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芷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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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濃稠的墨汁傾瀉而下,藥王穀外圍蒸騰的瘴氣化作詭譎迷霧,十二根血色石柱刺破混沌矗立其中。石柱表麵滲出暗紅液體,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宛如巨獸凝固的血管。鎖鏈摩擦聲在寂靜中回蕩,十二名修羅族人被倒懸在石柱頂端,他們的玄色戰甲布滿裂痕,暗紫色皮膚下青筋暴起,破碎的銀瞳中僅存一絲不甘的幽光。
為首的修羅將軍喉間溢出低沉嘶吼,他被符文鎖鏈貫穿琵琶骨,浸透鮮血的銀色長發垂落入簾。每當鎖鏈收緊,石柱表麵的古老符文便泛起妖異紅光,傷口處湧出的鮮血不受控製地順著鎖鏈蜿蜒流淌,在空中劃出猩紅軌跡,最終匯聚成血河注入中央祭壇。
祭壇中央,一株三尺高的淨魂蓮正在貪婪吮吸著鮮血。晶瑩剔透的花瓣流轉著詭異的七彩光暈,每片花瓣都如同被鮮血浸泡過的琉璃,在血河滋養下緩緩舒展。花蕊中隱約可見一張少女麵孔,朱唇微張,正發出空靈而妖冶的笑聲,隨著鮮血不斷注入,她的麵容愈發清晰,眼中閃爍著令人心悸的血色光芒。
風掠過山穀,卷起陣陣腥甜氣息,祭壇四周的血色霧氣愈發濃鬱,十二根石柱上的修羅族人氣息愈發微弱,而淨魂蓮卻在這血祭中愈發嬌豔,仿佛即將破繭而出的惡魔,等待著完全蘇醒的那一刻。
楚狂潛伏在斷崖邊,魔劍在手中震顫。鐵狼壓低聲音:盟主,祭壇四周有劍宗的噬魂大陣,硬闖會......
閉嘴。楚狂的瞳孔完全化為血色,劍翼鱗片縫隙滲出黑霧。他的目光死死鎖定蓮心——白芷的魂體正在其中沉浮,周身纏繞著金色鎖鏈。
崖下突然傳來淩霄子的冷笑:既然來了,何必躲藏?
三柄魔劍虛影衝天而起,將整片斷崖削平!楚狂縱身躍下,魔劍與劍翼同時展開,落地時震碎方圓十丈的地麵。
寒月如鉤,楚狂周身縈繞的魔氣驟然翻湧,漆黑長發無風自動,垂落的碎發間露出猩紅豎瞳。他喉間滾動著壓抑的怒音,胸腔劇烈起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布滿倒刺的喉嚨裏生生剜出來,帶著鐵鏽味的血腥氣:放——了——她。尾音像受傷的孤狼發出的嗚咽,又在下一瞬化作雷霆般的怒吼,聲波震得四周枯枝簌簌墜落,地麵青磚也裂開蛛網狀的紋路。那雙本該澄澈的眼睛此刻爬滿猙獰血絲,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的血珠滴落在地,竟在青磚上腐蝕出縷縷白煙。
祭壇上血霧翻湧,淩霄子玄色道袍獵獵作響,本該纏繞拂塵的右臂此刻布滿青黑魔紋,皮膚下暗紫色脈絡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動。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淨魂蓮的花蕊,花瓣在接觸瞬間詭異地蜷縮成血色旋渦,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你以為這是救她?淩霄子猛然轉頭,原本清俊的麵容半邊覆滿鱗片狀黑紋,嘴角撕裂至耳際,露出森白獠牙。他忽然伸手如鷹爪般掐住白芷半透明的魂體,靈力激蕩間,女子素白衣襟應聲而裂。月光穿透虛浮的魂體,映出她鎖骨處猙獰的暗紅色紋路——那是修羅族特有的魔劍圖騰,此刻正沿著血脈蔓延,在蒼白肌膚上灼燒出詭異的光痕。
看到了嗎?淩霄子癲狂地大笑,魔化的右臂爆發出刺目黑光,淨魂蓮瞬間綻放出遮天蔽日的血色花影,從她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是為魔劍獻祭的容器!白芷的魂體在劇痛中劇烈顫抖,圖騰紋路愈發猩紅,祭壇四周十二根血色石柱同時發出嗡鳴,鎖鏈上奄奄一息的修羅族人突然齊聲慘嚎,鮮血如噴泉般湧入淨魂蓮的根莖。
她本就是第十二魔劍的劍靈轉世!
淨魂蓮的花瓣突然如烈焰般瘋狂翻卷,原本妖異的七彩光暈被刺目金光瞬間吞噬。光芒中,白芷半透明的魂體驟然挺直,發梢垂落的瑩藍微光被金芒盡數灼燒殆盡。她緩緩睜開眼,那對曾倒映過楚狂笑容的琥珀色瞳孔,此刻竟泛起琉璃般的冷冽光澤,仿佛蒙著千年寒冰。
楚狂,你終於來了。
聲音從白芷喉間溢出,卻像是無數人同時開口。尾音拖著空靈的回響,帶著不屬於人間的韻律。那聲音清冷得近乎機械,全然不見往日軟糯的尾調,反而帶著某種俯瞰螻蟻的淡漠。楚狂瞳孔驟縮,他看著白芷唇角勾起陌生的弧度,那抹笑意像是被刻在冰雕上的紋路,沒有溫度,沒有情感,唯有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後頸。祭壇四周的血色石柱突然滲出滾燙黑霧,鎖鏈上的符文扭曲成猙獰鬼臉,而淨魂蓮在金光中瘋狂生長,花莖纏繞著白芷的魂體,將她托舉成俯瞰眾生的模樣。
淩霄子狂笑:藥王穀千年來的使命,就是囚禁背叛修羅王的劍靈!他猛地扯開自己衣袍——心口處嵌著半枚血色晶石,與白芷魂體中的另半枚相互呼應!
當年血凰劍靈盜走王族秘典,導致修羅族覆滅。玄霄祖師將她魂魄打散,一半封印在淨魂蓮,一半......
楚狂的魔劍突然暴起發難,劍翼斬向淩霄子咽喉: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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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
白芷的魂體竟主動擋在淩霄子身前,金色鎖鏈化作長劍架住魔劍!她的眼中流下血淚,聲音卻冷酷無情:主人有令,取你王血開啟葬劍淵。
楚狂如遭雷擊:白芷......
鐵狼突然從側麵撲來:盟主小心!
一支金箭破空而至,貫穿鐵狼胸膛——墨羽站在遠處山崖,手中長弓還保持著射擊姿勢:抱歉,天機閣從一開始要的......就是完整的血凰劍靈。
楚狂接住倒下的鐵狼,後者口吐鮮血:快走......他們要用您祭劍......
噬魂大陣突然啟動,十二名修羅族人同時發出慘叫,他們的精血被抽離,在空中凝結成血色牢籠。淩霄子雙手結印:以王血為引,以族魂為祭——
白芷的魂體實為血凰劍靈意識主導)持劍刺來,楚狂勉強閃避,左肩仍被洞穿。更可怕的是,魔劍竟開始抗拒他的掌控!
你以為白芷真的愛過你?血凰劍靈冷笑,那不過是我分裂出的一縷善念,為的就是引你入局!
楚狂的劍翼寸寸崩裂,半身鱗片剝落,露出血肉模糊的軀體。就在血凰劍靈即將斬下他頭顱的刹那——
一滴淚落在魔劍上。
白芷的聲音突然掙紮著響起:楚...狂......
被壓製的那縷善念,竟在此時蘇醒!
整個祭壇劇烈震動,淨魂蓮出現裂痕。淩霄子臉色大變:不可能!淨魂蓮怎麽會......
白芷的善念魂體燃燒起來,化作無數光點融入魔劍。劍身上的修羅族文字全部亮起,一個滄桑的聲音從劍中傳出:
吾乃初代修羅王殘魂,沉睡千年,今日方知......
血凰從未背叛!
真相如驚雷炸響——
當年是黑袍人偽裝成血凰盜典,導致修羅王誤殺忠臣。玄霄祖師正是借機發動屠殺!而白芷,是血凰劍靈最後純淨的部分轉世。
淩霄子狂吼著撲來,卻被魔劍爆發的光芒掀飛。楚狂的傷口飛速愈合,背後浮現十二柄完整的魔劍虛影!
不——!墨羽的金箭連發,卻在觸及光芒時化為齏粉。
白芷的聲音漸漸消散:楚狂...記得...東方......
淨魂蓮徹底碎裂,十二名修羅族人的鎖鏈應聲而斷。他們跪倒在地,齊聲高呼:恭迎吾王歸來!
楚狂周身魔氣翻湧如沸騰的黑浪,腳下青磚寸寸龜裂,蛛網狀的裂痕中滲出暗紫色流光。隨著一聲低沉怒吼,他的銀發無風自動,整個人如被無形巨手托起般緩緩升空。十二道血色光柱從地底衝天而起,在空中凝結成虛影。
這些虛影形態各異,有的劍身布滿獠牙,吞吐著猩紅霧氣;有的劍刃纏繞著鎖鏈,末端還墜著殘破的修羅族鎧甲;有的劍柄處生長著猙獰的魔瞳,每一次開合都迸發出攝人心魄的紫光。魔劍虛影圍繞楚狂高速旋轉,形成一道血色風暴,所過之處空間扭曲,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聲響。他身上的戰甲泛起流動的暗紋,背後浮現出修羅族特有的戰紋,在十二魔劍的映襯下,宛如從深淵中蘇醒的魔神。
他的聲音響徹山穀:
淩霄子。
這一劍——
為白芷!
魔劍斬落時,整個藥王穀被血色籠罩。淩霄子拚死祭出四柄魔劍抵擋,卻在碰撞瞬間灰飛煙滅。墨羽捏碎傳送符逃遁前,最後看到的景象是——
楚狂抱著白芷消散的光點,背後浮現出完整的修羅王戰甲虛影。
幸存的修羅族人獻上古老的王冠,鐵狼掙紮著爬來:王...接下來......
楚狂將王冠戴在頭頂,魔劍指向東方:
葬劍淵。
該清算千年血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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