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南澤將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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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樓內,時間仿佛凝固。
蕭絕伏在竹榻邊,氣息微弱如絲,臉色是一種失去血色的慘白。強行施展【燃魂寄命術】幾乎耗盡了他的靈魂本源,此刻的他,如同一個被掏空了內核的軀殼,隻剩下頑強的意誌還在支撐著他不陷入徹底的昏迷。他緊緊握著蘇錦夏的手,那微弱的、卻已然平穩的脈搏,是他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
蘇錦夏靜靜地躺著,眉心的守門人印記不再閃爍不定,而是呈現出一種內斂而深邃的銀輝,複雜的紋路穩定流轉,仿佛蘊含著整片星空的奧秘。她體內那原本狂暴的星墟之力,在國師引動的星軌指引下,已初步平複,如同奔湧的江河被導入了正確的河道,雖然依舊浩瀚磅礴,卻不再具有毀滅性,反而在她經脈中緩緩流淌,滋養著受損的肉身與靈魂。她的臉色恢複了少許紅潤,呼吸悠長,仿佛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然而,無論是蕭絕靈魂的重創,還是蘇錦夏力量的初步平複,都隻是這場驚濤駭浪後短暫的假象。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幾個時辰。
蘇錦夏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那雙無法視物的眼眸,緩緩睜開。
映入她“眼前”的,不再是純粹的能量世界,而是一種……更加奇妙的景象。
她依舊“看”不到物質世界的色彩與形狀,但能量的流動卻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富有層次。她能“看”到自己體內那如同星河般緩緩運轉的混沌星力,能“看”到眉心印記與遙遠星骸古陣、與腳下這片落星湖星墟殘骸之間那無形的能量紐帶。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伏在榻邊的蕭絕。
在她的能量視覺中,蕭絕不再僅僅是一團溫暖的金色光暈。她能看到他體內內力流轉的滯澀與黯淡,能清晰地“看”到他靈魂層麵那觸目驚心的創傷——原本應該璀璨凝實的靈魂光團,此刻卻布滿了裂痕,光芒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熄滅。而在他的靈魂核心深處,纏繞著一縷與她自身星魂本源緊密相連的、帶著決絕與守護意味的……淡金色魂火餘燼。
那是【燃魂寄命術】留下的印記!是他不惜燃魂救她的證明!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與悸動瞬間攫住了蘇錦夏的心髒,比之前任何一次靈魂撕裂的痛楚都要強烈。她“看”著他靈魂上的傷痕,仿佛那些傷痕也刻在了她的心上。
“蕭絕……”她掙紮著想要坐起,聲音沙啞而哽咽。
她細微的動作和聲音,立刻驚動了強撐著意識的蕭絕。他猛地抬起頭,盡管靈魂深處傳來陣陣虛脫的眩暈,但他的眼神在觸及蘇錦夏蘇醒的麵容時,瞬間亮起了難以掩飾的欣喜與釋然。
“錦夏!你醒了!”他想要起身,卻一陣踉蹌,險些摔倒。
蘇錦夏連忙伸手扶住他,指尖觸及他冰涼的手腕,感受著他體內那虛浮紊亂的氣息,心如同被針紮一般疼。“你……你怎麽這麽傻……”她無需多問,靈魂層麵那清晰的連接,以及星殞之瞳所見的景象,已讓她明白了一切。
蕭絕靠著她坐穩,扯出一個有些疲憊卻依舊溫柔的笑容:“隻要你沒事,值得。”
簡單的幾個字,卻重逾千斤。
兩人相顧無言,卻仿佛有千言萬語在靈魂的連接中流淌。一種超越了生死、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緊密的聯係,在兩人之間無聲地建立。那不僅僅是【燃魂寄命術】帶來的共生感應,更是一種源於靈魂深處的羈絆與共鳴。
蘇錦夏能感覺到,蕭絕的一部分靈魂氣息,如同最細微的星辰塵埃,融入了她的星魂本源,帶來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穩定與溫暖。而蕭絕也能模糊地感知到蘇錦夏體內那浩瀚星力的流轉,以及她內心深處那份沉重的責任與堅定的守護意誌。
“我‘看到’了一些東西。”蘇錦夏沉默片刻,將自己在力量失控與靈魂崩壞邊緣時,窺見的那部分禁忌記憶,以及最後星軌顯現、葬神淵景象和那來自虛無的冰冷邀請,緩緩道出。
蕭絕聽著,臉色越發凝重。盡管他之前也窺見了一鱗半爪,但由蘇錦夏完整道來,那名為“寂滅之靈”虛無之影)的存在,以及九幽聖主那瘋狂取代它的野心,依舊讓他感到遍體生寒。
“葬神淵……星軌指引的最終方向。”蕭絕望向竹樓外已然放亮的天色,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迷霧,看到了南方那未知的凶險之地,“它主動邀請,絕非善意。那裏恐怕是比星骸古陣、落星湖星墟更加危險絕倫的絕地。”
“但我們沒有選擇。”蘇錦夏的聲音平靜而堅定,她輕輕撫摸著眉心那穩定的印記,“守門人的職責,鑰匙的使命,還有母親未完成的封印……一切都指向那裏。而且,我感覺到,隻有到了那裏,或許才能找到徹底解決我體內力量隱患,以及……修複你靈魂創傷的方法。”
她能感覺到,蕭絕的靈魂創傷極重,常規方法幾乎不可能修複,唯有尋找到涉及本源規則的契機,才有一線希望。而葬神淵,那個囚禁著“寂滅”的地方,無疑是規則最為扭曲和顯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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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絕握緊了她的手,沒有說什麽勸阻的話。他知道,這是他們必須共同麵對的道路。“南澤葬神……我們需要更多的準備。”
就在這時,竹樓外傳來了腳步聲。
“王爺,王妃。”是蒼鷹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沉穩,“屬下與駝陳先生已初步清理外圍,暫無九幽追兵跡象。另外……我們在寨子廢墟中,找到了一些東西,可能與王妃的母親有關。”
蘇錦夏和蕭絕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訝異。
“進來。”
蒼鷹和駱駝陳走進竹樓,兩人身上都帶著傷,但精神尚可。駱駝陳手中捧著一個看似普通的木匣,木匣上沒有任何裝飾,卻散發著一股極其隱晦的、與自然融為一體的能量波動,若非蘇錦夏此刻感知敏銳,幾乎無法察覺。
“這木匣藏在阿婆竹樓的地基之下,有簡單的隱匿陣法保護,若非寨子被毀,陣法鬆動,我們也難以發現。”駱駝陳將木匣遞給蘇錦夏。
蘇錦夏接過木匣,指尖觸碰到木料的瞬間,眉心的守門人印記便傳來一陣清晰的共鳴!這木匣的材質,竟然與星骸古陣的石柱、落星湖祭壇的玉石同源!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木匣。
裏麵沒有驚天動地的神器,隻有幾件簡單的物品:一卷用某種獸皮鞣製而成的、泛黃的古卷;一支看似普通的、以白玉雕成、末端卻鑲嵌著一粒細微星砂的發簪;還有一封……信。
信封上沒有署名,但蘇錦夏拿起信的瞬間,手指便微微顫抖起來——那上麵,殘留著一絲她無比熟悉、源自血脈深處的、溫柔而堅韌的星辰氣息!
是母親林縈的信!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緩展開了信箋。
信上的字跡清秀而有力,帶著一種決絕的意味:
“致我未來的女兒:
若你看到這封信,說明你已血脈覺醒,踏上了追尋真相之路。原諒母親的不辭而別,守護之責,重於泰山。
星墟沉沒,古陣殘缺,‘鑰匙’流散。九幽窺伺,寂滅躁動,大劫將至。
你身負混沌星力,乃‘鑰匙’核心所寄,亦是希望所在。然欲成其事,非獨力可支。
切記:
其一,‘鑰匙’非一,尚有碎片流落世間,需集齊,方可重塑星軌,完滿封印。
其二,守門人非孤,南疆有遺族,秉承古訓,或可相助。信物便是這支‘星隕簪’。
其三,葬神淵乃寂滅囚籠,亦是最終戰場。入口非止一處,星軌所指,僅為其一。欲入其內,需尋‘引路之石’,此石與墟共生,藏於南澤極險之地。
卷軸所載,乃星墟部分輿圖及葬神淵外圍禁忌,或可參考。
前路艱險,望你謹守本心,明辨善惡。無論何時,切記,守護的並非冰冷的職責,而是你心中所愛,是這方世界的生生不息。
母,林縈,絕筆。”
信的內容不長,卻蘊含著巨大的信息量!
鑰匙碎片?南疆遺族?引路之石?葬神淵多個入口?
母親林縈,在離開之前,竟然為她留下了如此周全的指引和準備!
蘇錦夏握著信紙,久久不語。心中對母親的思念、理解與那沉甸甸的責任感交織在一起。
她拿起那支“星隕簪”,簪體溫潤,那粒細微的星砂在她指尖散發出柔和而堅定的星輝,與她眉心的印記隱隱呼應。這確實是信物。
她又展開那卷獸皮古卷。卷軸上繪製的並非尋常山川地理,而是一幅玄奧的能量脈絡圖,標注著幾個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區域,其中一個最大的、被用暗紅色標記的區域,旁邊寫著古老的篆文——葬神淵!而在葬神淵外圍,還標注了幾個小點,旁邊寫著“墟眼”、“石林”等字樣,想必就是可能存在“引路之石”的地方。
“王妃,看來林夫人早已預料到今日。”駱駝陳感慨道,“有了這些指引,我們前往葬神淵,便不再是毫無頭緒了。”
蕭絕仔細看著古卷上的標注,眉頭微蹙:“這些區域,無一不是南疆傳說中的絕險之地,環境惡劣,凶獸遍布,甚至可能還有未知的禁忌。尋找‘引路之石’恐怕不易。”
“再難,也要去。”蘇錦夏收起信箋、發簪和古卷,眼神恢複了清明與銳利,“母親為我們指明了方向,我們不能再耽擱。蕭絕,你的傷勢……”
“無妨,還死不了。”蕭絕打斷她,掙紮著站起身,盡管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重新凝聚起屬於靖王的冷靜與威嚴,“當務之急,是盡快離開此地,按照古卷指引,先行尋找‘引路之石’,並嚐試聯係南疆遺族。蒼鷹,駝陳,立刻清點物資,準備出發!”
“是!”
眾人領命,立刻行動起來。
蘇錦夏扶著蕭絕走出竹樓,清晨的陽光灑落在滿目瘡痍的寨子上,卻驅不散那股彌漫的死寂。她回頭望了一眼那幽深的落星湖,湖麵依舊平靜,仿佛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湖底之戰從未發生。
但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她獲得了更強大的力量,也背負了更沉重的使命。蕭絕為她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們的命運更加緊密地纏繞在一起。而前方,是更加凶險莫測的南澤深處,是囚禁著滅世之靈的葬神淵。
她輕輕握緊了手中的星隕簪,感受著那微涼的觸感和其中蘊含的指引之力。
母親,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在心中默默立誓。
然而,就在她轉身,準備與眾人一同離開之際,眉心的守門人印記,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帶著警告意味的悸動!
她猛地停下腳步,星殞之瞳瞬間掃向落星湖對岸,那片被淡藍色霧氣籠罩的奇異竹林!
在她能量的視野中,那片竹林的能量場似乎……波動了一下?一種極其隱晦的、帶著審視與古老氣息的視線,仿佛從竹林深處投來,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又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無蹤。
是錯覺?還是……母親信中所說的“南疆遺族”,已經……在暗中關注著他們了?
蘇錦夏心中凜然,卻沒有聲張。
這片看似平靜的雲夢大澤,果然隱藏著無數雙眼睛。
他們的南澤葬神之旅,從一開始,就注定不會平靜。而那雙來自竹林的窺視,是友是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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