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落音山走的路，夜裏比白日更靜。沈硯借著月光辨路，儲物空間裏的聲羽鳥偶爾撲騰一下，發出極輕的動靜，倒成了路上唯一的活氣。他不敢走太快，蘭姨說過落音山外圍有“碎音坡”，聲氣亂得很，天黑時容易引岔氣。
    走到後半夜，實在累了，便在一棵老樹下歇腳。他靠在樹幹上，摸出那根拚完整的斷弦——這幾日趕路匆忙，竟沒好好看過它。借著月光細看，斷弦上的“藏”字刻痕比之前清晰些，銅色的弦身泛著層極淡的柔光，像是被天脈氣養著，慢慢醒了過來。
    沈硯試著引了點天脈氣，指尖輕輕碰向刻痕。
    就在氣觸到刻痕的瞬間，斷弦忽然“嗡”地顫了下，“藏”字上竟亮起細碎的微光，像撒了把星子！那光不刺眼，卻看得人心裏發暖，更奇的是，微光裏竟隱約浮出些更小的刻痕，比頭發絲還細，順著“藏”字的筆畫蔓延，像是另一個字的殘影。
    沈硯眯起眼，湊得更近了些。他借著微光仔細辨——那殘影不是亂紋，是個“鑰”字的右半邊！筆畫和“藏”字的刻痕一樣，都是極深的氣紋，隻是被歲月磨得淺了，若不是天脈氣引著，根本看不出來。
    “藏鑰……”沈硯低聲念著，心裏驚得厲害。這斷弦不僅藏著“藏”的意思，竟還刻著“鑰”字？難道它是把鑰匙？
    他又引了點天脈氣送過去，這次斷弦顫得更輕，微光裏的“鑰”字殘影更清了些，甚至能感覺到一股極淡的氣順著刻痕往他指尖鑽——這氣的感覺，竟和他喚出儲物空間時的氣很像！
    都是暖的，都是沉的，像是從同一個源頭來的。
    沈硯猛地想起張婆婆哼的《藏音謠》，想起“雙界影疊”那句詞。難道這斷弦是“雙界鑰”？能藏聲氣，能開空間，甚至能連起兩個世界？
    他把斷弦貼在胸口，試著用意念喚出儲物空間。虛影剛浮起來，斷弦上的微光就和虛影的光融在了一起，兩個小格子亮得更清了，連裏麵聲羽鳥的影子都看得分明。
    真的同源！
    沈硯心裏又驚又喜。之前總覺得斷弦和空間是分開的，現在才明白，空間怕是這“雙界鑰”衍生出的本事，而“藏”字，或許就是開啟這本事的“鎖”。
    “那‘鑰’字呢？”他摸著斷弦上的殘影，“是說還有另一半鑰匙？還是說這鑰匙能開什麽東西？”
    斷弦沒再顫，微光漸漸淡了，又變回普通的銅弦模樣，隻有“藏”字的刻痕還留著點暖。
    沈硯把斷弦小心纏回手腕。雖沒弄清“鑰”字的意思，卻總算摸到了點門道——這斷弦絕不是普通的弦，它藏的秘密，怕是比“天脈者”還重要。
    他靠在樹上，望著落音山的方向。蘭姨讓他去找周閣主，說青蕪爹的舊識。青蕪爹若也懂聲氣，說不定知道這斷弦的事。
    風從山林裏吹過來，帶著碎音坡的隱約聲響，像有無數根弦在亂彈。沈硯握緊了斷弦，站起身——
    不管這斷弦是雙界鑰，還是什麽別的，他都得先到聽風閣。
    至少得弄明白，這“鑰”字殘影，到底藏著什麽。
    月光落在他肩上，斷弦的暖貼著皮膚，像在催他往前走。前路雖險，可知道手裏握著的是把“鑰匙”，心裏便多了份踏實。
    他的藏，不隻是藏自己，更是藏這根斷弦的秘密。
    這秘密，或許就是他在這個世界站穩腳跟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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