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芷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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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黑煞荒原的風沙漸漸平息。修羅盟的營地中,篝火微弱,隻有幾名守衛在巡邏。楚狂靠在一塊巨石旁,魔劍橫放在膝前,劍身上的血色紋路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他的眼皮如鉛塊般沉重,緩緩闔上,將外界的一切光影隔絕。耳邊嘈雜的廝殺聲、呼嘯的風聲漸漸遠去,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變得模糊不清。體內的劇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輕盈感,仿佛靈魂正在掙脫肉體的束縛。
意識如同被攪渾的池水,逐漸變得渾濁不清。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無序地漂浮著——白芷最後的話語、魔劍冰冷的觸感、敵人倒下的身影——這些畫麵如同被撕碎的紙片,在意識的旋渦中打著轉,漸漸消融在虛無之中。
就在即將墜入永恒的黑暗之際,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攫住了他的靈魂。他感覺自己像一片落葉,被卷入湍急的暗流,身不由己地向下墜落。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變形,現實與虛幻的界限被徹底打破。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被拉入了一片陌生的世界——
黑暗。
無盡的黑暗中,傳來孩童的哭聲。
楚狂猛地睜開眼在夢中),發現自己站在一座修羅族奴隸營中。四周是高聳的鐵柵欄,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腐朽的氣息。一群衣衫襤褸的修羅族孩童被鐵鏈鎖著,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
“這是……哪裏?”楚狂皺眉,伸手觸碰鐵柵欄,卻發現自己的手掌穿了過去——他隻是一個旁觀者。
突然,營門被粗暴地踢開,幾名身著玄霄劍宗服飾的弟子走了進來,手中長劍寒光凜冽。為首的男子冷笑道:“今日的‘貨’不錯,帶回去!”
修羅族孩童被強行拖拽,哭聲撕心裂肺。楚狂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戰魂在體內咆哮,但他卻無法幹涉這場幻象。
就在這時,一道纖細的身影從角落衝出,擋在了一名修羅族小女孩麵前。
“住手!”那是一名約莫十歲出頭的少女,黑發如瀑,眼眸清澈,盡管瘦弱,卻死死護住身後的孩子。
楚狂瞳孔一縮:“白芷?!”
劍宗弟子獰笑:“找死!”長劍直刺少女心口!
就在那柄寒光凜冽的長劍即將刺入楚狂咽喉的刹那,天地間驟然響起一聲清越的劍鳴。
一道璀璨的青光自九霄雲外破空而來,宛如天河傾瀉,又似青龍降世。那光芒所過之處,空氣為之震顫,竟在虛空中劃出一道久久不散的青色軌跡。淩厲的劍氣後發先至,不偏不倚地轟擊在劍宗弟子胸前,頓時將其震退十餘丈,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漫天煙塵中,一位青衣老者踏空而至。他須發皆白,麵容卻如嬰兒般紅潤,寬大的袖袍隨風鼓蕩,宛如謫仙臨塵。隻見他右手輕抬,袖中頓時飄散出縷縷藥香,那香氣沁人心脾,聞之令人精神一振。更奇妙的是,藥香所至之處,地上沾染的血跡竟化作點點青芒消散,連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都為之一清。
老者飄然落地,足尖輕點之處,竟有青蓮虛影綻放又消散。他目光溫和地望向楚狂,聲音中帶著幾分滄桑:小友,可還安好?
“藥王穀的人?!”劍宗弟子臉色大變。
老者淡淡道:“這孩子,老夫帶走了。”
他抱起少女年幼的白芷)和那名修羅族小女孩,身影如煙,瞬息消失。
場景驟然轉換——
藥王穀,雲霧繚繞,靈藥遍地。白芷跪在一座蓮池前,池中盛開著一朵純淨如玉的蓮花。
老者歎息:“你體內流淌著修羅族的血,但心性純淨。這‘淨魂蓮’可壓製你的血脈暴走,但代價是……你將永遠無法離開藥王穀。”
白芷低頭,輕聲道:“我願意。”
夢境戛然而止。
楚狂猛地坐起,冷汗浸透後背。魔劍微微震顫,白芷的聲音虛弱傳來:“你……看到了?”
楚狂深吸一口氣:“那是你的記憶?”
“是。”白芷輕歎,“我本是修羅族後裔,幼時被藥王穀所救。淨魂蓮封印了我的血脈,也讓我得以存活……但後來,藥王穀遭遇襲擊,我被迫離開,最終魂魄寄宿於這柄魔劍中。”
楚狂沉默良久,問道:“淨魂蓮……能壓製我的戰魂暴走?”
白芷的聲音帶著猶豫:“可以,但藥王穀……未必會幫你。”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修羅盟的營地還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霧氣中。營地四周的篝火早已熄滅,隻剩下幾縷青煙嫋嫋升起,在晨風中緩緩消散。守夜的弟子們打著哈欠,正準備換崗休息,突然,一陣詭異的鴉鳴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營地外圍的警戒法陣毫無征兆地亮起刺目的紅光,緊接著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守夜弟子們頓時警覺起來,紛紛拔出兵器,嚴陣以待。鐵狼作為今日的值守統領,更是第一時間趕到營門,他粗壯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一柄沉重的狼牙棒已然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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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中,一個修長的身影漸漸清晰。那是一名身披黑色羽衣的男子,衣袍上綴滿的鴉羽在晨風中微微顫動,發出沙沙的聲響。他臉上戴著一副做工精致的烏鴉麵具,麵具上的紅寶石眼睛在晨光中泛著妖異的光芒。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間掛滿的稀奇古怪物件——泛著幽光的琉璃瓶、刻滿符文的青銅鈴鐺、不知名獸骨製成的掛飾,每一樣都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鐵狼眯起眼睛,粗獷的臉上寫滿警惕。他上前一步,狼牙棒橫在胸前,沉聲喝道:站住!來者何人?聲音如同悶雷,在營地四周回蕩。他身後的修羅盟弟子們也都握緊了兵器,隻待統領一聲令下,就要將這個不速之客拿下。
烏鴉麵具男子聞言停下腳步,卻是不慌不忙。他微微抬頭,麵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鐵狼的防備,直抵人心。一陣微風拂過,他腰間那些古怪的物件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在凝重的氣氛中顯得格外刺耳。
男子輕笑,聲音沙啞:“在下‘黑鴉’,荒原上的情報商人。”
楚狂走出帳篷,目光冰冷:“有何貴幹?”
黑鴉微微躬身:“楚盟主,久仰大名。我今日來,是想做一筆交易。”
“什麽交易?”
黑鴉從懷中取出一枚血色玉簡:“關於血劍尊的真實身份……以及,葬劍淵的秘密。”
楚狂眯起眼:“代價?”
“一枚‘劍煞’。”黑鴉笑道,“當然,我知道您剛剛得到過。”
楚狂冷笑:“你消息倒是靈通。”
黑鴉聳肩:“生意人,總得有點本事。”
楚狂沉吟片刻,揮手示意鐵狼退下,隨後道:“說吧。”
黑鴉壓低聲音:“血劍尊……並非真正的修羅族。他本是玄霄劍宗百年前的天才弟子‘淩霄子’的克隆體,因修煉禁術被逐出師門。後來,他竊取了修羅族的秘術,偽裝成血劍尊,目的就是開啟葬劍淵,釋放其中的‘十二魔劍’。”
楚狂瞳孔一縮:“十二魔劍?”
黑鴉點頭:“傳說中,修羅族的十二位將軍兵解所化,每一柄都擁有毀天滅地之力。您的魔劍……就是其中之一。”
楚狂低頭看向手中的劍,劍身微微嗡鳴,似在回應。
白芷的聲音突然響起:“楚狂,別信他!他在試探你!”
楚狂麵不改色,淡淡道:“你為何告訴我這些?”
黑鴉輕笑:“因為我看好您。血劍尊不過是個傀儡,而您……才是真正的修羅王族。”
黑鴉離開後,修羅盟內部暗流湧動。
幾名成員聚在角落,低聲議論。
“聽說了嗎?血劍尊派人傳話,願意接納我們……”
“楚狂雖然強,但跟著他遲早被劍宗剿滅!”
“可他是修羅王族……”
“哼,王族又如何?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鐵狼暗中將這一切報告給楚狂。楚狂冷笑:“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
白芷輕聲道:“人心易變,尤其是在生死麵前。”
楚狂握緊魔劍:“無妨。正好借此機會,清理雜質。”
當夜,那幾名意圖叛變的成員悄然離營,朝著荒原深處而去。
楚狂站在高處,血色瞳孔注視著他們的背影,淡淡道:“跟上去。”
鐵狼點頭,帶著幾名心腹暗中尾隨。
營地重歸寂靜。
楚狂獨自坐在篝火旁,魔劍平放於膝前。白芷的殘魂緩緩浮現,虛幻的身影幾乎透明。
“楚狂……”她輕聲道,“若有一天,我徹底消散,你……”
楚狂打斷她:“不會的。”
白芷苦笑:“淨魂蓮的力量在衰退,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必須盡快前往藥王穀,那裏或許有解救之法……但記住,藥王穀中也有修羅族的死敵。”
楚狂沉默片刻,突然問道:“白芷,你後悔嗎?”
“後悔什麽?”
“後悔離開藥王穀,後悔……遇到我。”
白芷的身影微微顫動,隨後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從未。”
楚狂閉上眼,握劍的手青筋暴起。
篝火漸熄,夜色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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