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逃亡與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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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穀的廢墟上,血色殘陽將楚狂的身影拉得修長。他低頭凝視手中王冠——修羅族傳承千年的「噬魂鐵冕」,每一道尖刺都刻著古老的詛咒符文。幸存的七名修羅族人跪在他身後,枯瘦的手指深深摳進泥土。
寒鴉在枯枝頭嘶啞地叫著,鐵狼的指甲深深摳進凍土,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剛滴落在地,就被呼嘯的北風凍成細碎的冰晶。他拖著一條不自然扭曲的左腿,每往前挪一寸,斷骨摩擦的劇痛就像燒紅的鐵鉗,狠狠絞著他的五髒六腑。
“王……”他喉間滾出破碎的氣音,胸口那支穿透護心甲的狼牙箭還在顫,暗紅的血泡順著箭杆汩汩往外冒,在玄色戰袍上洇出大片粘稠的深色,“淩霄子……雖死。”
說到最後幾個字,鐵狼猛地咳出一口血沫,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他抬起布滿血汙的臉,渾濁的眼睛裏映著遠處雪地裏此起彼伏的火把——那是劍宗殘存的弟子正在收攏陣型,斷裂的長劍和染血的道袍散落在雪地裏,像被狂風摧殘過的竹林。
“但劍宗的精銳……還在集結。”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弟子們說,哪怕隻剩最後一人,也要守住葬劍淵的結界。”
北風卷著雪粒子打在他臉上,他卻像是毫無所覺,隻是急促地喘息著,努力讓話語更清晰些:“探子剛從淵底傳回消息……那些穿黑袍的怪人,半個時辰前就撤出了葬劍淵。他們帶走了……帶走了劍塚裏的三把古劍。”
最後幾個字像是耗盡了他所有力氣,鐵狼的身子猛地一晃,若不是死死撐著手中的斷劍,幾乎要一頭栽倒在雪地裏。遠處的廝殺聲漸漸平息,隻剩下風雪穿過劍林的嗚咽,像無數亡魂在低聲哭泣。
楚狂突然抬手,魔劍地一聲插入地麵。劍身上的血跡詭異地流動起來,組成一幅地圖——正是通往毒霧沼澤深處的路線,終點標記著一座青玉遺跡。
青鸞遺跡?最年長的修羅族人突然抬頭,渾濁的眼中閃過恐懼,那裏藏著初代修羅王兵解時的......
劍骸。楚狂接話,指尖撫過魔劍上新浮現的文字:「吞噬同源劍意,可抗黑袍」。
鐵狼劇烈咳嗽起來:可您的身體......
楚狂猛地扯開玄色衣襟,粗糲的布帛摩擦著頸間暴起的青筋,發出刺啦一聲裂響。
心口那片青金色的鱗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邊緣泛著不祥的烏光,像一群貪婪的蟲豸,已悄然爬過膻中穴,蠶食著左胸的肌膚。每一片鱗片的棱脊都透著暗紅,仿佛淬了毒的刀鋒,隨著他急促的呼吸微微張合。
咚——咚——
胸腔裏的心跳聲沉重得像擂鼓,每一次搏動都帶著撕裂般的鈍痛。細密的黑血正從鱗片的縫隙裏滲出來,起初隻是幾縷血絲,很快便匯成蜿蜒的細流,順著肌理往下淌,在腰腹間積成小小的血窪。那血帶著鐵鏽般的腥氣,落在地麵時竟泛起淡淡的黑氣,觸到的青石磚瞬間蒙上一層灰敗的痕跡。
“嗬……”楚狂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裏混著痛意的喘息。他抬手按在蔓延的鱗片上,指尖剛觸到那冰涼堅硬的表麵,就被燙得縮回手——鱗片下的血肉像是在燃燒,連帶著骨骼都在隱隱作痛。這便是強行催動王血的代價,用龍軀的根基換取一瞬的力量,如同飲鴆止渴。
他望著掌心殘留的黑血,那顏色比最深的夜還要沉,像極了當年父親在祭壇上耗盡血脈時,從嘴角溢出的模樣。
白芷用命換來的時間,不能浪費。他抓起魔劍,劍尖指向西南,你們帶著族人躲進毒霧沼澤。
那您呢?
楚狂看向東方,那裏隱約有雷雲翻湧:我去會會天機閣的鷹犬。
腐臭的水汽漫過沼澤邊緣的枯樹林,老樹虯結的枝椏像無數隻枯瘦的手,在鉛灰色的天幕下張牙舞爪。泥濘裏的水窪泛著綠幽幽的光,泡得發脹的落葉在水麵輕輕搖晃,偶爾有肥碩的水蟲從泥沼裏鑽出來,又倏地沉下去,隻留下一圈圈汙濁的漣漪。
墨羽就站在最粗的那棵枯樹後,玄色衣袍與斑駁的樹影融成一片,若非風掀起袍角時露出銀線繡的暗紋,幾乎要讓人以為是樹影生出的鬼魅。他已在此立了整整三個時辰,靴底深陷在半融的凍土與腐葉混合的泥地裏,腳踝處沾著的墨綠色苔蘚還在微微滴水。
指尖撚著的那片枯葉早已被捏得粉碎,細碎的末屑順著指縫落在地上,與周遭的腐朽氣息融為一體。他望著沼澤深處翻滾的白霧,眸色比頭頂的雲層更沉——從第一縷晨光撕破夜幕時,他便聽見了沼澤裏傳來的異動,那些被驚動的水鳥撲棱棱飛遠的聲音,此刻還在耳邊回響。
風突然轉向,卷來一絲極淡的血腥氣。墨羽垂在身側的手驟然握緊,藏在袖中的短刃發出一聲輕響,與枯樹枝幹摩擦的沙沙聲交織在一起,在這片死寂的樹林裏,竟顯得格外清晰。
他手中的羽扇隻剩三根翎毛,臉上卻帶著勝券在握的微笑:我就知道你會來。十二道金光從他袖中射出,化作鎖鏈釘入周圍樹幹——竟是天機閣鎮閣之寶「封魂金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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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的劍翼剛展開就被金針貫穿,黑血順著光鏈流淌。墨羽不慌不忙展開一卷玉簡:閣主的新條件——交出王血,我們幫你複活白芷。
謊言。楚狂的瞳孔縮成針尖,你們連淨魂蓮都毀了。
墨羽突然捏碎一塊留影石。畫麵中,白芷的殘魂被囚禁在金色光球裏,正拚命捶打內壁。
血凰劍靈的惡念部分被閣主收服了,但善念......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你懷裏那枚蓮子,不是還留著麽?
楚狂的手下意識按上胸口——那裏確實藏著半顆從淨魂蓮廢墟中找到的玉籽。
青鸞遺跡裏有「魂歸泉」,配合這枚蓮子,足以讓白芷重生。墨羽向前一步,條件是......
要我當你們開啟葬劍淵的祭品?楚狂冷笑。劍翼突然自行撕裂,帶著封魂金針一齊崩飛!
墨羽臉色大變,急忙後退,卻見楚狂的魔劍已抵住他咽喉:告訴閣主——
待我集齊十二魔劍,第一個踏平的,就是天機閣!
三日後,青鸞遺跡入口。
楚狂揮劍斬斷最後一道藤蔓,露出刻滿修羅族文字的青銅門。門上凹陷處正好是王冠形狀,當他將噬魂鐵冕嵌入的瞬間,整座沼澤突然沸騰!
無數毒蛟從泥潭中躍出,為首的碧鱗蛟王體型是普通蛟龍的三倍,豎瞳死死盯著楚狂心口的鱗片:王血......
滾開。楚狂的劍翼隻剩骨架,卻依然殺氣凜然。
碧鱗蛟王突然口吐人言:修羅王,你可知道這遺跡裏封印著什麽?它用尾巴拍打水麵,浮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十二尊修羅將雕像圍成一圈,每尊雕像心口都插著一柄魔劍。而中央石台上,赫然是具與楚狂容貌相同的屍體!
初代修羅王沒有兵解......蛟王的信子嘶嘶作響,他是被自己的魔劍分屍的。
楚狂的魔劍突然暴起,不受控製地刺向青銅門!門縫中滲出漆黑如墨的霧氣,瞬間腐蝕了碧鱗蛟王的鱗片。
原來如此。楚狂恍然大悟,黑袍人就是初代修羅王的......
話未說完,整座遺跡突然塌陷,將他吞入無盡黑暗。
黑暗中,楚狂看到十二道身影跪在血池邊,每人手中捧著一柄魔劍。為首者抬頭——那張臉與他如出一轍!
後世的我,你終於來了。初代修羅王的聲音直接在腦海響起,血凰沒有背叛,是我中了黑袍人的離間計......
記憶碎片如潮水湧來:
黑袍人偽裝成天機閣主獻計,誘使修羅王懷疑血凰劍靈。自相殘殺中,十二魔劍反噬其主。最後時刻,修羅王將王血封印在劍中,才有了今日的楚狂。
黑袍人究竟是誰?楚狂在幻象中怒吼。
初代修羅王的身影開始消散:他是......
突然,現實中的楚狂被劇痛驚醒——碧鱗蛟王的毒牙深深刺入他脖頸!
王血歸我了!蛟王瘋狂吞噬著他的血液,體型暴漲。
瀕死之際,懷中的淨魂蓮籽突然發光。白芷的聲音如清風拂過:楚狂......握住......劍骸......
楚狂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遺跡中央那具枯骨手中的斷劍。
轟——!
十二尊雕像同時睜眼,插在它們心口的魔劍呼嘯而來,將碧鱗蛟王釘死在岩壁上!
當鐵狼帶人挖開遺跡廢墟時,隻找到滿地蛟屍和一柄插在骸骨上的斷劍。
盟主!他絕望地跪倒在地。
嚎什麽。
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鐵狼抬頭,嚇得跌坐在地——楚狂懸浮在半空,背後十二柄魔劍虛影構成完整劍翼,心口的鱗片竟褪去大半,露出原本的皮膚。
更驚人的是,他手中捧著一盞青玉燈,燈芯處跳動著白芷殘魂的微光。
淨化碧鱗蛟毒丹時,發現了這個。楚狂輕撫燈盞,魂歸泉的引路燈。
鐵狼突然指向東方:您看!
遠處的天空裂開一道縫隙,隱約可見十二柄魔劍組成的環形山——葬劍淵的封印,正在瓦解。
楚狂將燈盞小心收進懷中,劍翼展開時遮天蔽日:
傳令所有修羅族人。
隨本王——
踏平葬劍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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