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的同床
字數:8511 加入書籤
這是一個難得的、沒有行程安排的周六傍晚。夕陽的餘暉如同融化的金子,慵懶地潑灑在客廳光潔的地板上,給這間常年冰冷的公寓鍍上了一層短暫的暖意。
林未晞盤腿坐在地毯上,正對著畫板塗抹著晚霞的色彩,沈清許則靠在另一側的沙發上,膝蓋上放著輕薄的手提電腦,處理著一些不那麽緊急的郵件。空氣中流淌著一種罕見的、近乎和平的靜謐,隻有畫筆的沙沙聲和偶爾的鍵盤敲擊聲交錯,竟有幾分詭異的和諧。
然而,這份短暫的平靜,被一陣急促而響亮的門鈴聲悍然打破。
那鈴聲不同於平日快遞或傭人的溫和提示,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仿佛主人歸家般的理直氣壯。
沈清許從電腦屏幕上抬起頭,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顯然這不在她的計劃之內。林未晞也停下了畫筆,有些茫然地看向門口。
沈清許放下電腦,起身走向玄關的可視門禁。當屏幕上映出那張保養得宜、卻帶著不怒自威神情的臉龐時,她握著門禁聽筒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
屏幕上的人,是她的母親,沈家實際上的女主人,周婉茹。
“媽?”沈清許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去,依舊平穩,但站在她側後方的林未晞,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瞬間繃緊的背脊線條,以及那一聲稱呼裏,極其細微的、不同於往常的滯澀。
“開門。”門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不高,卻帶著一種天生的命令口吻。
沈清許沒有再多問,按下了開門鍵。
電梯上行的數字飛快跳動,如同敲打在兩人心上的鼓點。沈清許極快地回頭看了林未晞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有來不及掩飾的錯愕,有一閃而過的凝重,還有一絲……林未晞看不懂的、類似於“備戰”的銳利。
“是我母親。”她低聲對林未晞說,語速比平時稍快,“記住你的身份。”
話音剛落,電梯“叮”一聲輕響,門緩緩打開。周婉茹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墨綠色的香雲紗改良旗袍,頸間戴著一串品相極佳的珍珠項鏈,頭發一絲不苟地在腦後挽成發髻。她看起來不過五十出頭,實際年齡應該更大,歲月似乎格外優待她,未曾帶走她的美麗,隻沉澱下了更為迫人的氣度和精明的銳利。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達,甫一進門,便帶著不容置疑的審視,極快地從玄關掃向客廳,掠過每一件家具,每一個角落,最後,如同最終鎖定目標般,精準地落在了穿著簡單T恤、坐在地毯上、手裏還拿著畫筆、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林未晞身上。
那目光,冷靜,挑剔,帶著上位者不動聲色的衡量,仿佛在評估一件商品的價值與瑕疵。
林未晞在她的注視下,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手指緊張地捏住了沾著顏料的畫筆,感覺自己像是被推上了審判台的囚徒,無所遁形。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壓力驟然降臨,連夕陽的暖意都瞬間消散,隻剩下冰冷的審視。
沈清許不動聲色地上前半步,以一種保護性的姿態,微微擋在了林未晞身前,語氣恢複了慣常的冷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恭謹:“媽,您怎麽突然過來了?也沒提前說一聲。”
周婉茹的視線這才從林未晞身上緩緩移開,落在自己女兒臉上,唇角勾起一個沒什麽溫度的淺笑:“怎麽,我到自己兒子和兒媳家,還需要提前預約嗎?”她的聲音溫和,卻字字帶著分量,敲打在寂靜的空氣中。太後的突擊檢查,就在這樣一個毫無預兆的傍晚,悍然降臨。將那份短暫的平靜,擊得粉碎。
周婉茹的駕臨,如同女王巡視領地。她沒有在客廳多做停留,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仿佛自帶掃描功能,掠過每一寸空間。她姿態優雅地在客廳踱步,指尖拂過光潔的茶幾表麵,檢查著並不存在的灰塵,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掃過緊閉的主臥門,以及走廊盡頭那扇同樣關著的、屬於客房的門。
“房子收拾得倒還幹淨。”她語氣平淡地評價,聽不出喜怒,卻讓站在一旁的林未晞手心微微出汗。
沈清許神色如常,跟在母親身側,語氣恭敬卻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李姨每天都來。”
周婉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腳步卻並未停下。她看似隨意地走向走廊,目光在緊閉的主臥門上停留一瞬,隨即,腳步極其自然地轉向了客房的方向。
林未晞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沈清許的呼吸也幾不可察地一滯。
就在周婉茹的手即將觸碰到客房門把手時,沈清許開口,聲音比平時略微提高了一絲,試圖阻止:“媽,那邊是……”
“我看看這邊的采光。”周婉茹打斷她,語氣理所當然,手上動作卻不停,“哢噠”一聲,直接推開了客房的門!
傍晚柔和的光線從客房窗戶湧入,清晰地照亮了房間內的一切——
床鋪雖然整理過,但床頭櫃上還放著林未晞昨晚看了一半的小說,旁邊是她自己帶來的、那個手作的粗糙陶瓷杯,裏麵還有半杯水。椅子上搭著她常穿的一件針織開衫,畫架立在窗邊,上麵還有未完成的畫作,地上散落著幾張草稿……這裏充滿了“林未晞”的生活氣息,鮮明而無法忽視。
空氣仿佛凝固了。周婉茹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去。她的目光緩緩掃過房間裏的每一個細節,那眼神平靜,卻如同手術刀般精準而冰冷。她的視線最終落在那張明顯有人睡過的床上,然後,極其緩慢地,轉向身後並排站著的沈清許和林未晞。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種無聲的壓迫感,卻比任何疾言厲色都更令人窒息。
“清許,”周婉茹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冰淩碎裂般清晰刺骨,“你們……分房睡?”
一句話,如同驚雷,在寂靜的走廊裏炸開。
林未晞的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甚至不敢抬頭去看沈清許的表情,隻覺得一股冰冷的絕望從腳底蔓延至全身。完了,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沈清許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但她控製得極好,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她上前一步,依舊擋在林未晞身前,麵對著母親審視的目光,語氣竭力維持著鎮定:“媽,未晞最近晚上需要創作,怕打擾我休息,所以暫時住在客房。”
這個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但在周婉茹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麵前,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周婉茹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雙冰冷的眸子,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又掃了一眼她身後那個臉色蒼白、幾乎要瑟瑟發抖的“兒媳”。那眼神仿佛在說:編,繼續編。
走廊裏的空氣仿佛被抽幹了,每一秒都漫長如同一個世紀。夕陽的光線斜斜地照進來,將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糾纏在一起,如同此刻剪不斷理還亂的局麵。
臥室的破綻,如同一個巨大的漏洞,瞬間擊穿了她們精心維持的假象。太後的目光,已經牢牢鎖定了這個致命的疑點。
走廊裏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塊,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周婉茹那句“分房睡?”的質問,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散發著冰冷的寒光。
林未晞幾乎能聽到自己心髒瘋狂擂鼓的聲音,她低著頭,盯著自己帆布鞋的鞋尖,感覺血液都快要凍僵了。她不敢想象,如果契約在此刻被拆穿,等待她和孤兒院的會是什麽。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沈清許忽然動了。
她沒有再試圖用蒼白的語言去彌補那個顯而易見的漏洞。相反,她做出了一個讓林未晞和周婉茹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她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攬住了林未晞微微顫抖的肩膀。那手臂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帶著溫熱的體溫,瞬間將林未晞半圈進一個帶著冷冽香氣的懷抱裏。林未晞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卻被沈清許在肩頭不著痕跡地輕輕一按,那力道帶著安撫,更帶著命令——別動,配合。
“媽,您誤會了。”沈清許的聲音響起,比剛才沉穩了許多,甚至帶上了一絲無奈的笑意,雖然那笑意並未抵達眼底,“未晞隻是最近在客房整理她的畫具和一些零碎東西,那邊光線好。我們自然是睡在一起的。”
她說著,攬著林未晞的手臂微微收緊,讓兩人的身體貼得更近。林未晞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清許西裝布料的挺括質感,以及布料之下,那具身軀傳來的、沉穩的心跳聲。這親密的姿態,與她此刻平靜甚至帶著點寵溺的語氣,構成了一幅極具欺騙性的恩愛畫麵。
周婉茹銳利的目光在兩人緊貼的身影上逡巡,像是在評估這台“戲”的真偽。她顯然並不完全相信,但沈清許這番坦然的態度和無可挑剔的親密姿態,又讓她一時找不到更直接的破綻。
“是嗎?”周婉茹拖長了語調,目光最終定格在林未晞臉上,“未晞還喜歡畫畫?”
林未晞感受到沈清許攬著她肩膀的手又輕輕捏了一下,她立刻抬起頭,強迫自己對上那雙精明的眼睛,擠出一個盡可能自然的、帶著點羞怯的笑容:“是……是的,媽媽。畫得不好,就是自己瞎琢磨。”她的聲音還有些微顫,但好在沒有結巴。
沈清許適時地接過話頭,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仿佛在談論心愛之人的柔和:“她很有天賦,就是太用功,有時候在客房一畫就到半夜,怕來回走動吵醒我。”她說著,甚至還側過頭,垂眸看了林未晞一眼,那眼神裏竟真的被她演繹出了幾分縱容和無奈。
這一眼,看得林未晞心頭狂跳,臉頰不受控製地開始發燙。
周婉茹看著“兒子”臉上那從未對她流露過的、近乎溫柔的神情,又看了看“兒媳”那泛著紅暈的臉頰和依偎的姿態,緊繃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絲。她似乎暫時接受了這個解釋,或者說,她願意給這個看似合理的台階一個機會。
“年輕人有愛好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體,別熬夜。”她淡淡地說了一句,算是將“分房”這一頁暫時揭過,“明天中午,你們回老宅吃飯。你叔叔伯伯們也想見見未晞。”
這不再是一句邀請,而是一道指令。
沈清許麵色不變,恭敬應下:“好的,媽。”
周婉茹終於移開了審視的目光,又隨意交代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便準備離開。送走這位不速之客,關上大門的那一刻,林未晞幾乎虛脫般地靠在了門板上,後背驚出了一層冷汗。
沈清許也緩緩鬆開了攬著她的手,那突如其來的親密與溫暖驟然抽離,帶來一陣微涼的空氣。兩人之間恢複了正常的距離,但方才那緊密相貼的觸感和彼此的心跳聲,卻仿佛還殘留在空氣裏,無聲地訴說著剛剛那場驚心動魄的表演。
演戲要演全套。她們都知道,明天老宅的那頓飯,才是真正的考驗。而今晚,她們必須睡在同一張床上,將這個“恩愛”的謊言,徹底坐實。
夜色深沉,將白日的驚心動魄悄然掩蓋。主臥裏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光線柔和,卻不足以驅散彌漫在兩人之間的那份揮之不去的尷尬與緊繃。
這張床很大,是那種昂貴的定製尺寸,睡下三四個人都綽綽有餘。床墊柔軟,床品是頂級的埃及棉,觸感冰涼絲滑,帶著洗滌後幹淨的清香,卻也帶著屬於沈清許的、濃鬱的冷冽氣息。
沈清許先洗漱完畢,換上了一套質地精良的深灰色絲質睡衣,扣子一絲不苟地係到最上麵一顆。她站在床的另一邊,目光平靜無波地掃過寬闊的床麵,然後伸出手,拿起一個額外的枕頭,放在了床的正中央。那動作幹脆利落,如同在簽署一份劃分權責的合同。
“以這個為界。”她開口,聲音在寂靜的臥室裏顯得格外清晰,沒有任何情緒,“你睡那邊,我睡這邊。”
那橫亙在床中央的枕頭,像一道無形的壁壘,一條清晰的“楚河漢界”,將這張巨大的床分割成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她的世界,和林未晞的世界。
林未晞穿著自己帶來的、略顯幼稚的棉質睡衣,站在床邊,手指緊張地揪著衣角。她看著那條由枕頭劃出的界限,又看了看沈清許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一種混合著屈辱、窘迫和一絲莫名失落的情緒湧上心頭。她點了點頭,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哼:“……好。”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動作僵硬地躺在屬於自己的那一半領域裏,盡量貼近床沿,仿佛生怕越界一寸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她拉過被子蓋好,被子很輕,很暖,卻讓她感覺像被什麽東西壓著,有些喘不過氣。
沈清許也上了床,在她那一側躺下。她背對著林未晞,隻留下一個挺直而疏離的背影。昏黃的燈光勾勒出她肩頸利落的線條,那背影看起來依舊無懈可擊,充滿了拒絕的姿態。
臥室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彼此輕淺的、刻意控製的呼吸聲,以及……一種無聲的、在空氣中激烈碰撞的緊張感。林未晞睜大眼睛望著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塊木頭,一動也不敢動。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來自床另一側的、屬於沈清許的存在感——那輕微的重量,那清冷的香氣,那即使背對著也無法忽視的強大氣場。
這張床明明那麽大,空間明明那麽寬敞,卻因為中間那道無形的界限,顯得無比逼仄。
她們像兩個被迫擠在同一狹小空間的陌生人,各自固守著自己的領地,連翻身的動作都帶著小心翼翼的克製。冰冷的契約關係,在這一刻,以最具體、最難以忽視的形式,橫亙在她們之間。同床,異夢。這一夜,注定漫長。
時間在極致的安靜中緩慢流淌,每一秒都仿佛被無限拉長。林未晞僵硬地躺在屬於自己的那半邊領域,身體因為長時間的緊繃而開始發酸。她認床,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充滿了陌生冷香、並且還躺著另一個人的環境裏,睡意如同狡猾的遊魚,無論如何也捕捉不到。
她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翻了個身,從平躺改為側臥,麵朝著床中央那道由枕頭構成的“邊界”。昏暗的光線下,她能模糊地看到沈清許背對著她的身影,那背影在夜色中勾勒出清晰而冷硬的線條,仿佛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不知又過了多久,或許是疲憊終於戰勝了緊張,林未晞的意識開始模糊,陷入了一種半睡半醒的朦朧狀態。身體的戒備在睡意侵襲下逐漸鬆懈。
就在她即將沉入睡眠的邊界時,身體遵循著潛意識裏尋找溫暖和安全感的本能,無意識地、輕輕地,向著床鋪中央那道唯一能感知到些許“人氣”的方向,挪動了一點點。
她的手臂,越過了那條無形的界限。微涼的指尖,帶著睡夢中人不自知的依賴,輕輕地、幾乎是羽毛拂過般,搭在了沈清許側臥的腰際。
那觸感隔著絲質的睡衣布料傳來,微涼,柔軟,卻像一道突如其來的電流,瞬間擊穿了沈清許看似平靜的偽裝!
沈清許的身體,在那觸碰發生的瞬間,猛地僵硬如鐵!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背部每一寸肌肉都瞬間繃緊,呼吸有那麽一刹那的完全停滯。
她應該立刻推開她的。這越界了。這破壞了規則。然而,她的手臂仿佛有千斤重,抬不起來。那輕輕搭在她腰側的重量,如此之輕,卻又如此清晰,帶著一種全然的、毫無防備的信任感,讓她那慣於下達命令、劃清界限的意誌,產生了片刻的遲疑和……混亂。
而就在這片死寂的、連呼吸都幾乎停止的僵硬中,另一種聲音,開始不受控製地、清晰地放大,鼓噪著她的耳膜——是心跳聲。一聲聲,沉重,迅疾,如同密集的擂鼓,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裏,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那心跳聲來自她自己的胸腔,失去了往日的冷靜規律,狂野地撞擊著,仿佛要掙脫肋骨的束縛。血液奔流的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帶著一種陌生的、灼熱的溫度,湧向四肢百骸。
她甚至分不清,這失序的、震耳欲聾的心跳,究竟是她自己的,還是……來自於身後那個呼吸均勻、似乎已然熟睡的女孩,透過薄薄的衣料和短暫的空氣,傳遞過來的共鳴?
林未晞依舊沉浸在朦朧的睡意裏,對身邊人內心掀起的驚濤駭浪毫無所覺。她隻覺得手觸碰到的“抱枕”溫暖而堅實,讓她在陌生的環境中感到一絲奇異的安穩,無意識地,手指還微微蜷縮了一下,將那點布料更緊地攥在了指尖。
這細微的動作,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沈清許所有的冷靜。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最終,卻還是沒有推開那隻越界的手。
她隻是維持著那個僵硬如石的姿勢,一動不動,任由那如鼓的心跳在胸腔裏瘋狂叫囂,任由那陌生的、帶著體溫的觸感烙印在腰側,任由自己清醒地、清晰地感受著這份打破界限的親密,以及它所帶來的、前所未有的混亂。
寂靜的黑暗中,視覺失效,其他感官卻被無限放大。那輕輕搭靠的觸碰,那交織在一起的、分不清彼此的清淺呼吸,還有那一聲聲仿佛要敲碎夜色的、如擂鼓般響亮的心跳……
都在無聲地宣告著,那道冰冷的“楚河漢界”,在這一刻,已然名存實亡。有些東西,正在這被迫的同床之夜,悄然失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