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聲市的夜色像塊浸了墨的絨布，將白日的喧囂輕輕罩住。沈硯跟著慕言拐進一條窄巷，巷尾石牆爬滿枯藤，慕言指尖在藤下一塊不起眼的青石板上叩了三下——“篤、篤篤”，石板應聲滑開，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一股混著潮濕與金屬鏽味的風湧了出來。
    “黑市入口。”慕言側身讓沈硯先走，壓低聲音，“下層的‘地下聲廊’藏著老東西，我祖父說過，那地方的岩壁能‘說話’，隻是沒人懂它說什麽。”
    青蕪緊隨其後，指尖暗凝聲絲：“方才巷口有尾巴，像是城主府的人。”
    沈硯點頭，將天脈之力凝於耳畔。自助慕言服下清聲丹破局後，他的“天脈氣聽”又精進了幾分——此刻穿過狹窄甬道，除了前方黑市攤位的低語、器物碰撞的脆響，還隱約捕捉到一種極細的“嘶嘶”聲，像冰線在石縫裏遊走，冷得刺人。
    “到了。”慕言停在一道鐵門前，門上嵌著塊暗紫色的聲紋石，他指尖劃過石麵，石紋亮起淡光，“門後就是聲廊，小心腳下，廊壁滑。”
    鐵門推開的瞬間，那“嘶嘶”聲驟然清晰。沈硯腳步一頓，目光掃過兩側岩壁——廊壁是深灰色的石灰岩，布滿人工鑿刻的紋路，隻是年代太久，多數已磨得模糊，隻剩些殘缺的星紋像褪色的鱗片貼在壁上。而那聲音，正是從這些星紋深處鑽出來的。
    “你聽見了？”慕言察覺他停步，“我小時候來過一次，隻覺得冷，沒聽過聲音。”
    “是裂隙的聲息。”沈硯伸手按在廊壁上，掌心立刻傳來刺骨的寒意，手腕上的斷弦突然發燙，有股熱氣竟順著他的手臂往岩壁裏“探”——他猛地縮回手，瞳孔微縮，“這壁裏藏著雙界裂隙！不是完整的，是殘片，被星紋封著。”
    青蕪湊近細看，果然在一道模糊的星紋中央，發現了條幾不可見的灰線，像石縫裏嵌了根銀絲：“霧隱穀的裂隙是炸開的，這怎麽會藏在石頭裏？”
    “聲脈宗的手段。”慕言指尖撫過星紋，“古籍裏說‘以紋鎖界’，怕是當年他們把裂隙碎片封進岩壁，用星紋當封印。隻是……”他看向沈硯，“你怎麽能確定是雙界裂隙？”
    沈硯沒說話，再次運轉天脈氣聽。這一次，他刻意引導力量貼近廊壁——那“嘶嘶”聲瞬間尖銳，像是被驚擾的蛇，廊壁裏竟滲出一縷淡灰色的霧氣，剛飄到半空，就被他斷弦“嗖”地吸了進去！
    “嗡——”
    斷弦輕顫，沈硯隻覺丹田處暖流湧過，原本被寒意刺得發緊的天脈之力突然舒展，連指尖的聲絲都亮了幾分。再去聽廊壁裏的聲息，竟弱了些，連那刺骨的冷意都淡了。
    “空間在吸裂隙能量？”青蕪看得清楚，低聲驚呼，“斷弦能吞這東西？”
    “不止。”沈硯握了握拳，指節因力量充盈而微微發熱，“我體內的天脈之力也在吸。剛才那縷霧進去，我感覺……離‘凝紋境’又近了一步。”
    這發現讓他心頭震動。之前在霧隱穀修補裂隙，隻當那能量是洪水猛獸，如今才知，它竟能成自己的“養料”。
    慕言蹲下身，盯著星紋忽然道：“古籍裏提過‘以界養脈’，說聲脈宗當年有人嚐試用裂隙能量修煉，難道是真的？”他抬頭時眼裏發亮，“沈兄，你這斷弦，說不定有聲脈宗留下來的‘養脈爐’！”
    三人繼續往裏走，越深處廊壁上的星紋越密，灰線也越多。沈硯每走幾步，就會被一道裂隙殘片的聲息吸引，斷弦則像貪嘴的孩子，總能精準吸走滲出的灰霧，他體內的天脈之力也跟著穩步攀升，連“天脈氣聽”的範圍都擴大了不少。
    “前麵有人。”青蕪突然停步，指尖指向前方拐角，“不止一個，氣息很雜，有城主府的人。”
    沈硯凝神細聽，果然“聽”到了熟悉的蠻橫氣息——是李統領！還有幾道壓抑的交談聲，正圍著一塊岩壁低語：“……這壁上的紋又亮了，裂隙能量快溢出來了，城主說三天內必須取出來……”
    “他們要拆封印。”慕言臉色沉了下去，“這星紋一破，裂隙碎片失控，整個聲廊都會塌！”
    沈硯看向那塊岩壁，天脈氣聽裏，那裏的“嘶嘶”聲最狂暴，像要隨時衝破石殼。他目光掃過周圍星紋，忽然對慕言使了個眼色：“你懂星紋，能不能暫時加固封印？”
    慕言點頭：“青銅鼎能引聲息，或許能穩住星紋片刻。”
    “我去引開他們。”沈硯指尖凝出一縷聲絲，輕輕彈向另一側岩壁——“叮”的脆響在寂靜的聲廊裏格外清晰，同時引動了附近幾道裂隙殘片的聲息，廊壁上嵌著的螢石突然暗了暗。
    “誰在那兒？！”李統領的怒喝立刻傳來，“給我搜！”
    幾道黑影應聲朝沈硯引開的方向追去，隻留一個修士守在岩壁前。慕言趁機取出青銅鼎，鼎口對準岩壁，指尖在鼎上快速劃動——青光湧過，融入星紋，那些模糊的紋路竟瞬間亮起，岩壁裏的“嘶嘶”聲立刻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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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著的修士剛要呼救，沈硯已如貓般竄出，聲絲繞頸一勒，對方瞬間啞了聲，接著跟上一掌劈在他後頸，人軟倒在地。
    “快走！”慕言收鼎時臉色發白，“我隻能穩住半個時辰，李統領發現上當就麻煩了！”
    三人剛跑出去沒幾步，身後就傳來李統領的怒吼：“人呢？！封印怎麽回事？！往深處追！”
    沈硯回頭，見幾道黑影正瘋追過來，而前方的聲廊突然變窄，盡頭是扇緊閉的石門，門兩側的岩壁上，兩道粗如手臂的灰線交叉而過，周圍星紋組成了完整的圓，像個巨大的鎖。
    更讓他心頭一震的是——石門剛映入眼簾，他手腕上的斷弦就劇烈震顫，發出前所未有的嗡鳴，體內的天脈之力像找到了歸宿，瘋狂湧向石門方向，連廊壁裏那些裂隙殘片的能量，都被斷弦一股腦地吸了過來！
    “這是……聲脈宗的藏器室？”慕言喘著氣，眼裏又驚又喜，“古籍說，隻有‘天脈者’能開這門！”
    沈硯沒說話，隻覺體內的天脈之力在裂隙能量的滋養下翻湧，隱隱有了衝破“織聲境”後期的跡象。身後追兵漸近，他深吸一口氣，將手掌按在了石門中央的星紋上——
    斷弦的嗡鳴與石門的震顫瞬間合為一體，那無數細碎的“嘶嘶”聲在耳邊炸開，像是千年前的封印在鬆動，又像是雙界的門，正被他的力量緩緩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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