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星隕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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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急速下墜,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和頭頂傳來的、被拉遠的廝殺與蛇王暴怒的嘶鳴。暗紅色的光芒如同粘稠的液體包裹著蘇錦夏,視野一片模糊,隻有那越來越強烈的、仿佛能灼燒靈魂的熾熱能量,如同潮水般從下方湧來!
    蘇錦夏死死咬著牙,將全身內力運轉到極致,努力調整著下墜的姿態,雙手不斷拍擊著天坑內壁凸出的岩石,試圖減緩速度。岩石滾燙,她的手掌瞬間被磨破,鮮血淋漓,但她渾然不覺。
    下落的過程仿佛無比漫長,又仿佛隻是短短一瞬。
    “砰!”
    她的後背重重地撞在了一塊巨大而傾斜的岩石上,劇痛傳來,喉頭一甜,險些噴出血來。但也正是這一撞,讓她下墜的勢頭得到了極大的緩衝。她順著傾斜的岩壁翻滾了幾圈,終於勉強穩住了身形,單膝跪地,劇烈地喘息著。
    抬頭望去,頭頂那一線天光已經變得極其微弱,如同遙遠的星辰。而周圍,卻是難以想象的景象!
    這天坑底部,遠比從上麵看更加廣闊。整個坑底仿佛是由某種巨大的、晶瑩剔透的暗紅色晶體構成,這些晶體自身就在散發出強烈的光芒,將坑底映照得如同白晝,隻是光線是詭異的暗紅色。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到極致的能量波動,灼熱、純粹、帶著一種古老而威嚴的氣息,讓蘇錦夏感到呼吸都變得困難,體內的內力運轉也滯澀了許多。
    這就是“星隕之石”散發出的力量嗎?果然至陽至剛,霸道無匹!
    她的目光急速掃視,很快便鎖定了坑底最中心的位置。那裏,並非平坦的晶體地麵,而是一個小小的、如同泉眼般的凹陷。凹陷之中,並非泉水,而是氤氳著一團如同液態火焰般、不斷流動、收縮的暗紅色能量核心!那核心隻有拳頭大小,但其散發出的能量和光芒,卻是整個坑底的源頭!它周圍的暗紅色晶體,都如同眾星拱月般環繞著它!
    那就是“星隕之石”的真容!或者說,是它最精華的能量核心!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巨大的喜悅和激動瞬間淹沒了蘇錦夏,她掙紮著站起身,不顧身上的傷痛,就要向那能量核心衝去。
    然而,就在她邁出腳步的刹那,頭頂上方,傳來了令人牙酸的鱗片摩擦岩石的刺耳聲響,以及那熟悉的、充滿暴戾殺意的嘶鳴!
    一條體型相對較小但也遠比外麵那些普通“聖蛇”巨大)、通體赤紅如火的蛇王,竟然順著陡峭的內壁,蜿蜒著追了下來!它那冰冷的豎瞳死死鎖定蘇錦夏,顯然,蘇錦夏闖入這核心禁地的行為,徹底觸怒了它!
    與此同時,天坑上方,廝殺聲似乎更加激烈,還夾雜著阿依莎帶著哭腔的尖叫和巽風等人憤怒的吼聲。上麵的情況,顯然也到了最危急的關頭!
    沒有時間了!
    蘇錦夏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不再試圖躲避,反而迎著那條衝下來的赤紅蛇王,不退反進!她將懷中那瓶“寂滅散”掏出,緊緊攥在左手,右手則握住了幾根最長、最堅韌的銀針,將全身殘餘的內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
    蛇王張開巨口,帶著足以熔金蝕石的腥熱氣息,猛地噬咬而下!
    就在那猙獰的獠牙即將觸碰到蘇錦夏的瞬間,她的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如同滑溜的遊魚,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正麵衝擊,同時,右手灌注了內力的銀針,如同閃電般,狠狠刺向了蛇王那相對脆弱的——鼻孔與眼睛之間的區域!
    “噗嗤!”
    銀針齊根沒入!蘊含著蘇錦夏全部內力的針尖,瞬間破壞了蛇王敏感的嗅覺神經和部分眼部結構!
    “嘶——!!!”
    蛇王發出了痛苦而狂怒到極致的嘶鳴,龐大的身軀因為劇痛而瘋狂扭動,重重地砸在旁邊的晶體岩壁上,引得碎石紛落!
    蘇錦夏也被這股巨大的力量震得氣血翻騰,再次噴出一口鮮血,但她借著這股反震之力,身形如同斷線的風箏般,不顧一切地撲向了坑底中心那團流動的暗紅色能量核心!
    近了!更近了!
    那灼熱的能量幾乎要將她的皮膚點燃,血液仿佛都在沸騰!她甚至能感受到懷中那本母親的手劄,在微微發燙,與那能量核心產生了某種共鳴!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團液態火焰般核心的刹那——
    “嘖嘖嘖,真是精彩啊,宸王妃。”
    一個陰柔而熟悉的聲音,帶著戲謔和誌在必得的笑意,突兀地在天坑底部響起!
    蘇錦夏的動作猛地僵住,霍然轉頭!
    隻見在天坑底部一側,一個不起眼的、被巨大晶體遮擋的陰影處,一道暗紫色的身影,緩緩踱步而出。麵容俊朗,眼神卻帶著毒蛇般的陰冷與狡黠,不是柳隨風又是誰?!
    他手中把玩著那枚鑲嵌紅寶石的蛇紋骨牌,好整以暇地看著狼狽不堪、嘴角帶血的蘇錦夏,仿佛欣賞著一場早已預料結局的好戲。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真的找到了這裏,還幫我……暫時引開了這條麻煩的‘護寶火蛇’。”柳隨風的目光掃過那邊還在因劇痛而瘋狂扭動的赤紅蛇王,語氣輕鬆,“現在,可以把‘鑰匙’交給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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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錦夏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冰冷刺骨。
    柳隨風!他果然一直隱藏在暗處!他早就到了這裏,甚至可能對這裏的環境了如指掌!他之前的種種布置,引來的江湖人,激發的阿依莎的烙印……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讓她作為探路的石子,掃清障礙,最終他再來輕鬆摘取勝利的果實!
    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你休想!”蘇錦夏握緊了手中的“寂滅散”和銀針,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就算同歸於盡,她也絕不會將救蕭絕的希望交給這個陰險小人!
    “何必呢?”柳隨風搖了搖頭,一副惋惜的模樣,“你看看上麵的動靜,你的那些手下,還有那個南詔小公主,恐怕撐不了多久了。把‘鑰匙’給我,我或許可以考慮,上去幫幫他們,留他們一條活路。否則……”
    他話音未落,天坑上方陡然傳來巽風一聲壓抑的痛哼,以及阿依莎一聲淒厲的尖叫!
    蘇錦夏的心髒如同被狠狠攥住!上麵的情況已經危在旦夕!
    “更何況,”柳隨風步步逼近,目光落在蘇錦夏懷中那微微發燙的手劄上,眼中貪婪之色更濃,“沒有林縈的手劄,你就算拿到了‘星隕之石’的核心,知道如何安全地取用嗎?知道如何化解‘相思引’嗎?強行觸碰,隻會被這至陽之力焚為灰燼!”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誘惑:“把手劄和你知道的關於‘鑰匙’的一切交給我。我以‘影蛇’的名義起誓,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後,可以放你們離開,甚至……可以告訴你安全收取‘星隕之石’部分能量的方法,讓你回去救你的宸王殿下。”
    影蛇!他終於親口承認了!
    蘇錦夏看著他那張虛偽的臉,心中怒火翻騰,但理智卻在瘋狂地提醒她——柳隨風說得或許有部分是真的。母親手劄中隻提到了“星隕之石”的功效和可能存在的地點,但關於如何收取、如何使用,確實語焉不詳,似乎有意隱瞞了最關鍵的部分。強行收取,後果難料。
    而且,上麵的巽風和阿依莎……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
    時間每過去一息,蕭絕生還的希望就渺茫一分,上麵同伴的危險就增加一分!
    巨大的壓力如同山嶽般壓在蘇錦夏肩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交出,可能是資敵,是背叛;不交,可能是同伴的死亡和希望的徹底破滅。
    就在這電光火石、生死抉擇的關頭,她的目光無意中掃過那團暗紅色的能量核心,又看了看不遠處那條因為劇痛而暫時失去威脅、但依舊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護寶火蛇”,一個極其冒險、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做出了某種艱難的決定,眼神中的掙紮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平靜。
    “好,我給你。”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疲憊。她伸手入懷,似乎要去取那本手劄。
    柳隨風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眼中的警惕卻並未放鬆。
    然而,蘇錦夏的手在觸碰到手劄的瞬間,並未拿出,而是猛地將緊握在左手的那個黑色玉瓶——“寂滅散”,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那團暗紅色的能量核心,狠狠擲了過去!
    同時,她對著柳隨風身後那條暫時失去威脅的“護寶火蛇”,用盡最後的內力,發出一聲尖嘯!
    這個舉動完全出乎了柳隨風的預料!他臉色驟變,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你找死!”
    隻見那瓶“寂滅散”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入了那團流動的液態火焰核心之中!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至陽至剛、仿佛能焚盡一切的“星隕之石”核心能量,在接觸到“寂滅散”的瞬間,竟然沒有發生劇烈的爆炸,反而像是烈火遇到了極寒的玄冰,發出了“嗤嗤”的、令人牙酸的聲響!暗紅色的光芒劇烈地閃爍、明滅不定,核心能量的流動也瞬間變得紊亂起來!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能量風暴,以核心為中心,猛地向四周爆發開來!
    而與此同時,被蘇錦夏尖嘯聲刺激的“護寶火蛇”,雖然眼睛受損,但感知仍在,它感受到了核心能量的劇變和那股混亂風暴的威脅,出於守護的本能,它發出一聲暴怒的嘶鳴,不顧一切地朝著距離核心最近、也是它感知中“罪魁禍首”的柳隨風,瘋狂地撲咬過去!
    “混賬!”柳隨風又驚又怒,他萬萬沒想到蘇錦夏竟然如此瘋狂,用這種近乎同歸於盡的方式!他不得不全力運轉內力,揮掌迎向撲來的蛇王,同時還要分心抵禦那席卷而來的混亂能量風暴!
    天坑底部,瞬間陷入了能量風暴、蛇王狂怒攻擊和柳隨風怒極反擊的混亂漩渦之中!
    而蘇錦夏,在擲出“寂滅散”、發出尖嘯之後,早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撲倒在地,緊緊抱住頭,蜷縮在一塊巨大的暗紅色晶體後麵,躲避著那恐怖的能量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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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賭對了!
    “寂滅散”的藥性至陰至寒,能凍結生機,製造假死。而“星隕之石”至陽至剛。陰陽相遇,並非隻有簡單的抵消,更可能引發難以預料的劇烈衝突和能量失衡!
    她利用這衝突,製造了混亂,暫時拖住了柳隨風,也激怒了守護蛇王!
    這是絕境中唯一的生機!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隻是短短幾息,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那混亂的能量風暴漸漸平息,蛇王瘋狂的嘶鳴和柳隨風的怒喝聲也微弱了下去。
    蘇錦夏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坑底中心。
    隻見那團原本流動的液態火焰核心,此刻光芒黯淡了許多,體積也似乎縮小了一圈,表麵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如同冰霜般的白色物質,正在與殘餘的暗紅能量相互侵蝕、消磨著。而那條“護寶火蛇”則奄奄一息地癱軟在遠處,身上布滿了被能量風暴撕裂的傷口和冰霜痕跡。
    柳隨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他衣衫襤褸,嘴角溢血,臉色蒼白,顯然在剛才的混亂中受了不輕的內傷。他死死地盯著那團被“汙染”的能量核心,眼中充滿了肉痛和滔天的怒火!
    “蘇!錦!夏!”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目光如同毒箭般射向晶體後的蘇錦夏,“你竟敢毀我聖物!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他一步步向蘇錦夏走來,殺意凜然。
    蘇錦夏此刻內力耗盡,身受重傷,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看著步步逼近、狀若瘋狂的柳隨風,她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帶著血跡的弧度。
    毀了嗎?
    不。
    她看著那團被“寂滅散”暫時壓製、陰陽之力正在激烈衝突的核心,腦海中再次浮現母親手劄上那行字——“星隕之石,調和樞機”。
    至陰與至陽的衝突……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調和”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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