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她汙蔑的是本君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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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樞閣內,空曠得隻剩下任青衣自己的心跳聲。
    她看著慕九霄消失在門口的身影,身體晃了晃,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椅上。
    走了。
    他們都走了。
    蕭霽、夙夜、謝無咎、慕九霄……他們每一個人,都用那種看仇人的眼神看著她。
    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魔族妖女,他們不惜與她決裂,不惜背棄宗門。
    她做錯了什麽?
    她隻是在清除一個潛在的威脅,隻是在維護太玄宗的清譽與鐵律。
    任青衣攥緊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銳的刺痛讓她混亂的思緒清醒了些許。
    她不能認輸,她沒有錯。
    錯的是他們,是他們被那個妖女蒙蔽了雙眼!
    他們走得好,就當她這些年認錯了人!
    閣外,弟子們騷動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聽說了嗎?地牢的警鍾響了!”
    “那個魔族奸細越獄了?”
    “噓!別這麽稱呼那個人,葉師姐剛才剛訓斥了個說那人是魔族奸細的弟子,發了好大的脾氣!”
    “我剛才看見蕭師兄他們全都往後山去了,臉色好嚇人!”
    竊竊私語聲,像一盆冷水,將任青衣從那股被全世界背叛的自怨自艾中澆醒。
    她這是在做什麽?
    宗門大亂,人心惶惶,她作為宗主之女,竟然在這裏獨自傷春悲秋?
    父親將太玄令交到她手裏,是為了讓她扛起整個宗門,而不是讓她做一個承受不起風雨的溫室花朵。
    不過是走了四個男人而已。
    她任青衣,什麽時候需要靠別人來撐腰了?
    她可以的。
    她必須穩住大局,而不是被這些私人的情緒所困擾。
    任青衣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中的迷茫與痛苦,一點點被堅冰重新覆蓋。
    當她再抬起頭時,臉上所有的脆弱與動搖都已消失不見,隻剩下太玄宗主人該有的冷硬與威嚴。
    她邁開步子,一步一步,沉穩地走出了天樞閣,準備安撫這些竊竊私語的弟子。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毫無預兆的,仿佛能凍結神魂的極致寒意,瞬間籠罩了整座太玄宗。
    所有弟子都在那股威壓下瑟瑟發抖,修為稍弱者,甚至連站立都無法做到,雙膝一軟便跪倒在地,麵色慘白。
    任青衣瞳孔一縮,猛地抬頭望向天空。
    隻見天樞閣的上空,不知何時,竟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道身影。
    來人一襲白衣,墨發如瀑,靜靜懸於半空,額間那枚繁複的銀色印記,流轉著令人心悸的光輝。
    他周身沒有任何靈力波動,卻無聲釋放著威壓。
    任青衣幾乎是瞬間認了出來。
    是他。
    寒聿仙君,裴玄度。
    裴玄度的目光,越過那些匍匐在地的弟子,精準地落在了任青衣的身上。
    “雪傾在哪。”
    任青衣剛壓下心底的憤怒因為短短四個字又浮現出來。
    又是雪傾。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連這位雲穹帝宮的仙君,都會為了那個女人,親自駕臨太玄宗。
    這種憤怒甚至壓過了恐懼,她挺直了脊背,冷聲道:“仙君說的是那個魔族奸細?她畏罪自殺,已經跳下斷魂崖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
    仿佛有一根無形的弦,在裴玄度的腦海中轟然繃斷。
    死寂。
    極致的死寂之後,是他眼底神性的驟然崩塌。
    那雙總是淡漠如冰海的眼眸,瞬間被一種混沌的、瘋狂的猩紅所侵占。
    不再是神明俯瞰螻蟻的怒火,而是一種更原始、更混亂、足以將他自己也一同焚燒的毀滅欲。
    “你說什麽?”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與恐慌。
    失控的威壓驟然壓下,整座天樞閣的琉璃瓦都在這聲質問下“哢哢”作響。
    任青衣被他此刻的眼神駭得心膽俱裂,但話已出口,她隻能強撐著,幾乎是咬著牙重複道:“她,跳下去了!”
    “很好。”
    裴玄度低語著這兩個字,臉上卻浮現出一抹詭異而扭曲的平靜。
    他甚至沒有抬手,身影一閃,便鬼魅般出現在任青衣麵前。
    那不是縮地成寸的仙法,而是被狂怒撕裂了空間後留下的殘影。
    一隻蒼白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死亡的陰影,化作冰冷的實質,扼住了任青衣的呼吸。
    她感覺自己的靈脈、骨骼、乃至神魂,都在這隻手的力量下寸寸碎裂。
    她引以為傲的玄冰魄,連出現的資格都沒有,就被這股力量碾得粉碎。
    完了。
    任青衣的腦海中,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就在她意識即將被黑暗吞噬的瞬間,一道雄渾的聲音,如洪鍾大呂,響徹天地。
    “仙君手下留情!”
    伴隨著這聲呼喊,數道強橫的氣息從後山禁地衝天而起,一道渾厚的土係靈力化作巨盾,硬生生撞在裴玄度的護體氣場上,將他與任青衣隔開了一寸的距離!
    那幾乎能捏碎山嶽的一握,終於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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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青衣渾身一軟,重重地摔在地上,脖頸上留下一圈青紫的指印,她捂著喉嚨劇烈地咳嗽,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驚恐。
    光影閃過,一位身著玄色宗主道袍,麵容清臒,不怒自威的男子,帶著數名氣息同樣深不可測的太上長老,出現在了裴玄度麵前。
    來人正是太玄宗宗主,任天正。
    他看了一眼地上狼狽不堪的女兒,心頭一痛,卻不敢有絲毫表露,隻是朝著裴玄度深深地躬身一拜。
    “不知小女何處得罪了仙君,還望仙君明示,太玄宗定當給您一個交代!”
    裴玄度的目光,越過他們,依舊死死地鎖定在任青衣身上。
    “你的女兒,”他開口,聲音如同破碎的冰川,每一個字都帶著痛楚,“她殺的……”
    他頓住了,那個稱謂在唇齒間滾過,帶著陌生的、灼人的痛感,讓他幾乎無法完整地說出口。
    “……是本君的妻。”
    轟!
    “妻”這個字,如一道九天玄雷,在每個人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整座太玄宗,死一般的寂靜。
    匍匐在地的弟子們忘了恐懼,愕然地抬起頭。
    幾位太上長老麵麵相覷,滿臉的不可置信。
    寒聿仙君……有道侶了?
    還是結為道侶的妻?
    任青衣更是如遭雷擊,她看著裴玄度,臉上血色盡褪。
    雪傾……是他的妻?
    這怎麽可能!
    那個黑市裏買來的下賤花奴,那個魔族妖女,怎麽會是寒聿仙君的妻子?!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謬,更可笑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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