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爐震顫的嗡鳴裏，林玄一瞳孔驟縮——那抹幽藍殘毒剛竄出爐口，斜刺裏便爆出一聲悶咳。
    蕭寒踉蹌著扶住戲台邊緣，指節在青石板上摳出深痕。
    他唇角淌下的黑血裏浮著細碎的暗金色紋路，像極了三日前無相殘魂裏蠕動的鬼火。
    少年的眼尾泛起不正常的青灰，原本清冽如霜的劍意正從他周身消散，仿佛被什麽無形的巨口一點點吞噬。
    "丹毒...在吞噬劍意！"蕭寒咬著牙擠出半句話，執法令旗上的金線網突然"啪"地裂開一道縫隙，有幽影正從鏡淵裂縫裏滲出來。
    林玄一的心髒重重撞在肋骨上。
    他能看見蕭寒經脈裏遊走的黑絲，那些本該被固元丹化解的雜質，此刻竟裹著佛宗咒文逆流而上。
    前日煉藥時崔無垢動的手腳，原來不隻是符咒反噬——他猛地抬頭，正撞進丹爐突然暴漲的金光裏。
    胸口的戲魂紋路突然灼燙如沸。
    那是演過的佛子、劍仙、魔修的力量在共鳴，竟與識海裏先祖的丹道意誌絞成一團。
    林玄一眼前閃過片段：玄色道袍的丹聖正對著半爐黑血皺眉，丹火中浮起的不是金丹，而是刻滿"貪"字的佛紋丹丸。
    "佛宗丹毒！"林玄一脫口而出。
    丹爐表麵的金紋突然扭曲，露出底下暗紅的紋路，像極了崔無垢廣袖裏若隱若現的暗金佛印。
    原來這老東西二十年前就私藏了倒懸佛國的禁術，用丹火為爐，將佛宗咒文煉進了凡藥裏！
    "先祖意誌？可笑！"
    嘶啞的尖嘯撕裂空氣。
    崔無垢的元嬰從丹爐表麵浮起，青灰色的元嬰身上還纏著被丹火灼焦的鎖鏈，額間的"貪"字咒文正滲出黑血。
    他指尖掐著半枚碎裂的佛珠，竟生生震碎了戲台周圍三道防護結界。
    林玄一的後背瞬間沁出冷汗。
    他看見那佛珠碎片裹著黑芒直取蕭寒咽喉，慌忙抬手結印——戲魂共鳴處突然泛起金色光幕，像麵無形的牆將黑芒撞得粉碎。
    "戲魂...竟能隔絕佛宗咒術？"崔無垢的元嬰瞳孔驟縮，聲音裏泄出幾分慌亂。
    "因為你根本不懂丹道。"林玄一擦了擦唇角的血，目光落在倒在丹爐旁的鍾離燼身上。
    那男人正死死攥著半片殘頁，上麵的朱砂字在火光裏忽明忽暗，"丹者渡生，不是渡你的貪欲。"
    話音未落，鍾離燼手中的殘頁突然自燃。
    火星騰起的刹那，竟在空中勾勒出星圖般的紋路——是丹聖當年記錄佛宗丹毒的手劄！
    林玄一喉間泛起熱意，那是佛子模式的力量在翻湧。
    他咬破指尖，將血滴在丹爐上："看清楚！
    這丹毒與倒懸佛國的因果鏈——"
    赤金火焰驟然拔高。
    爐中浮現出全息影像：佛宗祖師站在倒懸山下，用丹爐煉著黑紅的藥液，藥液裏纏著被鎮壓的龍族殘魂。"用龍血養丹毒，用丹毒控人心..."林玄一的聲音混著丹聖的記憶，"崔無垢，你煉的不是丹藥，是鎖魂的鎖鏈！"
    "住口！"崔無垢的元嬰暴起，化作黑芒撲向丹爐。
    林玄一看見他額間的"貪"字咒文突然脹大，竟直接裹住了先祖意誌的金色光團。
    丹爐開始逆向旋轉，係統警報聲炸響："警告！
    貪欲符咒正在反噬丹道核心！"
    "那就讓這丹爐..."林玄一反手將戲魂共鳴凝成金色鎖鏈，狠狠砸向丹爐，"成為吞噬貪欲的——"
    "檢測到"丹鼎同源"與"戲魂共鳴"產生量子糾纏，是否啟動"涅槃焚丹"？"
    林玄一將蕭寒護在身後。
    少年的呼吸已經弱得像遊絲，指尖還攥著半塊碎裂的令旗。
    他望著丹爐裏掙紮的崔無垢元嬰，望著鍾離燼手中將燃盡的殘頁，突然笑了："焚！
    讓所有被汙染的丹道，在這火中——"
    話音未落，丹爐轟然炸裂。
    赤金火雨如銀河倒卷，將崔無垢的元嬰裹在其中。
    那老東西的佛紋在火中扭曲尖叫，"貪"字咒文被丹火撕成碎片，最後一縷殘魂發出不甘的嘶吼："林玄一...你會後悔的..."
    火雨漸歇時，林玄一聽見身側傳來紙張碎裂的輕響。
    他轉頭，正看見鍾離燼顫抖著舉起半片未燃盡的殘頁，上麵的朱砂字在火光裏泛著血光。
    男人的目光死死鎖著還在冒煙的丹爐，喉間發出嘶啞的呢喃："龍...骨..."
    林玄一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突然想起丹聖記憶裏最後那幅畫麵——倒懸山下的丹爐旁，埋著半截染血的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