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聽摸了下腦門，緊張得不行。
    “媽你先別……拍了。”介知深擋住介舒心的鏡頭，問，“怎麽一聲招呼不打就回來了？”
    “想給你個驚喜啊。”介舒心收起手機，挑眉掃過餐桌旁的冉聽，“最近公司好不容易清閑了，我當然要回來看看你。”
    冉聽坐在介知深身旁，捏著吐司片默默包三明治，動作都放得極輕，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還是被介舒心提到，“知深，你還沒告訴我呢，他到底……是？”
    冉聽手一抖，抬起頭。
    “同學。”介知深說，“就，同學。”
    冉聽的笑容有點僵住了，雖然早就料到介知深不會跟他媽說實話，畢竟在這個世界他倆是同性戀，但即使做好了準備，心口還是有點不太舒服。
    冉聽配合地點點頭，“阿姨好，我是……同學，嗯，同學。”
    介舒心意味深長地“哦”了聲，似笑非笑地問：“普通同學嗎？”
    介知深心虛地點了下頭。
    “普通同學住在這裏？還從你房間出來？”
    “……”
    冉聽偏頭看了眼介知深，這個介知深大概不擅長撒謊，所以表現得有點不自然，冉聽忙打圓場：“阿姨，我……就暫住一晚，今天不是放假嗎……”
    介舒心微微笑著，眼神卻很犀利：“鞋櫃裏多了幾雙鞋，款式都不像是知深會穿的，是你的吧？不太像暫住一晚啊。”
    冉聽：“……”
    “還有廚房常用的碗筷多出來一套，陽台也晾著很多不是知深的衣服，暫住一晚？”
    “……”
    冉聽咬了一口自己包的三明治，非常難吃。
    介舒心掃著他倆，眼睛在兩人的‘情侶發色’上多停留了一會。
    “知深，你怎麽不說話啊？隻讓你同學一個人說？”
    介知深清了清嗓子，“不是暫住一晚，我們在，同居。”
    冉聽：“？！”
    啊？介知深這麽直接嗎！好歹給他一個心理準備。
    冉聽立即坐直了身體，想給舒心媽媽留下一個好印象，介知深又說：“我們是，同專業同小組的，最近在一起做小組作業準備比賽，為了節省時間，我就讓他住在這裏了。”
    介舒心挑眉：“那這個頭發……？”
    “理發店打折，”介知深道，“染一贈一，我是贈的。”
    冉聽：“？”
    他收回介知深不會撒謊這句話。
    介舒心又拉長音“哦”了聲，也不知道信了沒信，又問：“就算是為了做小組作業，也不至於睡一張床吧？那麽多屋呢。”
    這要怎麽解釋……
    冉聽已經快要控製不住麵部表情，誰知介知深還有招：“省電。”
    介舒心：“……省電？”
    “嗯對，省電。”介知深說，“他不好意思住在這裏，硬要A我電費，我就讓他跟我睡一個屋，這樣他不會計較那麽多。”
    冉聽打著哈哈：“啊對，介同學人很好。不僅收留我，還為了讓我安心在這住下去……讓我跟他共用一屋的電，很善良的介同學。嗯嗯。”
    “原來如此。”介舒心點頭，“但沒必要，這點電真的不算什麽。”
    “……”
    氛圍迷之尷尬。三個人各懷心思，沉默地吃著早飯。忽然，介舒心看向冉聽，“同學，你叫什麽來著？”
    冉聽禮貌道：“阿姨，我叫冉聽。”
    “冉聽。”介舒心點頭，眼眸微微一眯，目光落在他脖頸處，“那冉聽同學，你脖子上那是什麽？又紅又紫的。”
    介知深手裏的三明治掉在了盤子上。
    冉聽匆忙地將自己的脖子捂住，捂住後才反應過來，有點太激動了，顯得很刻意。
    “……什麽紅紫？”冉聽鎮定地仰著脖子讓介知深看，“介、介同學，我脖子上有什麽嗎？”
    “哦，”介知深裝模作樣地看了眼，“是有點……紅，什麽情況。我都沒發現。”
    “那……可能是吃到什麽過敏的東西了吧，昨天還沒有呢哈哈。”冉聽撓了撓脖子，語氣發虛，“阿姨，是過敏，過敏。”
    介舒心笑著點點頭：“懂呢，懂呢。”
    三個人就這樣詭異地吃著早飯，介知深偷偷瞥冉聽一眼，他早發現冉聽不愛吃雞蛋。但冉聽個子高，又瘦，不吃不行，平時都是他剝好逼著冉聽吃的。
    今天可能是看他沒剝，冉聽幹脆就不吃了，介知深伸手到餐桌中央，拿起一枚水煮蛋，熟練地磕在碗邊，剝殼。
    介舒心吃得差不多了，她用餐巾擦了擦嘴，歪頭看著介知深，又問：“知深，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冉聽和介知深同時一頓。
    介知深平靜地應對，“沒有。怎麽這麽問？”
    冉聽的睫毛往下壓，遮住了眼睛。
    “沒有嗎？”介舒心說，“你手上那顆鑽閃得我眼睛疼。”
    介知深下意識看了眼，剝雞蛋的手停頓住。
    戴習慣了，都快要融為一體了。
    “你沒談戀愛戴什麽鑽戒？這次回來我看你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介舒心道，“談就談了，你這麽大的人了，談戀愛難道還怕媽媽批評你？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方便說嗎？”
    冉聽手上難吃的三明治被他吃完，噎得他把杯子裏的牛奶一口喝完，然後尷尬地摳著指甲蓋。
    “冉聽。”又被介舒心叫到，冉聽抬起頭，“啊？阿姨，怎麽了？”
    介舒心笑道：“知深恐怕是害羞，你是他同學，你見過他女朋友嗎？”
    “我……”冉聽結巴著，“我……”
    “沒有談，哪有什麽女朋友。”介知深把介舒心的視線吸引過去，同時將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下來，隨手放在餐桌一角。
    “看著好看，戴著玩的，媽，你別亂想了。”
    空氣寂靜，冉聽強顏歡笑著，“我吃好了，做作業去了。”
    他端起自己麵前的盤子和用過的杯子，到廚房洗幹淨，往書房去。
    再次路過餐桌，冉聽不受控製地朝桌上的戒指看去。
    戒指被介知深放在雞蛋殼和用過的紙堆裏，稍微不注意，恐怕就會被當垃圾清走。
    冉聽強壓著情緒，禮貌地朝介舒心笑了笑，進到書房，輕輕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