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囚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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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煞那一聲幾不可聞的“慕容”,如同驚雷炸響在蕭鏡璃的腦海,將她所有的思緒炸得粉碎,隻留下無邊的驚駭與徹骨的冰寒。
    慕容淵?!井下那個知道蕭家暗號、被困在暗無天日密道中的囚徒…竟然是慕容淵?!那個清正端方、前途無量的禦史台官員?!他怎麽會落到如此境地?!被晟王秘密囚禁於此?!從何時開始?!那日宮宴他前來示警…難道那時他便已身陷囹圄,或是剛剛遭難?!
    無數的疑問和巨大的衝擊讓她僵立在風雪中,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難以置信地望向那口沉寂的枯井,仿佛能透過厚重的石板,看到慕容淵在黑暗中掙紮、絕望的模樣。
    為什麽?晟王為什麽要囚禁他?是因為他查到了什麽?是因為他試圖接近自己?還是…與那鐵盒有關?與父親舊案有關?!
    夜煞為何要告訴她?是憐憫?是利用?還是…另有所圖?!
    恐懼、震驚、疑惑,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憤與焦急,如同狂潮般衝擊著她的心神,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她踉蹌著衝回那間冰冷的瓦房,反手死死閂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卻無法驅散那噬骨的寒意。
    慕容淵…他竟然就在那井下!與她僅一壁之隔!他還在用暗號詢問安危…他還在掙紮求生!
    而她,卻剛剛在晟王麵前,發誓對此一無所知,甚至…間接地默認了他的“該死”!
    一股強烈的愧疚和無力感攫住了她。她該怎麽辦?揭發?她拿什麽揭發?向誰揭發?晟王一手遮天,這根本就是他的私刑!求救?誰能救?誰又敢救?
    夜煞告訴她,是希望她做什麽?還是僅僅…冷眼旁觀她知曉真相後的痛苦與掙紮?
    這一夜,她徹底無眠。黑暗中,仿佛總能聽到井下傳來微弱的敲擊聲和絕望的喘息。慕容淵那雙總是帶著溫和與憂慮的眼睛,不斷在她眼前浮現,最終被黑暗吞噬。
    她蜷縮在角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直至滲出血跡。冰冷的絕望與一絲不肯熄滅的火焰在她心中瘋狂交戰。
    翌日,送飯的老婆子依舊準時到來,放下冰冷的食盒,收走抄寫的紙張,對蕭鏡璃那如同鬼魅般蒼白失魂的模樣視若無睹,沉默地來,沉默地去。
    蕭鏡璃機械地咀嚼著冰冷的食物,味同嚼蠟。她的全部心神,都已係於那口深井之下。慕容淵還活著嗎?他受傷了嗎?他有食物和水嗎?晟王既然留著他“有用”,短期內應該不會殺他,但那種非人的囚禁…與死何異?
    她必須做點什麽!哪怕隻是…確認他還活著?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中滋生,再也無法遏製。
    午後,天色依舊陰沉。她借口前日風雪太大,窗欞有些鬆動,向那送飯的老婆子討要了一點用來固定窗栓的、黏性極強的米漿。老婆子渾濁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並未多問,竟真的給了她一小碗。
    蕭鏡璃的心髒狂跳起來。她端著那碗冰冷的米漿回到屋中,關緊門,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
    她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最薄的宣紙。她提起筆,蘸墨,手腕卻因緊張而劇烈顫抖,墨汁滴落,汙了紙張。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她不能寫太多,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她必須用最隱晦的方式,傳遞最關鍵的信息。
    她重新落筆,以極其細微、幾乎與紙張紋理融為一體的筆觸,在紙角寫下兩個小字:
    “安。待。”
    安,是回應他昨日的詢問。待,是讓他等待,不要放棄希望。
    寫罷,她吹幹墨跡,將紙條仔細折疊成指甲蓋大小,然後用指尖蘸取那冰冷的米漿,極其小心地將其粘在昨日抄寫的一頁《女誡》背麵,靠近裝訂線、極難被發現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她已冷汗淋漓。這是賭博,是拿兩人的性命在賭博!如果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傍晚,送飯的老婆子準時前來收取抄寫的紙張。蕭鏡璃垂首站在一旁,心髒狂跳得幾乎要炸開,目光死死盯著那疊紙張,生怕老婆子會當場翻看。
    老婆子依舊是那副麻木的表情,清點了一下頁數,並未多看,便將紙張攏起,夾在腋下,轉身離去。
    直到那沉重的木門再次合攏落鎖,蕭鏡璃才虛脫般地癱軟在地,大口喘息,仿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信息…送出去了嗎?慕容淵…能收到嗎?
    接下來的時間,每一息都如同在油鍋中煎熬。她坐立難安,時刻豎著耳朵,傾聽著井口的任何一絲動靜。
    然而,一夜過去,井下死寂無聲。沒有任何回應。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寒風中搖曳,隨時可能熄滅。是紙條未被發現?還是…慕容淵已經…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幾乎將她吞噬。
    又煎熬了一整日。次日傍晚,送飯的老婆子再次前來。放下食盒,收走新的抄寫紙張。一切如常。
    就在老婆子轉身欲走的刹那,蕭鏡璃幾乎要徹底絕望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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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老婆子腋下那疊昨日收走的、本該送去統一存放或處理的舊紙張…最上麵一頁的背麵,靠近邊緣的位置,似乎有一個極其細微的、新鮮的…墨點?
    她的心髒猛地一縮!幾乎停止了跳動!
    那不是無意沾染的!那墨點的形狀…分明是一個極小的、潦草的箭頭標記!指向…紙張的某個方向?!
    他收到了!他看到了!並且…他回應了!他用這種方式,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傳遞回了信息!
    巨大的激動如同海嘯般衝上頭頂,讓她渾身顫抖,幾乎要喜極而泣!她死死咬住嘴唇,才壓下那幾乎脫口而出的哽咽,強迫自己低下頭,不敢讓老婆子看出絲毫異樣。
    直到老婆子離開,院門再次落鎖,蕭鏡璃才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回屋內,顫抖著手,瘋狂地翻找昨日被收走的那一疊舊紙張!
    找到了!那頁《女誡》!背麵那個微小的箭頭墨點!清晰可見!
    箭頭指向的是這一頁正文中的某一個字!?
    她的目光如同梳篦,順著箭頭指示的方向,死死盯住那密密麻麻的教條文字…
    箭頭最終,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一個字——
    “淵”!
    注:此處假設架空古代背景使用繁體或類似字形,“淵”的繁體為“淵”)
    淵!慕容淵的“淵”!
    是他!真的是他!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自己的身份!確認他的存在!
    淚水瞬間模糊了蕭鏡璃的視線,巨大的酸楚和激動幾乎將她淹沒。他還活著!他還在努力與她聯係!
    然而,激動過後,便是更深沉的冰冷與絕望。即便確認了彼此的存在,又能如何?他們一個被囚於井下深淵,一個被困於地上牢籠,皆在晟王的掌心之中,如同籠中困獸,看不到絲毫出路。
    希望如同井底微光,照亮了絕望,卻也更加清晰地照出了四周冰冷的井壁和深不見底的黑暗。
    她緊緊攥著那張紙,指甲幾乎要將其摳破。
    慕容淵…我們必須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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