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裹著沙礫打在明軍工兵新築的營壘上，發出“嗚嗚”的響。
    主營帳裏，兩員大將相對而坐，案上攤著一張羊皮地圖。
    墨線勾出的疆域從大明中亞行省一直延伸到西洋海域，密密麻麻的小紅點標注著沿途的小國城邦。
    “燕王殿下，末將的三萬鐵騎已休整完畢，糧草、火藥也備足了！”
    藍玉拍著案幾，聲如洪鍾。
    他身披明光鎧，甲片上還沾著上次平定中亞叛亂時的血汙，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骨劃到下頜，笑起來更顯凶悍。
    朱棣端著茶盞，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
    他穿一身靛青錦袍，腰束玉帶，氣質沉穩得與帳外的肅殺氛圍格格不入：“藍將軍久鎮西北，熟悉西域地形，這次西征還得靠你打頭陣。
    不過皇孫殿下有旨，大明以仁義治國，能勸降的便不興刀兵，這點還需將軍記著。”
    藍玉咧嘴一笑，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殿下放心！
    咱大明的火炮比他們的彎刀厲害十倍，那些小國見了咱的軍旗，保管嚇破膽，哪裏還用得著打？”
    帳外傳來一陣馬蹄聲，親兵掀簾進來稟報：“將軍、殿下，先鋒營回報，前方百裏便是哈烈小國；
    探子說那國王聽聞大明軍隊來了，正召集人手在城門口設防呢！”
    朱棣放下茶盞，走到地圖前，手指點在“哈烈”的位置：“哈烈國小，人口不過五萬，兵力撐死三千，先派使者去勸降；
    若他們識相，便讓他們納貢稱臣；
    若是不知好歹……”
    “若是不知好歹，末將便用火炮轟開他們的城門！”
    藍玉接話，起身抄起掛在帳柱上的虎頭槍，再次開口道：“殿下，咱這就點兵出發，讓那些西域蠻子瞧瞧大明的厲害！”
    當日午後，大明軍隊拔營西進。
    三萬鐵騎列成整齊的方陣，馬蹄踏得地麵震顫，後麵跟著兩百門弗朗機炮，炮身裹著紅布，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朱棣與藍玉並馬走在隊伍前頭，遠遠望見哈烈國的城池。
    那是一座土夯的小城，城牆矮矮的，城頭上稀稀拉拉站著些士兵，手裏拿著長矛弓箭，連件像樣的鎧甲都沒有。
    藍玉勒住馬，讓親兵把勸降書射、入城去。
    半個時辰後，城門“吱呀”一聲開了。
    哈烈國王帶著一群大臣，捧著金銀珠寶出來投降，膝蓋都快彎到地上了：“大明天朝上國，小臣不敢抵抗，願年年納貢，歲歲稱臣！”
    藍玉哈哈大笑，拍了拍國王的肩膀：“算你識相！好好守著你的城池，別給大明惹事，以後有咱大明罩著，沒人敢欺負你！”
    接下來的半個月，明軍一路向西，接連收服了五個小國。
    這些國家要麽直接開城投降，要麽象征性抵抗兩下就繳械。
    藍玉一開始的豪情壯誌都快沒了，連虎頭槍都懶得拔出來，天天跟朱棣抱怨：“殿下，這西征也太沒意思了，連個能打的都沒有，咱的火炮都快生鏽了！”
    朱棣卻沒放鬆警惕，他看著地圖上標注的“撒馬爾罕”。
    眉頭微蹙：“前麵就是撒馬爾罕，聽說這國跟西洋那邊的教皇來往密切，恐怕沒那麽好對付。”
    藍玉撇撇嘴：“再厲害還能擋得住咱大明的火炮？
    再說了，他們信仰的教皇，如今已經成為了大明的階下囚，量他也掀不起什麽浪花！
    殿下放心，明日末將親自帶先鋒營過去，保準一日之內拿下城池！”
    次日清晨，明軍抵達撒馬爾罕城下。
    這座城池比之前遇到的小城氣派得多，磚石砌的城牆有兩丈高，城頭上插著五顏六色的旗幟，旗幟中間繡著一個金色的十字架。
    城牆上站滿了士兵，手裏不僅有長矛弓箭，還有些火銃，雖然看起來比大明的火銃簡陋得多，但數量不少。
    藍玉按照老規矩，先派使者去勸降。
    可這次，使者剛走到城下，城頭上就射出一支箭，直接釘在使者腳邊的地上。
    一個穿紅色長袍的教士探出頭來，用生硬的漢話喊道：“你們這些惡魔！
    教皇陛下說了，你們是地獄來的惡鬼，要毀滅我們的信仰！
    我們寧可戰死，也絕不投降！”
    藍玉臉色一沉，他沒想到這小小的撒馬爾罕居然敢如此囂張。
    他催馬上前，指著城頭喝道：“我大明兵強馬壯，好心勸你們投降，給你們一條活路，你們竟敢辱罵大明！
    再不退兵，休怪我火炮無眼！”
    城頭上的教士卻冷笑起來，轉身對城牆上的百姓喊道：“大家聽見了嗎？
    這惡魔還在威脅我們！
    教皇陛下說了，隻要我們殺死這些惡魔，死後就能上天堂！
    為了信仰，衝啊！”
    話音剛落，城門突然大開，一群百姓拿著菜刀、鋤頭、木棍，瘋了一樣朝明軍衝過來。
    他們臉上滿是狂熱，嘴裏喊著“殺惡魔，上天堂”，連老人和孩子都在其中，有的孩子才七八歲，手裏拿著削尖的木棍，跑得踉踉蹌蹌，卻眼神堅定。
    藍玉愣住了，他打了一輩子仗，見過不怕死的士兵，卻沒見過不怕死的百姓。
    他下意識地抬手，想讓士兵們住手。
    這些都是尋常百姓，手裏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跟他們動手，實在勝之不武。
    可就在這時，一個老婦人拿著菜刀撲到一個明軍士兵麵前，狠狠砍在士兵的腿上。
    那士兵疼得大叫，手裏的火銃掉在地上，老婦人撿起火銃，雖然不會用，卻抱著火銃朝藍玉衝過來，嘴裏還喊著：“惡魔，我要殺了你！”
    “放肆！”
    藍玉身邊的親兵見狀，立刻拔刀上前，一刀將老婦人砍倒。
    可這一下，像是點燃了火藥桶，更多的百姓衝了上來，有的抱住明軍士兵的腿，有的用頭撞馬肚子，還有的撿起地上的石頭砸向明軍。
    朱棣皺著眉，對藍玉說：“這些百姓是被教皇洗腦了，他們以為我們是惡魔，根本聽不進勸。
    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士兵會有傷亡的。”
    藍玉咬了咬牙，他原本想手下留情，可這些百姓的舉動徹底激怒了他。
    他拔出虎頭槍，高聲下令：“火銃營準備，三段射！誰敢再衝，格殺勿論！”
    火銃營的士兵排成三排，第一排扣動扳機。
    “砰砰”的槍聲響起，衝在最前麵的百姓紛紛倒地。
    可後麵的百姓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加瘋狂地往前衝，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進攻。
    第二排、第三排火銃接著響起，城門前很快堆滿了屍體，鮮血順著地麵流進護城河，把河水都染紅了。
    可撒馬爾罕的百姓還是源源不斷地從城門裏衝出來，連城頭上的士兵也跟著衝了下來。
    手裏的火銃“劈裏啪啦”地響，雖然準頭差，卻也有幾個明軍士兵中了槍，倒在地上**。
    藍玉看得眼睛都紅了，他催馬衝到陣前，虎頭槍一揮，挑飛了兩個衝過來的士兵。
    對著城頭吼道：“撒馬爾罕國王！我再問你一次，降還是不降？你若不降，這些百姓的死，都算在你頭上！”
    城頭上的國王臉色慘白，卻被那個紅衣教士死死按住。
    教士高聲喊道：“大家不要怕！教皇陛下會保佑我們的！
    隻要我們堅持下去，西洋的大國就會來幫我們！殺死這些惡魔，上天堂！”
    藍玉怒吼道：“冥頑不靈！
    炮兵營！
    目標城牆！
    開炮！”
    兩百門弗朗機炮同時開火。
    “轟隆隆”的巨響震得地麵都在晃，炮彈像雨點一樣砸向城牆。
    磚石飛濺，城牆上的士兵和教士紛紛被炮彈炸飛，城牆很快就被轟出了一個大缺口。
    藍玉一夾馬腹，提著虎頭槍衝了進去：“兒郎們！跟我衝！拿下撒馬爾罕！”
    明軍士兵跟著藍玉衝進城裏，撒馬爾罕的士兵和百姓還在抵抗，可他們的武器根本不是明軍的對手。
    明軍的火銃、長矛、火炮所向披靡，很快就控製了整個城池。
    撒馬爾罕國王被親兵綁著送到藍玉麵前，他渾身發抖，嘴裏不停念叨：“是教皇，都是教皇逼我的……
    他說大明是惡魔，讓我抵抗，不然就派兵來打我……”
    藍玉一腳踹在國王身上：“你個蠢貨！被人當槍使都不知道！
    若不是你聽了教皇的鬼話，這些百姓何至於死？”
    朱棣走進城裏，看著滿地的屍體，歎了口氣：“把活著的百姓集中起來，給他們糧食和藥品，告訴他們，大明不是惡魔，教皇是在騙他們。
    另外，你們口中的教皇，已經棄你們不顧了，更是成為了大明的階下囚！
    所以，你們所謂的反抗都是徒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