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你,聞到我的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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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將聽潮穀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薛青在床上卻睡得極不安穩。
    她的意識沉淪,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襲來,仿佛靈魂被剝離,墜入無盡深淵。
    又是那片無邊的黑暗。
    就在這片混沌之中,那個宏大而漠然的聲音,再一次於她的神魂深處轟然響起。
    “你做的一切,無異於逆天而行。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又是這句話。
    與在九幽冰火泉中時一樣,這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像是在陳述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薛青的意識在黑暗中保持著清醒,她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聽”著。
    那聲音似乎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仿佛在歎息她的執迷不悟。
    “即便……”
    那聲音說到這裏,又一次戛然而止。
    就像有人在講述一個至關重要的秘密,卻在最關鍵的地方,被人扼住了喉嚨。
    即便什麽?
    為什麽不把話說完!
    薛青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呐喊,用盡全力想要衝破這片混沌的禁錮。
    即便逆天而行,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還是即便她機關算盡,也終將一無所有?
    她試圖在黑暗中追尋那聲音的來源,想要問個清楚。
    那聲音沒有回答她的嘶喊,隻留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緊隨其後的,是一陣熟悉沉悶而壓抑的聲音,突兀地闖入了她的感知。
    嘩啦——
    嘩啦——
    那是鐵鏈在拖拽時,與濕冷的地麵摩擦發出的聲音,沉重而壓抑。
    緊接著,是沉悶的水聲,仿佛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在深水中掙紮攪動。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這些聲音,她已記不清聽過多少次了。
    但這一次,夢境有了不同。
    那是腐朽、陰冷、帶著極致惡意的穢瘴之氣,卻又詭異地交織著一絲縹緲的檀香,以及香火鼎盛的煙火氣息。
    邪惡與聖潔,兩種截然相反的味道,扭曲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氣味。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那聲音不似人言,更像是一種直接烙印在她腦海中的意念,語言晦澀難懂,她卻在一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它在問她——
    “你,聞到我的恨了嗎?”
    薛青猛地睜開雙眼,從床榻上驚坐而起。
    窗外月色依舊,靜室之內空無一人,隻有清心草的淡雅香氣縈繞鼻尖。
    方才夢中那股邪惡又聖潔的詭異氣味早已消失無蹤,但那種令人心悸的感覺,卻如同跗骨之蛆,依舊盤踞在她的心頭。
    這還是薛青第一次在夢裏聽到如此清晰的語言。
    他的恨?
    夢裏那道意念的主人是誰?
    是墮神歸墟嗎?
    她已經沒有了龍玉髓,為何還能感受到墮神的意念。
    如果墮神,或是別的什麽東西,可以將意念直接傳輸給她,那為何以前從未有過?
    還有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聞到他的恨?
    聞?
    薛青想不明白,但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和鬼璽脫不了幹係。
    她閉了閉眼,強行讓自己的心神從夢境的詭異中脫離出來。
    再睜眼時,那雙清亮的眼眸中已恢複了一貫的冷靜。
    她垂眸思索著其中的關鍵,見到傳信玉簡亮了起來。
    薛青拿起,上麵隻有一句話。
    ‘你要的意外都準備好了。’
    她手指輕點,剛回一句‘好’,忽然,一絲極細微的氣息波動,被她敏銳地捕捉到。
    那極淡的氣息在夜色中靠近,緊接著,那氣息就落在了她的房頂上。
    薛青眉梢微挑,幾乎瞬間就察覺到了來人是誰。
    她特意沒有給聽潮穀設置隔絕結界,看來,還真的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
    房頂上,蕭霽落在瓦片上,眼底是濃重的青黑。
    他失眠了。
    在看到那張臉之後,他徹夜難眠。
    明明那張臉不是雪傾,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
    他從未如此不理智過,寧願選擇相信自己虛無縹緲的直覺,也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
    他不相信,那些熟悉的瞬間,都隻是巧合。
    他一遍遍告訴自己,那張臉是假的,是某種他看不穿的幻術,或是更高明的易容。
    可理智又在瘋狂地反駁他。
    三界之中,有什麽樣的幻術,能同時騙過他們這些人?
    這個念頭,像兩頭凶獸,在他的腦海裏瘋狂撕咬,讓他不得安寧。
    他必須再見她一麵。
    他必須再確認一次。
    蕭霽看向腳底的瓦片,一個深埋心底的記憶猛然浮現。
    十年前,他心魔發作,曾失控地咬過雪傾的肩膀。
    那個齒痕,是他在雪傾身上留下的印記。
    若薛青便是雪傾,那她的肩上,一定還留著那個痕跡。
    隻要看一眼,一切便都知曉了。
    他所有的瘋魔與糾結,都能在那一刻得到答案。
    若她真是雪傾,隻是因某些不得已的苦衷才換了容貌,那她一定能明白自己今夜的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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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蕭霽又麵露難色。
    可若……對方不是雪傾,他這番行徑,與那些潛入女子閨房的采花賊又有什麽區別?
    他蕭霽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掌管太玄宗刑罰鐵律,最是看重規矩二字。
    如今,卻要做這等上不得台麵的事。
    蕭霽麵露掙紮,可一想到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和那雙偶爾流露出熟悉神采的眼,他心中的天平便轟然傾塌。
    他不能再猶豫了。
    十年的煎熬,他受夠了。
    既來之,則安之。
    不管對方是不是雪傾,他今夜,必須要一個答案。
    蕭霽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心一橫,放輕了動作,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伸手掀開了腳下的一片青瓦。
    瓦片被無聲地挪開,露出一道狹窄的縫隙。
    他屏住呼吸,朝著縫隙向屋內看去。
    這一看,他眉頭猛地皺起。
    屋裏沒人?
    空蕩蕩的靜室之內,隻有一張床榻,一個蒲團,陳設簡單至極,卻唯獨不見那個他想要尋找的身影。
    就在他心頭升起一絲不妙預感的瞬間,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驟然響起!
    一個漆黑的影子毫無征兆地從他腳下的瓦片縫隙中暴射而出,那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是那條黑鞭!
    蕭霽瞳孔一縮,幾乎是本能地想要後撤,可一切都太遲了。
    那條黑鞭仿佛一條擁有生命的毒蛇,精準無比地纏上了他的腳踝,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將他整個人狠狠向下一拽!
    蕭霽隻覺眼前一花,天旋地轉,整個人便被那股巨力從房頂上拖進了屋子。
    “砰”的一聲悶響。
    他重重地摔在冰涼的地麵上,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那條黑鞭便如靈蛇般遊走,瞬間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他甚至來不及運轉靈力,便被徹底製住。
    蕭霽掙紮了一下,卻發現那鞭子不知是何材質,堅韌無比,越是掙紮,便收得越緊,勒得他骨骼生疼。
    他還未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一道清淡的女聲,便在他頭頂悠然響起。
    “深更半夜,蕭堂主拜訪的方式,還真是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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