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守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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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司婆婆的聲音在空曠幽暗的石殿內回蕩,帶著一種穿透歲月的滄桑與洞悉一切的平靜,仿佛慕容淵和阿醜蕭鏡璃)的闖入,並非意外,而是早已注定的宿命。她緩緩站起身,手中的蛇形木杖在幽藍的長明燈火下泛著冷硬的光澤,目光如古井深潭,落在從神像陰影中走出的兩人身上。
    阿醜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依舊溫熱的骨簪,心髒狂跳,既有被發現的驚慌,更有一種接近真相邊緣的悸動。慕容淵強壓下傷勢帶來的眩暈,上前一步,將阿醜隱隱護在身後,對著祭司婆婆微微躬身,語氣不卑不亢:“晚輩慕容淵蕭鏡璃),情非得已,擅闖聖地,望婆婆恕罪。實因同伴身中劇毒,命在旦夕,懇請婆婆慈悲,賜藥相救!”他直接道明來意,目光坦誠而急切。
    祭司婆婆的目光在慕容淵蒼白如紙的臉上和肋下隱隱滲血的傷口停留片刻,又掃過阿醜緊握骨簪的手和那雙充滿哀求與堅定的眼眸,臉上深邃的皺紋仿佛舒展開一絲幾不可查的弧度。她並未直接回答求藥之事,而是將目光投向祭壇後方那扇刻滿星辰符文的巨大石門,聲音飄忽而悠遠:“你們可知,此門之後,是何地?”
    慕容淵與阿醜對視一眼,沉聲道:“若晚輩所料不差,應是通往焚香塔之路。”
    “焚香塔……”祭司婆婆重複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有敬畏,有追憶,更有深深的憂慮,“不錯,此乃‘星隕之門’,通往神女峰頂,焚香塔的入口。亦是南疆千年禁地,非‘守塔人’許可,擅入者……十死無生。”
    守塔人!月奴和隆卡都曾提及的神秘存在!
    “婆婆,那守塔人……”阿醜忍不住開口。
    祭司婆婆轉過身,正視二人,語氣凝重:“守塔人,世代守護焚香塔,非我苗疆族人,其來曆成謎,法力通玄,性情……孤僻難測。即便是我,亦不能隨意覲見。”她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阿醜手中的骨簪上,“不過,你們手持‘守心簪’,或許……是唯一的變數。”
    “這簪子,與守塔人有關?”慕容淵敏銳地捕捉到關鍵。
    祭司婆婆微微頷首:“古老相傳,‘守心’與‘指引’雙簪合一,乃是麵見守塔人、叩開星隕之門的信物之一。另一信物,便是你們懷中的……血詔令牌。”
    血詔令牌!信物!慕容淵和阿醜心中劇震!原來血詔和骨簪,竟是開啟焚香塔大門的鑰匙!
    “婆婆,您……您早就知道我們的身份和來意?”阿醜聲音顫抖地問道。
    祭司婆婆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蘇姐姐當年托付此簪,我便知必有今日。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局勢……已危如累卵。”她歎了口氣,繼續道,“京中貴人指貴妃黨羽)的觸手,早已伸入南疆。他們對焚香塔誌在必得,隆卡……亦受其蠱惑,壓力重重。你們手中的血詔和真相,是打破僵局的關鍵,卻也……是招致殺身之禍的根源。”
    她走到祭壇前,指著那盞幽藍的長明燈:“此燈乃‘魂燈’,與守塔人心神相連。燈焰不熄,說明守塔人尚在塔中。但近日燈焰飄搖不定,預示塔中恐有異變。京中來人,恐怕已對守塔人不利,或欲強行奪塔。”
    形勢竟已如此危急!慕容淵眉頭緊鎖:“婆婆,那我們該如何是好?石鋒兄弟身中蟒毒,危在旦夕,能否先求解毒之藥?”
    祭司婆婆沉吟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個古樸的玉瓶,遞給慕容淵:“此乃‘百花解毒丹’,或可壓製‘七步倒’之毒,暫保他七日性命。但若要根除,非焚香塔頂的‘赤炎石’至陽之氣不可。”她看向阿醜,“丫頭,將‘指引之簪’借我一用。”
    阿醜毫不猶豫,將骨簪奉上。祭司婆婆接過骨簪,將其尖端輕輕觸碰魂燈的幽藍火焰。奇異的一幕發生了!骨簪接觸火焰的瞬間,簪身那古樸的纏枝蓮紋竟微微亮起柔和的白光,與幽藍火焰交相輝映!同時,那扇巨大的星隕之門上,對應的幾處星辰符文也隨之閃爍了一下!
    “信物無誤。”祭司婆婆將骨簪還給阿醜,神色更加凝重,“星隕之門需在月圓之夜,以雙簪之力,配合特定咒文方能開啟。下一次月圓,就在三日後。”
    三日後!時間緊迫!
    “這三日,你們可暫居石殿偏室,無人會打擾。我會派人送些飲食藥物。”祭司婆婆安排道,“但切記,絕不可擅自離開石殿範圍,寨中眼線眾多,隆卡雖是我兒,亦受製於人,難保萬全。”
    她目光深邃地看著二人:“這三日,亦是你們最後的機會。慕容公子需盡力恢複傷勢,哪怕一絲內力,關鍵時刻或可保命。蕭姑娘……”她看向阿醜,“你需靜心感悟骨簪之靈性,它或許能在塔中指引你們方向。焚香塔內幻象叢生,機關重重,唯守本心,方可見真章。”
    交代完畢,祭司婆婆喚來一名始終沉默侍立在陰影中的啞仆,吩咐其帶領二人前往偏室。那啞仆身形佝僂,眼神卻異常清明,對祭司婆婆極為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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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室就在大殿一側,陳設簡陋,但幹淨整潔,有石床石凳,角落還有一眼活泉,空氣流通,比外麵溫暖許多。啞仆送來清水、食物和傷藥後,便默默退下,守在室外。
    石門關上,殿內重歸寂靜,隻剩下幽藍魂燈跳躍的光芒和泉水的滴答聲。
    慕容淵服下祭司婆婆給的丹藥,又重新處理了傷口,盤膝坐在石床上,嚐試凝神調息。雖然內力依舊空空,但丹藥入腹,帶來一股溫和的暖流,滋養著幹涸的經脈,讓他精神稍振。
    阿醜坐在他身邊,手中摩挲著骨簪,感受著那若有若無的溫熱,心中充滿了對未知塔境的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她看向閉目調息的慕容淵,輕聲道:“慕容淵,我們……一定能成功的,對嗎?”
    慕容淵睜開眼,看向她。在幽藍的光線下,她的小臉顯得格外蒼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裏麵盛滿了信任、擔憂和一種與他同生共死的決絕。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嗯。”他低聲應道,聲音雖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你周全。等這一切結束……”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但深邃的眼眸中,卻清晰地映出了她的影子,那裏麵蘊含的情感,早已超越了最初的承諾與責任。
    阿醜讀懂了他未言之意,臉頰微熱,心中卻湧起巨大的暖流和勇氣。她反手握緊他,用力點頭:“我們一起麵對。”
    三日的等待,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慕容淵不顧傷痛,日夜不休地嚐試運轉心法,哪怕隻能凝聚一絲微弱的氣感,也絕不放棄。阿醜則按照祭司婆婆的提示,靜心冥想,嚐試與骨簪溝通,那簪子時而溫熱,時而冰涼,仿佛真的有靈性一般,在她心間投射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關於火焰與高塔的碎片景象。
    祭司婆婆每日會來看望一次,檢查慕容淵的傷勢,並告知他們外界零碎的消息:隆卡加強了山寨戒備,似乎在防範什麽;有陌生麵孔出現在寨子外圍,行蹤詭秘;而魂燈的火焰,依舊飄搖不定,預示著焚香塔上的局勢愈發緊張。
    第三日黃昏,月圓之夜終於來臨。
    祭司婆婆再次來到偏室,神色肅穆。她換上了一身更加莊重的祭祀服飾,手中捧著一個古老的龜甲羅盤。
    “時辰將至。”她看著二人,目光如電,“星隕之門開啟隻有一瞬,機會稍縱即逝。進入塔內,一切隻能靠你們自己。記住,守塔人是敵是友,猶未可知。血詔是揭開真相的鑰匙,但也可能是……引爆災禍的火種。萬事……小心!”
    慕容淵和阿醜重重點頭,將狀態調整到最佳。慕容淵雖未恢複內力,但傷勢在丹藥和調養下已穩定許多,眼神銳利如昔。阿醜緊握骨簪和血詔令牌,深深吸了一口氣。
    在祭司婆婆的帶領下,他們再次來到星隕之門前。圓月清輝透過石殿頂部的裂隙,恰好灑在巨門中央。祭司婆婆將龜甲羅盤置於門前,口中吟唱起古老晦澀的咒文,同時示意阿醜將“指引之簪”置於羅盤特定方位之上。
    隨著咒文的吟唱,骨簪再次亮起柔和白光,與月光、羅盤上的刻度產生奇異共鳴。星隕之門上的星辰符文逐一亮起,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當最後一句咒文落下,圓月升至中天,清輝最盛之時——
    “轟隆隆……”
    沉重的星隕之門,緩緩向內打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門後,並非想象中的石階或殿堂,而是一片旋轉扭曲、光怪陸離的七彩流光,散發出強大而詭異的吸力!
    “就是現在!進去!”祭司婆婆厲聲喝道!
    慕容淵毫不猶豫,一把拉住阿醜的手,兩人對視一眼,眼中俱是決然,縱身躍入了那片未知的光怪陸離之中!
    身影消失的瞬間,星隕之門轟然閉合,恢複原狀,隻留下殿內搖曳的魂光和祭司婆婆凝重的身影。
    塔內等待他們的,將是最終的真相,還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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