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三次起義 第二十章黎明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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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老子——轟!!!”
磐石那聲裹挾著滔天怒火的咆哮還在負二層能量大廳裏震蕩,尾焰尚未消散。那枚粗短的、帶著尾焰的穿甲高爆彈,撕裂混亂的能量亂流,發出沉悶到令人心悸的呼嘯,朝著能量漩渦的中心決絕地撞了過去!
時間仿佛被拉長。
Ur混合著幽藍與暗黑的眼睛,似乎極其細微地閃爍了一下。它那隻冒著電火花的右掌,以一個超越物理極限的速度,極其勉強地抬了起來,掌心對準了一枚呼嘯而來的炮彈。一層稀薄、扭曲、仿佛隨時會破碎的暗金色力場瞬間在掌心前方凝聚!
轟——!!!
震耳欲聾的爆鳴並非來自在Ur麵前爆開的炮彈,而是來自它身後。
在炮彈的衝擊下,Ur身後那原本就因盧德搏命一擊和持續火力幹擾而變得極不穩定的巨大光粒子漩渦,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潭水,內部狂暴的能量平衡被這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
先是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玻璃被巨力擠壓到極限的“吱嘎”聲,緊接著——
嗡——!!!
無法形容的、純粹由毀滅性能量構成的藍白色光芒,如同超新星爆發般,從漩渦的核心點猛地膨脹開來!瞬間吞噬了Ur那渺小的身影,吞噬了整個大廳,吞噬了光線,吞噬了聲音,吞噬了一切!
“臥倒——!!!”格蕾塔淒厲的尖嘯被淹沒在絕對的轟鳴中!
瀕死狀態的盧德隻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仿佛能撕裂原子的沛然巨力從前方轟然撞來!他眼前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灼燒靈魂的藍白!身體像狂風中的落葉般被狠狠拋飛,意識在恐怖的衝擊和劇痛中瞬間沉入無邊的黑暗。最後殘存的感知裏,似乎有一隻冰冷而堅定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一個世紀。
最終,盧德是被活活顛醒的。劇烈的顛簸和失重感包裹著他,每一次震動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尤其是胸口,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他費力地睜開被血痂糊住的眼睛,視野裏一片模糊的旋轉光影,耳朵裏塞滿了尖銳的蜂鳴,仿佛有無數隻蟬在顱骨裏瘋狂嘶鳴。
“呃……”他試圖發聲,喉嚨裏卻隻湧上一股腥甜的鐵鏽味。身體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草草拚湊起來。
“老盧?!老盧你醒了?!老天爺保佑!我就知道你命硬!比我這褲衩還硬!”一個帶著哭腔又驚又喜的聲音穿透了耳鳴,是王得邦!他那張沾滿黑灰和血跡的胖臉猛地湊到盧德眼前,那條標誌性的紅褲衩邊角頑強地從破爛的作戰褲裏探出來,在一片狼藉中頑強地刷著存在感。
盧德想咧嘴給這活寶一個笑,結果疼得直抽冷氣。他轉動眼珠,看清了處境——他和王得邦、格蕾塔、磐石、鶴竹、安東還有另外6名突擊隊員,像一堆被颶風掃過的破麻袋,被塞在一個巨大的、布滿扭曲管線和碎裂儀器的金屬凹坑裏。坑壁還在冒著縷縷青煙,散發出刺鼻的焦糊味、臭氧味和一絲淡淡的、奇異的金屬熔融氣息。坑的頂端肉眼可見的能量氣流,正以飛快的速度在頭頂橫向穿越。穹頂,原本宏偉的能量大廳被撕開了一個猙獰的、不規則的巨大裂口,透過裂口能看到外麵翻滾的濃煙和一片詭異的、泛著紫紅色的天空——那是黎明的顏色?2025年的第一個黎明?
“這給我幹哪來了?這還是地球嗎?”盧德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生鏽的鐵皮。
“還在負二層!核爆震塌了大半邊!”磐石甕聲甕氣地答著,帶著劫後餘生的粗糲感。他靠著坑壁坐著,半邊臉被熏得如同鍋底,肩甲徹底變形凹進去一大塊,嘴角還掛著血絲,但那雙銅鈴大眼依舊凶光四射,手裏還下意識地死死攥著一截變形的無後坐力炮炮管,仿佛那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格蕾塔反應快!爆炸前一刻拽著我們幾個,跟下餃子似的跳進這個設備檢修井!媽的,慢半拍就成烤肉了!”
格蕾塔就趴在盧德旁邊,頭盔丟了,金色的短發被汗水和血汙粘在蒼白的額角,精致的臉上也多了幾道擦痕。她正用顫抖卻穩定的手快速檢查盧德胸前的傷口,碎裂的護甲下,一片血肉模糊,觸目驚心。“別說話!”她的聲音帶著煙熏火燎的沙啞,卻依舊冷靜得如同手術刀,“肋骨斷了至少三根,可能還有內出血…...安東!急救凝膠!快!還有止痛針!”
安東連滾帶爬地湊過來,從一個壓扁變形的急救包裏擠出黏稠的凝膠,手忙腳亂地糊在盧德胸前那片狼藉。“旅長…...你…...你嚇死我們了!”這個技術狂人的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那…...那玩意兒炸了!整個…...負三層的反應堆過載到頂…...爆了!”
安東所述確實是實情,但其中蘊含著更複雜的物理機製。負三層與負二層之間那道由三層特質的合金隔板,憑借其獨特的分子結構和力學性能,改變了爆炸衝擊波的傳播路徑。原本可能向各方向無序擴散的能量,被引導至負二層大廳三麵的溝渠中,並沿著這些預設通道向上釋放至地麵,大幅降低了對負二層大廳的直接衝擊。與此同時,負二層的能量漩渦在失去約束後迅速發生膨脹擴散。這種高速旋轉的能量場產生了向外的擴張力,恰好對負二層大廳形成了有效的支撐作用,抵消了部分來自下方的衝擊力。更為關鍵的是,負二層大廳四周具有延展性的金屬隔板在此過程中形成了能量隔離屏障:負二層自身的爆炸能量與負三層爆炸產生的能量,在隔板兩側形成了相互對抗的力,兩種能量在持續作用中發生部分抵消。這種動態平衡使得原本呈拱形結構的負二層大廳在雙向壓力作用下發生形變,最終被衝壓為卵形空間。正是這種結構形變的凹陷區域,為眾人提供了相對安全的緩衝空間,從而創造了生還的可能性。
“Ur…...那鐵皮罐頭呢?”盧德忍著胸前火燒火燎的劇痛和眩暈,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記憶碎片湧入腦海——Ur手掌被刺穿的瞬間,磐石開炮的怒吼,以及那吞噬一切的藍白光芒…...
“炸飛了!肯定炸成渣了!”王得邦搶著回答,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亢奮,試圖驅散心頭的恐懼,“老盧你太牛逼了!那一箭捅進去,那鐵皮神就跟漏電的高壓鍋似的,滋啦亂響冒煙!然後磐石老哥那一炮…...轟隆!整個大廳就他媽升天了!那家夥絕對碎成二維碼了!”他用力揮舞著拳頭,仿佛這樣就能說服自己相信勝利。
“不對…...”格蕾塔塗抹凝膠的手猛地一頓,藍寶石般的眼眸裏充滿了驚疑和一種冰冷的洞察,“沒那麽簡單!我看到了…...在爆炸發生的前一瞬…...Ur的身體…...它的液態金屬…...突然變得像水銀一樣流動,包裹住了胸口核心的位置…...然後…...它就…...消失了!”她艱難地吐出最後三個字,仿佛自己都無法相信親眼所見。
“消失?!”磐石眼珠子一瞪,差點把手裏的炮管捏碎,“丫頭你是不是被衝擊波震懵了?那麽大個鐵疙瘩,還能變戲法飛了不成?老子一炮轟過去的時候,它明明還在那兒!”
“是光粒子化!”安東猛地抬起頭,眼睛裏閃爍著恐懼,“傑羅姆先生的書裏提過!雖然隻是理論推測…...Ur在極端能量環境下,理論上可以短暫地將構成軀體的光粒子進行超維度重組…...實現近乎瞬間的轉移!就像…...就像把自己拆成基本粒子,通過能量亂流‘傳送’走!如果…...如果它真能在核爆中心完成這種操作…...它的核心還會在其他地方依靠光粒子重組。”
安東的話像一盆帶著冰碴的冷水,狠狠澆在眾人剛剛因劫後餘生而燃起的一絲僥幸上。坑裏的溫度似乎瞬間降到了冰點。如果Ur沒死,隻是受傷轉移,那他們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難道隻是暫時擊退了它?
“媽的!”磐石一拳砸在旁邊滾燙的金屬殘骸上,發出哐當巨響,火星四濺,“這鐵皮神屬壁虎的還是屬鬼的?!核爆都弄不死?!”
就在這時——
轟隆隆隆——
一陣沉悶而持續、如同滾雷碾過大地般的爆炸聲,從頭頂那巨大的裂口外滾滾而來!這聲音連綿不絕。緊接著,是密集得如同千萬顆炒豆在熱鍋裏同時爆開的槍聲!炮彈尖銳淒厲的破空聲!其間還夾雜著隱約傳來的、屬於人類的瘋狂呐喊和瀕死的慘嚎!
這聲音比剛才的核爆餘波更令人心悸!仿佛昭示著外麵正上演著更加慘烈的屠殺!
“外麵…...外麵怎麽回事?”鶴竹扶著被衝擊波震傷的左臂,咬緊牙關,艱難地站起身來,準備衝到裂口邊緣,但被磐石一把拉住,他不希望鶴竹冒險衝進不斷流動的能量流。畢竟,誰也不知道核爆過後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即便利維坦已經實現了核爆無輻射技術。
盧德等人在這場小型地下核爆中僥幸存活,然而地麵上的第一軍,卻在核爆的衝擊下遭遇了毀滅性打擊。
能量站外麵的天空被地麵熊熊燃燒的衝天火柱映成了病態的紫紅色。濃煙如同汙濁的巨蟒,翻滾著遮蔽了黎明的微光。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到令人窒息的硝煙、濃烈的血腥味以及一種低效燃燒產生的、帶著焦臭的刺鼻油煙味。
原本部署在補給站周圍5公裏的盧德陣線第一軍防禦圈,此刻已化為一片冒著青煙的焦土!被衝擊波徹底掃平的工事如同被巨人踐踏過的沙堡,扭曲燃燒的“天啟”磁懸浮戰車殘骸散落各處。裝備零件和破碎的灰色作戰服碎片隨處可見。而更多的,是那些姿勢扭曲、穿著灰色作戰服的破碎屍體,無聲地訴說著核爆瞬間的恐怖威力。
建築物百米內待命的直屬旅後續部隊更加悲慘,他們在核爆的瞬間蒸發,王愷由於距離向上衝擊的爆炸點較近,這次沒有幸免。
然而,在這片人間煉獄的邊緣,新的、更加野蠻的戰火正在瘋狂燃燒、蔓延!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是穿著深藍色護衛軍製服的身影!更令人驚駭的是他們手中的武器,已全部換成五花八門、充滿了舊時代粗獷風格的火藥武器!
突擊步槍噴吐著短促的火舌,槍口焰在硝煙中明滅;迫擊炮彈帶著特有的尖嘯,劃著拋物線砸向盧德陣線殘存的簡易掩體,炸起衝天的泥土和殘肢;暗處,狙擊步槍的冷槍不時響起,精準地點殺著暴露的目標;甚至能看到幾個家夥扛著笨重的、槍管粗壯的家夥在灌木叢中移動。
在第一軍防線的正東方向,殘存的士兵聽到了一種他們從未在戰場上聽過的、沉重而刺耳的金屬履帶碾壓聲!
四台龐大、笨重的鋼鐵巨獸,正如同遠古的猛獁象般,卷起滾滾煙塵,碾壓著焦黑的廢鐵和同伴的屍體,緩慢而堅定地向前推進!沉重的履帶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和碾壓機器人金屬殘骸的恐怖聲響。它們炮塔上粗短的120mm滑膛炮,不時噴吐出巨大的橘紅色火球和濃密的黑煙,炮口風暴將地上的機器人碎片吹得四散!炮塔側麵,一個模糊卻極具辨識度的黑色袋鼠標誌,在火光映照下顯得猙獰而荒誕!
“M1A1......艾布拉姆斯?!袋鼠版的?!”一個對軍事史感興趣的盧德陣線軍官驚歎道,“澳洲佬把他們軍事博物館裏供著的祖宗棺材板都掀開拖出來了?!”
軍官通過頭盔的顯示屏的放大功能,看清了坦克身邊的伴隨步兵裝束,他們佩戴統一的圓形臂章,黑邊勾勒著綠底,中央是紅色的東南亞地圖
“看!是東南亞的護衛軍!咱們的仇人!”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2025年的第一個黎明,澳洲軍隊已瀕臨崩潰,戰場上的機器人也消耗殆盡。危急時刻,東南亞護衛軍的援軍抵達戰場外圍。這支援軍與盧德陣線本就積怨頗深,此刻更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抵達前線後,護衛軍士兵立刻扔掉手中的電磁槍,轉身從澳洲士兵源源不斷開來的皮卡上,取下了從維多利亞州原澳大利亞國防軍普卡普尼亞爾軍事基地運來的武器:F88步槍、迫擊炮、SR98狙擊步槍、Blaser Tactical 2狙擊步槍,甚至還有兩支澳大利亞南十字武器公司(SCSA)自產的Taipan X狙擊步槍。在低空穿梭機普及的當下,一些澳洲人仍有開油車的習慣。與其說是習慣,不如說是一點愛好。
更令人動容的是,澳洲士兵甚至調出了10輛尚能開動的古董級M1A2坦克和8輛海馬斯火箭炮——車身上印著象征前澳大利亞國防軍的黑色袋鼠標誌——直接加入了戰鬥。這支裝備舊時代武器的護衛軍向著盧德陣線發起了瘋狂進攻,攻勢之猛,連本土的澳洲軍隊都自歎不如。事實上,澳洲軍隊由於護駕倉促,根本沒時間大規模替換掉手中的激光槍。更要命的是,由於人員訓練不足,再加上裝備老舊,M1A2坦克和海馬斯的行軍效率大打折扣。從普卡普尼亞爾軍事基地到原格蘭坪國家公園,原本隻需4小時的車程,這回硬是拖了6個小時才抵達戰場。
“通訊!快!向上級匯報!我們這亟需電磁炮了!”盧德陣線軍官大聲命令專職通信兵。
“不行!幹擾太強了!核爆的強電磁脈衝加上能量站殘留的紊亂場……短波通訊完全癱瘓了!加密頻道也穿透不了!”
事實上,此刻坐鎮南部防線的什杜姆正命令通信兵抓緊聯絡各殘存部隊,希望能獲取更多戰場信息,以便重新組織防禦。通過斷斷續續的信號,他知道了東邊的坦克攻勢,及時調整部署。
他密切注視著前來馳援的大批護衛軍,方才確認Ur沒有死。
什杜姆非常迫切地想知道盧德等人在幹什麽!
一陣微弱的、帶著強烈幹擾、仿佛隨時會斷線的呼叫,極其艱難地穿透了雜音風暴:
“……杜姆……呼叫……旅……盧德……格蕾塔……收到……回話……沙沙……”是什杜姆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雜音,但還能勉強辨認出那特有的冷硬腔調。
“什杜姆!我是盧德!我們還在!外麵什麽情況?!”盧德對著通訊器嘶吼,每說一個字胸口都像被重錘砸擊。
“盧德!你們……那邊到底什麽情況?”
“我們這邊損失慘重,Ur不太好對付!能量站在戰鬥中過載,被引爆了!爆炸後,Ur下落不明!”格蕾塔示意盧德休息,她來替盧德回答,“你們那邊怎麽樣?”
什杜姆的聲音帶著一絲遺憾,還沒來得及抱怨,就立刻被更深的焦慮和炮火轟鳴淹沒,“情況糟透了!核爆……我們靠得近的部隊……損失了七成!‘天啟’戰車……電磁炮陣地……所剩無幾!現在……東南亞的雜碎們帶著澳洲潰兵……還有該死的博物館裏挖出來的M1A2坦克衝上來了!”
通訊裏傳來一陣地動山搖般的爆炸聲和什杜姆壓抑的悶哼。
“軍長!你怎麽樣?”格蕾塔禮貌地問候。
“死不了!擦破點皮!”什杜姆的聲音帶著一股亡命徒般的狠勁,“後備師……剛剛有大概兩個團……衝破幹擾和我剩下的殘兵匯合了!……這幫雜碎瘋了!護駕心切……連澳洲佬自己都舍不得用……全他媽便宜東南亞那幫混蛋了!我們的電磁炮……射速快……每分鍾120發……輕型的……每分鍾也能有60發……但……數量不夠了!陣地……被他們的迫擊炮和坦克重點照顧……一個一個在丟!快頂不住了!問你們……Ur……到底死沒死?!”
仿佛是為了印證什杜姆的話,數發平行的海馬斯火箭彈穿越裂口上空,數秒後,遠處傳來一陣連續的爆炸聲,身在地下的盧德眾人也感受到爆炸帶來的大地震動。一處依托半截戰車殘骸還在頑強射擊的“天啟”陣地,被海馬斯集火覆蓋!轟轟轟!火光和濃煙瞬間吞噬了那片區域,“天啟”連同幾門盧德陣線班組火力核心的輕型電磁炮,瞬間被炮火覆蓋!
“什杜姆!聽著!”盧德強忍著眩暈和劇痛,大腦在絕望中瘋狂榨取著最後一絲清明,“Ur可能沒死!它利用爆炸能量轉移了!它受傷了,肯定還在這個鬼地方!我們一定會弄死它!”他目光掃向大廳的空間,能量流的密度已經降低得不少。
“你們必須頂住!釘死在外麵!給我們時間……找到它……徹底弄死它!否則……今天我們所有人都得給它陪葬!”
通訊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背景裏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和士兵瀕死的慘嚎。幾秒鍾後。什杜姆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近乎冷酷的決絕:“明白了!你們……放手去幹!外麵……交給我!你們一定要弄死它!”通訊在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轟鳴和刺耳的電流尖嘯後,徹底中斷。
“Ur沒死……它會在哪?”從外麵護衛軍持續進攻的情況判斷,Ur應該還在這裏。
格蕾塔的眉頭擰成了死結,他微微探出身,觀察大廳她的目光最終死死釘在大廳深處,原先的能量漩渦下方,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焦黑坑洞。
坑洞邊緣,流淌著尚未完全凝固的、如同地獄岩漿般的暗紅色熔融物質,散發出逼人的高熱,空氣都被灼烤得扭曲。坑洞上方,空間仿佛還在微微抽搐,殘留著藍白交織的恐怖能量亂流,發出滋滋的死亡低語。
“能量漩渦的核心……核爆的源頭……”格蕾塔的聲音低沉而肯定,“它如果要轉移,最可能借助的……就是這裏殘留的、最狂暴也最‘熟悉’的能量通道!它一定還在這個能量站內!甚至……就在這個坑底!它在下麵……療傷!”
“下坑?!”王得邦看著那冒著滾滾熱浪和致命青煙、如同地獄熔爐入口的焦黑深坑,臉都綠了,下意識提了提褲腰,仿佛那條紅褲衩能給他勇氣,“鬧姐!你……你確定?那底下……下去怕不是直接變烤乳豬了!還是輻射味的!”
“有防護!作戰服和頭盔的基礎能量、輻射屏蔽層還能工作!短時間……能撐住!”安東飛快地檢查著戰術平板上瘋狂跳動的輻射讀數,聲音緊張得發顫,卻帶著技術人員的篤定,“但時間窗口很短!下麵輻射值,雖然沒有爆表,但已經超過人體承受範圍了!而且……坑壁結構被高溫熔蝕過,極不穩定!隨時可能二次坍塌!一旦被埋在裏麵……”
“下!”盧德斬釘截鐵,他掙紮著想要撐起身體,被格蕾塔和磐石死死按住。“邦子!鬧姐!磐石!鶴竹!安東!還能喘氣的兄弟!跟我下坑!”他眼中燃燒著不顧一切的瘋狂火焰,胸口的劇痛仿佛成了燃料,“那鐵皮罐頭挨了我一箭,又吃了核爆中心的光波浴,就算沒死透,也肯定半身不遂!趁它零件沒修好……要它老命!這是最後的機會!錯過……外麵那些兄弟的血就白流了!”他看向格蕾塔,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信任,“鬧姐,你腦子最靈光,指揮!”
格蕾塔看著盧德那決絕到近乎燃燒的眼神,又看向那如同通往地獄核心的恐怖深坑,深吸了一口灼熱而充滿輻射塵埃的空氣,用力點了點頭,下達了最後的命令:“好!磐石,找最結實的固定點!用所有能找到的金屬殘骸加固!安東,找所有還能用的能量電池、能量塊!綁在繩子上扔下去!幹擾下麵的能量場,給我們開路!其他人,檢查裝備,手槍上膛,準備索降!動作快!我們在下麵隻有一次機會!時間……不站在我們這邊!”
安東平靜地向眾人建議:“這樣吧!下麵情況不明,這麽多人貿然下去並不是最合適的選擇。還是讓我帶著兩名助手下去,探明情況,你們再下去不妨。Ur要是不在,我們就回來報信兒,省著大家冒風險。Ur在,它也不會直接攻擊我們,我們再回來求支援。”
安東的話在理,眾人決定依照此建議行事。
殘存的十幾名戰士,如同被注入強心針,立刻行動起來。磐石和鶴竹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用變形的金屬構件和尚未熔斷的粗壯線纜,在相對穩固的地麵構築了數處錨點。安東則帶著人如同拾荒者般,將突擊隊員身上所有備用能量電池,甚至從癱瘓機器人身上摳下來的能量核心,用絕緣膠帶和撕下的作戰服布條纏成幾個沉甸甸的“炸彈包”,牢牢綁在繩索末端。
“一!二!三!扔!”安東嘶啞著下令。
幾個沉重的能量包被奮力拋入深坑!
滋滋滋——劈啪!
能量包一落入坑底狂暴紊亂的能量亂流中,瞬間如同滾油潑進了冷水!刺眼的白光和紊亂的藍色電弧瘋狂炸開!坑內原本肆虐的、充滿毀滅氣息的能量流被這些外來的、不穩定的“雜質”劇烈幹擾,出現了短暫而明顯的波動、衰減,甚至形成了幾條相對“平靜”的縫隙!
“就是現在!下!”格蕾塔厲聲命令,如同吹響了衝鋒的號角!
安東第一個抓住繩索,固定安全扣,沒有絲毫猶豫,用手臂和雙腿絞住繩索,借助腿部外骨骼剩餘的助力,第一個滑向那翻滾著毀滅性能量和輻射的深淵!緊接著是兩個傷痕累累卻戰意未熄的身影,如同撲火的飛蛾,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緊隨其後,滑向那未知的、可能埋葬一切的黑暗煉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