,給三小姐補身子!”
說完,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這一次,他是真的動怒了。
蘇錦夏被秋月和聞訊趕來的其他丫鬟扶回小院。躺在炕上,她緩緩睜開眼,眼中沒有一絲昏厥後的迷茫,隻有一片清冷的睿智。
這一局,她又贏了。不僅再次震懾了宵小,鞏固了生存資源,更重要的是,她在父親那裏,成功塑造了一個“雖病弱但心係家族、努力想為父分憂卻受盡欺淩”的可憐形象,並且將“入宮壓力”這個皮球,巧妙地踢回給了柳氏——若她再出什麽事,那就是柳氏容不下人,破壞為太後盡孝的大事。
秋月看著小姐,眼中充滿了敬佩。
然而,蘇錦夏並沒有太多喜悅。她知道,這隻是暫時緩解了內患。真正的危機——半月後的宮廷之行,依然如同一把利劍,懸在頭頂。
夜深人靜時,她再次翻開了生母林姨娘的那本手劄。借著微弱的油燈光芒,她仔細翻閱著,希望能找到一線生機。突然,她的目光在手劄最後一頁,幾行略顯潦草、似乎是被匆匆寫下的字跡上停住了。
那並非藥方,而是一段像是隨手記下的宮廷見聞片段,提到了某種罕見的、來自海外的香料,氣味獨特,有寧神之效,但若與另一種常見的花卉汁液混合,長期接觸,則會令人心神不寧,夜不能寐。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注釋:“疑似見於長春宮……”長春宮通常是太後或太妃居所)。
蘇錦夏的心跳驟然加速!生母的手劄裏,怎麽會記錄著與宮廷、與太後鳳體相關的隱秘信息?這僅僅是巧合的記載,還是……暗示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宮廷秘辛?這段信息,能否成為她絕境求生的一線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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