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虛影的誦經聲在廣場上空蕩開時，劍仙虛影握劍的手突然微顫。
    他本是林玄一以“萬劍朝宗”境界凝聚的虛影，此刻眼尾卻泛起與本體相同的冷銳——那是林玄一在秘境中窺見陸明淵與佛宗勾結時，藏在眼底的寒芒。
    “小心腳下陣眼！”劍仙虛影的聲音混著劍氣破空，震得觀禮台的玉盞嗡嗡作響。
    正被劍尖抵住咽喉的蕭寒瞳孔驟縮。
    這位外門執法弟子的右手本能地按上腰間的執法令旗，青衫下擺被罡風掀起時，他瞥見自己靴底閃過一道暗金紋路——那是方才被人群擠到前排時，不知何時貼上的符紙。
    “佛宗‘因果鎖足符’！”蕭寒低喝一聲，指尖凝出執法堂特有的清光。
    令旗揮動的刹那，符紙在他腳下炸成火星，露出地麵被挖開的淺坑，坑裏密密麻麻的陣紋正泛著與陸明淵鎮魔杵相同的烏光。
    觀禮席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
    大長老被鎖仙絲勒得發白的手腕突然繃緊，他雖被製住，卻仍拚著咳血的力氣抬頭——那坑底陣紋，分明與三百年前佛宗試圖滲透青雲宗時留下的禁製如出一轍。
    “好個陸明淵！”人群中突然炸開一道清甜的女聲。
    秦月從煉丹堂弟子群中躍出，腰間的龍鱗玉簡在她掌心流轉著幽光，“你說玄一引動魔氣，可這靈脈黑蓮……”她揚手將玉簡拋向空中，“與佛宗倒懸佛國的鎮魔陣，根本同頻共振！”
    龍鱗玉簡裂開的瞬間，廣場上方的星圖驟然一變。
    藥聖虛影不知何時已躍上觀禮台，他腰間的藥葫蘆倒轉，數枚青金色丹丸炸裂成星軌，竟與秦月放出的龍影重疊——黑蓮的每片花瓣舒展的軌跡，都與倒懸佛國深處那座鎮壓龍族的大陣完全重合。
    “不可能！”陸明淵踉蹌後退，鎮魔杵在掌心沁出冷汗。
    他的目光掃過星圖，又狠狠剜向秦月——這丫頭怎會有龍族玉簡？
    定是林玄一從秘境裏偷來的！
    他喉頭湧起腥甜，突然掐碎了袖中最後一道魔紋，“給我吞了這些虛妄！”
    他的元嬰竟在眾目睽睽下破體而出。
    那是尊青麵獠牙的魔修法相，頭頂還盤著半條被金鏈貫穿的小龍——正是佛宗用來鎮壓龍族的“因果傀儡”。
    魔相張開血盆大口，直朝佛子虛影咬去，佛珠串在碰撞中崩散，數粒碎珠砸在陸明淵臉上，燙得他發出獸類般的嘶吼。
    “以老夫元嬰為引！”
    大長老突然暴起。
    鎖仙絲在他手腕勒出深可見骨的血痕，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痛，顫抖的手從懷中摸出本命劍——那是柄鏽跡斑斑的鐵劍，劍身上“青雲”二字已被血汙覆蓋。
    他將劍狠狠插入地麵，鮮血順著劍脊滲入陣眼，“劍靈！醒！”
    劍鳴聲撕裂蒼穹。
    千機劍譜突然從林玄一腰間的劍匣中飛出，懸浮在廣場中央。
    劍譜展開的刹那，無數劍光如暴雨傾瀉，其中一道最亮的劍影裏，竟浮現出青雲宗初代祖師的身影——他踩著倒懸的佛塔，手中的劍正刺穿一名佛宗修士的胸膛，那修士眉心的印記，與陸明淵此刻額間浮現的暗紋一模一樣。
    “這是……”秦月的聲音發顫。
    她望著劍影中的秘辛，終於明白為何陸明淵總對煉丹堂的龍血丹格外關注——原來佛宗當年為鎮壓龍族，竟與青雲叛徒勾結，抽取幼龍精魄煉製成“因果傀儡”，而陸明淵，正是那叛徒的血脈！
    林玄一胸口的三色神紋突然逆向旋轉。
    魔紋的暗紫、佛紋的金、劍紋的青糾纏成漩渦，係統警報在識海炸響：“警告！多重角色意識融合度突破70%！崔無垢的魔性、明覺的佛性、李歸真的丹道，正在爭奪主導權！”
    他的指尖沁出冷汗。
    三個月前在魔宗廢墟，崔無垢說“魔修的道，是把命攥在自己手裏”；在藥廬，李歸真摸著丹爐說“丹成時，要讓天地都記得這縷香”；在佛國倒懸處，明覺撕著金漆經卷笑：“佛若負我，我便做自己的佛”——這些聲音此刻如潮水般湧來，竟在他識海凝成三個身影。
    劍仙虛影突然握住佛子虛影的佛珠。
    原本被魔相啃噬的佛子虛影瞬間凝實，佛珠串重新串聯成鏈，每粒珠子都映出陸明淵操控靈脈的畫麵；藥聖虛影將最後一枚丹丸拍入劍光，丹香混著劍氣，在千機劍譜周圍凝成一輪金月。
    “佛劍丹三重共鳴，成！”
    林玄一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混著三色神紋的光，噴在千機劍譜上。
    虛影群突然化作金色鎖鏈，穿透黑蓮的每片花瓣。
    黑蓮發出刺耳的尖嘯，花瓣上的魔紋開始剝落，露出下麵密密麻麻的佛宗梵文——原來所謂“魔劫”，根本是陸明淵用佛宗禁術，將青雲靈脈改造成了第二座倒懸佛國！
    “不！”陸明淵的魔相瘋狂拍打鎖鏈，卻見大長老的本命劍突然爆發出萬丈青光。
    那柄鏽劍竟在吸收了林玄一的血後蘇醒，劍身上的“青雲”二字重新煥發光彩，直刺向陸明淵的元嬰。
    “老東西，你敢！”陸明淵目眥欲裂。
    他突然抓住大長老的手腕，指尖刺入老人丹田，“既然你要護著逆徒，便用你的元嬰做最後的祭品！”
    大長老的身體劇烈顫抖，嘴角的血沫濺在陸明淵臉上。
    他望著林玄一，眼底閃過一絲欣慰——這孩子，終究沒讓青雲宗重蹈三百年前的覆轍。
    林玄一的瞳孔映出大長老逐漸虛化的身影。
    他反手將千機劍譜的劍靈封入劍匣，掌心的三色神紋炸裂成貫穿天穹的因果鎖鏈。
    鎖鏈所過之處，黑蓮徹底碎裂，露出下方被汙染的靈脈，以及靈脈深處，無數被金鏈貫穿的龍族骸骨。
    “所有謊言，都該在眾目睽睽下——”林玄一的聲音混著劍鳴、佛音、丹香，傳遍整個廣場，“現形。”
    因果鎖鏈穿透黑蓮的刹那，千機劍譜突然發出清越的長鳴。
    劍匣表麵的鏽跡簌簌剝落，露出下麵刻著的“玄一”二字——那是初代祖師留下的劍銘。
    林玄一的識海突然一震，仿佛有什麽沉睡的意識，正順著因果鎖鏈，緩緩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