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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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暗刃隊員帶來的消息,如同在本就緊繃的弓弦上又加了一分力。五六十名中原江湖人,押解著一名女子,在這荒無人煙的赤炎山深處,直撲他們而來!這絕非偶遇,而是有備而來,目標明確!
    是柳隨風引來的另一股勢力?還是京城中蕭絕的政敵派來的殺手?抑或是……單純被“西域靈藥”消息吸引來的、想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貪婪之輩?
    無論哪一種,對他們這支僅有十人、且疲憊不堪的小隊而言,都是致命的威脅!
    “看清楚他們的來路了嗎?是哪家旗號?”巽風急聲追問。
    暗刃隊員搖頭:“服飾雜亂,看不出明顯門派特征。但行動整齊,令行禁止,不像尋常烏合之眾。”
    訓練有素的江湖人?這更不妙了。蘇錦夏心念電轉,目光迅速掃過周圍環境。他們所在的凹地易守難攻,但若被數十人團團圍住,困也能把他們困死。必須盡快轉移,或者……利用地形!
    她的目光最終落向了那閃爍著不祥紅光的隕星峽穀入口。
    前有詭異“聖蛇”,後有不明強敵。進入峽穀,是九死一生;留在此地硬拚,是十死無生。
    兩害相權取其輕!
    “立刻收拾東西,我們進峽穀!”蘇錦夏當機立斷,聲音斬釘截鐵。
    “進峽穀?”一名影衛忍不住出聲,“夫人,裏麵那些怪蛇……”
    “外麵的敵人比裏麵的蛇更確定,也更迫不及待!”蘇錦夏打斷他,眼神銳利,“峽穀地形複雜,或許能借助環境周旋。而且,‘星隕之石’可能就在裏麵,那是我們唯一的目標和希望!巽風,背上阿依莎,我們走!”
    “是!”巽風不再猶豫,一把將昏迷的阿依莎背在背上。其餘人也立刻行動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必備的行裝,撲滅篝火,抹去大部分痕跡。
    就在他們剛剛離開凹地,借著嶙峋怪石的掩護,向著峽穀入口疾行而去時,後方已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喝聲!
    “就在前麵!”
    “別讓他們跑了!”
    “抓住宸王妃,賞金萬兩!”
    果然是衝著她來的!而且對方顯然已經確認了她的身份!蘇錦夏心中冰冷,腳下步伐更快。
    峽穀入口近在眼前,那股灼熱的氣流和硫磺味更加濃鬱,暗紅色的光芒從幽深的裂縫中透出,仿佛巨獸張開的口器,等待著吞噬一切闖入者。
    “跟緊我!”蘇錦夏低喝一聲,率先衝入了峽穀之中。巽風等人緊隨其後。
    就在他們身影沒入峽穀黑暗的刹那,數十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了凹地邊緣。為首者是一名麵色陰鷙、手持九環鬼頭刀的中年壯漢,他看著地上尚未完全熄滅的灰燼和淩亂的腳印,又抬眼望向那紅光隱現的峽穀入口,臉上露出一抹猙獰而貪婪的笑容。
    “哼,以為躲進這鬼峽穀就能逃掉?真是自尋死路!”他舔了舔嘴唇,“兄弟們,發財的機會就在眼前!跟我進去,抓住那個女人!至於裏麵的什麽寶貝,誰找到算誰的!”
    “吼!”他身後的江湖人發出一陣興奮的嚎叫,顯然被“賞金”和“寶貝”刺激得雙眼發紅,紛紛揮舞著兵器,如同潮水般湧向了峽穀入口。
    一進入隕星峽穀,環境驟變。
    光線陡然黯淡下來,隻有頭頂一線天和峽穀深處那不知來源的暗紅光芒提供著微弱的光照。兩側是刀削斧劈般的赤紅色岩壁,高聳入雲,其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孔洞和裂縫,仿佛無數隻眼睛在窺視。腳下是凹凸不平的岩石,縫隙中偶爾能看到一些散發著微光的、形態奇特的苔蘚或菌類。
    空氣灼熱而潮濕,帶著濃烈的硫磺和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金屬鏽蝕般的腥甜氣息,令人作嘔。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無處不在的“嘶嘶”聲,仿佛來自四麵八方,來自岩壁的每一個孔洞,來自腳下的每一道裂縫!那是“聖蛇”的聲音!
    蘇錦夏等人不敢有絲毫停留,沿著相對開闊的主穀道向內疾行。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握緊了兵器,全身肌肉緊繃,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然而,預想中“聖蛇”蜂擁而出的場景並未立刻出現。那些詭異的蛇類似乎隻是隱藏在暗處窺伺,發出威脅的嘶鳴,卻並未立刻發動攻擊。
    “它們……好像在害怕什麽?”一名暗刃隊員低聲道,他注意到,越是往峽穀深處走,岩壁上那些蛇類爬行的痕跡反而越少,嘶鳴聲也似乎帶著一種焦躁和……畏懼?
    蘇錦夏心中一動,想起了自己的猜測。“星隕之石”至陽至正,對“聖蛇”這類陰邪之物有天然的克製!他們越是靠近核心區域,“聖蛇”受到的壓製就越強,越不敢輕易靠近!
    這印證了她的判斷!希望就在前方!
    “加快速度!”蘇錦夏催促道。必須趕在後麵那些江湖人追上來,以及“聖蛇”可能克服畏懼發動攻擊之前,找到“星隕之石”!
    峽穀內部岔路極多,如同迷宮。蘇錦夏憑借著對星圖的解讀和一種冥冥中的直覺,選擇著路徑。被她背在巽風背上的阿依莎,即使在昏迷中,身體也會在某些岔路口出現細微的抽搐或轉向的傾向,仿佛她體內的烙印依舊在本能地指引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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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更讓蘇錦夏確信,阿依莎就是被刻意安排的“向導”!
    就在他們深入峽穀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後方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慘叫聲和憤怒的咒罵聲!
    “啊!蛇!好多蛇!”
    “小心!這鬼東西有毒!”
    “媽的!砍不死它們!”
    是那些追進來的江湖人!他們顯然遭遇了“聖蛇”的攻擊!
    蘇錦夏等人心中一凜,非但沒有感到慶幸,反而更加焦急。後麵的廝殺會驚動更多的“聖蛇”,甚至可能讓它們變得更加狂暴!必須更快!
    他們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刺,穿過一片布滿了巨大、光滑如鏡的赤色岩石的區域,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巨大的、如同被隕石砸出的碗狀穀地!穀地的中央,並非預想中的水潭或平地,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天坑!天坑的邊緣,散落著無數奇形怪狀、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黑色石塊,而那天坑之中,正散發出強烈的、令人無法直視的暗紅色光芒!一股龐大而純淨,卻又帶著毀滅性氣息的灼熱能量,如同實質般從中彌漫出來!
    而在天坑的正上方,峽穀兩側的岩壁在此處交匯,形成一個天然的穹頂,一道縫隙恰好讓夜空顯露出來。蘇錦夏抬頭望去,隻見今夜星空璀璨,而天坑中散發出的能量,似乎與天空中某些特定的星辰產生了微妙的共鳴!與她手劄星圖中描繪的景象,幾乎完全吻合!
    就是這裏!“星隕之石”就在這天坑之中!
    然而,希望近在眼前,巨大的危機也同時降臨!
    隻見在天坑的周圍,盤踞著數十條體型遠超之前所見的“聖蛇”!它們每一條都有水桶粗細,鱗片不再是幽暗,而是呈現出一種如同燒紅烙鐵般的暗紅色,頭頂的肉冠更是如同燃燒的火焰!它們環繞著天坑,高昂著頭顱,冰冷的豎瞳死死地盯著闖入的不速之客,口中猩紅的信子吞吐,發出威脅的低沉嘶鳴!
    這些,恐怕是“聖蛇”中的精英,甚至是……蛇王級別的存在!它們守護著這裏,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天坑!
    與此同時,他們來的方向,廝殺聲和腳步聲也越來越近!那些江湖人竟然突破了外圍“聖蛇”的阻攔,追了上來!雖然人數似乎少了一些,但剩下的顯然都是好手,其中那名手持鬼頭刀的陰鷙壯漢更是氣息彪悍!
    前有蛇王攔路,後有強敵追擊!他們被徹底堵死在了這天坑之前!
    “哈哈哈!看你們往哪裏跑!”鬼頭刀壯漢帶著剩餘的二三十名江湖人衝了過來,看到天坑和那些巨大的蛇王,先是一驚,隨即目光便貪婪地鎖定了被護衛在中間的蘇錦夏,“宸王妃,乖乖束手就擒,把你知道的寶貝交出來,或許還能留你個全屍!”
    蘇錦夏沒有理會他的叫囂,她的目光快速掃過天坑邊緣那些閃爍的黑色石塊。母親手劄記載,“星隕之石”乃天外隕鐵之核心,至陽至剛,外表常包裹雜質,核心方顯真容。這些黑色石塊,很可能就是包裹“星隕之石”的隕鐵外殼!真正的核心,應該在天坑底部!
    但如何突破這些蛇王的封鎖,下到天坑底部?
    就在這絕境之中,異變再生!
    巽風背上昏迷的阿依莎,身體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她猛地睜開雙眼,瞳孔之中不再是之前的恐懼,而是變成了一片純粹的、燃燒般的赤紅!她口中發出非人的尖嘯,一股詭異的精神波動以她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那些原本死死盯著蘇錦夏等人的蛇王,在這股精神波動的影響下,竟然出現了瞬間的騷動和茫然!而後麵追來的那些江湖人中,有少數幾個意誌不堅的,更是抱著頭慘叫起來,仿佛受到了精神衝擊!
    阿依莎體內的烙印,在此地被徹底激活了!她成了一個人形的幹擾源!
    “就是現在!”蘇錦夏眼中精光爆射,她看準了蛇王因騷動而出現的一絲空隙,以及後麵江湖人被暫時震懾的時機,對巽風厲聲道:“掩護我!我下去!”
    她不再猶豫,將輕功施展到極致,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天坑邊緣衝去!同時,她將莫清顏給的那枚蛇紋骨牌緊緊握在手中,希望能起到一些威懾作用!
    “攔住她!”鬼頭刀壯漢反應過來,怒吼著帶人衝上,卻被巽風等人死死攔住,瞬間戰作一團!
    而那些騷動的蛇王,也很快從精神幹擾中恢複,感受到蘇錦夏的靠近,頓時暴怒,數條蛇王同時張開血盆大口,帶著腥風和熾熱的氣流,向她噬咬而來!
    蘇錦夏身形如同鬼魅,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兩次噬咬,手中銀針連射,卻隻能在那堅硬的赤紅鱗片上留下幾點白痕!第三張巨口已然臨頭,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
    避無可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猛地將手中的蛇紋骨牌,對準了那條噬咬而來的蛇王!
    那蛇王的動作,竟然真的出現了一刹那的凝滯!冰冷的豎瞳中,閃過一絲極其擬人化的、混雜著敬畏、疑惑與暴戾的複雜情緒!
    就是這一刹那!
    蘇錦夏腳下猛地一蹬,身體如同滑翔的雨燕,險之又險地擦著蛇王猙獰的獠牙,衝到了天坑邊緣!她看準一處看似較為平緩的坡地,毫不猶豫地縱身向下躍去!
    身影瞬間被天坑中那暗紅色的光芒吞噬!
    “夫人!”
    “蘇姐姐!”
    巽風和阿依莎似乎短暫恢複了清明)的驚呼聲同時響起。
    而那條被骨牌震懾了一瞬的蛇王,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羞辱,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龐大的身軀猛地扭動,就要追入天坑!
    與此同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峽穀上方一處極其隱蔽的岩縫中,一雙如同毒蛇般陰冷、帶著一切盡在掌握中笑意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下方混亂的一切。
    柳隨風輕輕撫摸著手中那枚鑲嵌紅寶石的骨牌,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棋子都已入場……好戲,該開始了。‘鑰匙’……終究會落到我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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