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散後，山形漸顯。沈硯順著鍾聲往前走，腳下的路從碎石坡變成了青石板，路兩旁的草木也換了模樣——不再是纏人的荊棘，而是齊整的修竹，風過處，竹葉沙沙響，聲氣清潤，手腕上的斷弦輕輕發燙，像在舒服地歎氣。
    又走了半炷香，前方忽然開闊。隻見半山腰立著片青磚灰瓦的院落，院牆爬滿青藤，門口立著塊丈高的石碑，刻著“聽風閣分閣”五個字，字縫裏泛著淡光，竟是用氣紋刻的。門口有兩個穿藍布褂的弟子守著，腰間沒掛探聲鈴，隻別著支竹笛，看著平和。
    “來者何人？”左邊的弟子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沈硯身上，卻沒探氣，隻問了句。
    “晚輩沈硯，特來求見周閣主，是青蕪姑娘讓我來的。”沈硯報上名字，又提了青蕪——這是蘭姨教他的，青蕪爹是周閣主舊識，提她的名字能少些麻煩。
    弟子愣了下，隨即點頭：“原來是青蕪姑娘的朋友。隨我來吧，閣主在試聲台看弟子練氣，我去通報。”
    跟著弟子往裏走，沈硯才發現分閣比他想的大。院裏種著許多能聚氣的草木，石桌上擺著練氣用的調板，偶爾有弟子抱著笛、琴走過，腳步輕緩，聲氣沉得很，竟沒半點喧嘩。
    穿過前院，來到一片青石坪，坪中央立著塊黑石，正是弟子說的試聲台。台上站著個白發老者，正指點弟子練氣，老者手裏拄著竹杖，聲氣沉穩，不用靠近都能感覺到一股暖意——想必就是周閣主。
    “閣主，沈硯先生來了。”弟子輕聲通報。
    周閣主轉過身，目光落在沈硯身上，笑了笑：“青蕪那丫頭的信我收到了，蘭姑娘把你的事跟我說了。你能從溪村走到這兒，不容易。”他沒多問路上的險，隻揮了揮手，“先去東廂房歇著吧，一路勞頓，明日再談。”
    沈硯謝過閣主，跟著引路的弟子去了東廂房。屋裏陳設簡單，卻幹淨，窗對著落音山巔，風從山巔吹下來，帶著股清冽的氣，比溪村的草木香更純。
    他剛坐下，就覺得懷裏的儲物空間輕輕動了下。喚出虛影一看，隻見空間裏竟飄著層淡白的氣，像霧又像煙，正慢慢往斷弦上纏——是山巔的清靈氣！
    沈硯愣了下，沒引氣，也沒動意念，這靈氣竟像是被空間“自發”吸進來的！他看著虛影裏的清靈氣越來越濃，斷弦上的“藏”字刻痕亮了起來，之前隻能藏兩樣東西的小格子，竟悄悄多了一個！
    空間……在成長？
    沈硯又驚又喜，再試凝氣，指尖光刃亮得像小太陽，氣也更足了——看來空間吸收的清靈氣，不僅讓空間變強，連他的天脈氣都跟著受益。
    “落音山巔的清靈氣是天地正氣，最能養氣。”不知何時，周閣主站在了門口，笑著說，“你身上帶的東西能吸靈氣，倒是個寶貝。”
    沈硯趕緊收起空間，有些不好意思：“是晚輩偶然得的斷弦，讓閣主見笑了。”
    “斷弦？”周閣主走進來，目光落在他手腕上，“可否讓我看看？”
    沈硯解下斷弦遞過去。周閣主接過，指尖輕輕碰了碰刻痕，忽然“咦”了一聲：“這是……雙界紋？你這斷弦，難道是雙界鑰的碎片？”
    雙界鑰？沈硯心裏一震——這名字和他猜的“雙界鑰”竟一模一樣！
    “晚輩也不知，隻知道它能藏物，能引氣。”沈硯老實說。
    周閣主沒再多問，把斷弦還給他，歎了口氣：“難怪蝕聲教要找你，雙界鑰的碎片，他們找了許多年了。你先在分閣住下，這地方安全，有我在，沒人敢來搜。”
    送走周閣主，沈硯坐在窗邊，看著山巔的清靈氣被空間慢慢吸進來，斷弦的光越來越暖。
    他終於明白，落音山不僅是避難所，更是讓他和斷弦“成長”的地方。空間能自發吸靈氣，斷弦能聚氣養空間，天脈氣也跟著變強——這一路的險沒白受。
    窗外的山影漸漸暗了，月上中天。沈硯攥著斷弦，心裏踏實了許多。
    到了聽風閣，他總算能喘口氣了。但他也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安穩。雙界鑰的秘密，蝕聲教的追兵，還有他要找的“回去的路”，都還藏在落音山的影子裏。
    不過沒關係。
    他有了落腳的地方，有了能依靠的人，還有在悄悄成長的空間和斷弦。
    接下來，隻需慢慢等，慢慢練，慢慢揭開那些藏了許久的秘密。
    山巔的清靈氣還在往空間裏飄，像在說：別急，路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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