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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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下的敲擊聲驟然停止,死寂重新籠罩了荒涼的院落,唯有寒風刮過枯枝的嗚咽,更添幾分陰森。蕭鏡璃僵立在井邊,心髒狂跳得幾乎要撞碎胸骨,方才那短暫的、用兒時暗號進行的交流,如同驚雷炸響在腦海,留下無盡的驚悸與難以置信的狂瀾。
井下有人!一個活人!一個知道蕭家暗號的人!是誰?!是誰被困在那暗無天日的密道之中?!是敵是友?是陷阱還是救贖?
無數的疑問和巨大的震驚衝擊著她,讓她幾乎無法思考。她死死盯著那口重新歸於沉寂的枯井,仿佛要透過厚重的石板,看清下麵的真相。
就在她心神劇震,幾乎要不顧一切再次叩擊石板試圖聯係時——
“吱呀——”
靜思苑那扇剛剛被侍衛鎖上的木門,竟又一次,毫無征兆地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蕭鏡璃猛地轉頭,全身血液瞬間逆流,凍結!
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立在門口,風雪在他身後卷動,卻無法沾染他分毫。冰冷的視線穿透昏暗的天光,精準地落在井邊神色驚惶、舉止異常的蕭鏡璃身上。
是夜煞!他又回來了!
他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回來?!他聽到剛才的敲擊聲了?!還是…他一直就在附近?!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蕭鏡璃,讓她動彈不得,連呼吸都幾乎停止。
夜煞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邃難辨,隨即掃向她身後的井口,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他並未立刻發作,而是邁步走了進來,反手輕輕合上門,並未落鎖。
他走到院子中央,停下腳步,看著渾身緊繃、臉色慘白的蕭鏡璃,聲音依舊是那般低沉沙啞,聽不出情緒:“王爺傳召,即刻入府。”
王爺傳召?! 在這個時辰?在她剛剛可能與井下之人聯係之後?!
蕭鏡璃的心髒猛地一縮!是巧合?還是…晟王已經知道了什麽?!這傳召,是審問?是攤牌?還是…最終的處決?
巨大的不安讓她指尖冰涼,她強壓下喉嚨的幹澀,垂首低聲道:“…是。”
夜煞不再多言,轉身便向外走去。蕭鏡璃不敢有絲毫遲疑,踉蹌著跟上。經過井邊時,她極力克製住自己看向那裏的衝動,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馬車早已等候在府外僻靜處。依舊是那輛玄色低調的馬車,車內一片死寂。蕭鏡璃與夜煞相對而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對麵傳來的、冰冷而壓抑的氣息,仿佛暴風雨前的死寂。她緊緊攥著衣角,目光低垂,不敢與他對視,心中早已亂成一團。
晟王府邸很快便到。此次並非前往書房,而是被引至一處更為幽深僻靜的偏殿。殿外守衛森嚴,空氣凝重得令人窒息。
踏入殿內,光線昏暗,隻點了幾盞長明燈。晟王李縉並未端坐主位,而是負手立於一幅巨大的軍事輿圖前,背影挺拔而冷硬。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冽卻壓迫感極強的龍涎香氣。
“王爺,人帶到了。”夜煞躬身稟報,聲音在空曠的殿內顯得格外清晰。
李縉緩緩轉過身。他今日未著常服,而是一身玄色繡金蟠龍紋的親王禮服,麵容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愈發俊朗威嚴,眉宇間卻凝著一層化不開的冰寒,目光銳利如鷹隼,直直射向垂首跪地的蕭鏡璃。
壓力如同實質的山嶽,轟然壓下!
“抬起頭來。”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蕭鏡璃依言抬頭,臉色蒼白,眼神卻努力維持著鎮定,不敢流露絲毫怯懦與慌亂。
李縉審視著她,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一寸寸刮過她的臉龐,仿佛要剝開所有偽裝,直窺內心。
“靜思苑,可還‘靜’?”他忽然開口,語氣莫測。
蕭鏡璃心髒狂跳,立刻垂首:“回王爺,奴…奴每日抄寫經訓,不敢懈怠,潛心悔過…”
“悔過?”李縉輕笑一聲,那笑聲裏沒有絲毫暖意,隻有冰冷的嘲諷,“本王倒是聽說,那院子…近來頗不寧靜。夜裏,似有異響?”
蕭鏡璃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知道了!他果然察覺了井下的動靜!或許…那兩次搜查本就是打草驚蛇,他一直在暗中觀察她的反應!
“奴…奴不知…”她聲音發顫,極力否認,“許是…許是風雪太大,或是野貓鼠輩作祟…”
“哦?是嗎?”李縉踱步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本王還以為,是有些不該活著的‘東西’,耐不住寂寞,想要出來了。”
不該活著的‘東西’?!他指的是井下的囚徒?!他果然知道!
巨大的恐懼讓蕭鏡璃幾乎癱軟在地。她死死咬住牙關,才勉強支撐住身體。
李縉不再看她,轉身走回輿圖前,語氣淡漠卻字字如冰:“本王不妨告訴你。那井下,確實關著個‘東西’。一個早就該死,卻因還有些許用處,才苟延殘喘至今的…囚徒。”
囚徒!他親口承認了!
蕭鏡璃猛地抬起頭,眼中是無法掩飾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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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縉背對著她,聲音冰冷地繼續道:“本王留著他,自有本王的道理。但若有人…膽敢與他接觸,試圖窺探不該知道的秘密…”他頓了頓,緩緩轉過身,目光如萬年寒冰,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無論是誰,格殺勿論。連同那囚徒…一並處理幹淨。”
格殺勿論!一並處理!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尖刀,刺入蕭鏡璃的心髒,讓她渾身血液凍結!他是在警告她!赤裸裸的、毫不留情的警告!
“奴…奴明白!奴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沒聽到!”她以頭觸地,聲音因極度恐懼而嘶啞變形。
李縉冷冷地看著她伏地顫抖的模樣,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殺意緩緩收斂,重新化為深不見底的漠然。
“明白就好。”他揮了揮手,仿佛驅趕一隻蒼蠅,“下去吧。安分待著,你的‘過’,自有清算之時。”
“是…謝王爺…謝王爺…”蕭鏡璃如蒙大赦,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踉蹌著退出殿外,冰冷的後怕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讓她幾乎虛脫。
夜煞沉默地跟在她身後,如同無形的影子,將她送回了那輛馬車。
回程的路上,車內死寂得可怕。蕭鏡璃蜷縮在角落,渾身冰冷,腦中反複回蕩著晟王那冰冷的警告和“囚徒”二字。
井下關著一個人!一個晟王明知其存在卻留著的囚徒!一個知道蕭家暗號的人!會是誰?!與父親有關嗎?!與當年的案子有關嗎?!
夜煞…他全程沉默,他知不知道井下之人的身份?他屢次出現在靜思苑,與那囚徒有無關係?
無數的疑問和巨大的危機感交織在一起,幾乎讓她崩潰。
馬車在靜思苑外停下。夜煞率先下車,卻沒有立刻離開。
蕭鏡璃顫抖著走下馬車,不敢看他,隻想盡快逃回那冰冷的囚籠。
就在她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夜煞卻極其突然地、以一種近乎耳語的、低不可聞的聲音,極快地說了一句:
“…慕容…”
隻有一個字!輕得如同幻覺,卻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入蕭鏡璃的耳中!
慕容?!慕容淵?!井下那個囚徒…是慕容淵?!怎麽可能?!他明明是禦史台官員,怎麽會…
巨大的震驚讓她猛地停下腳步,駭然轉頭看向夜煞!
然而,夜煞卻已轉過身,玄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大步離去,沒有絲毫停留,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個字,從未出自他口。
隻留下蕭鏡璃獨自僵立在風雪中,渾身冰冷,如遭雷擊,腦中一片空白。
慕容淵…被晟王秘密囚禁於井下?!為什麽?!從何時開始?!那日宮宴他前來警告她…難道是…
所有線索在這一刻瘋狂炸開,交織成一幅令人恐懼而難以置信的圖景!
她猛地轉頭,望向那口沉寂的枯井,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與…一絲絕望的明悟。
囚徒…竟是慕容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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