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後的震動比沈硯預想的更劇烈。
    當他掌心的天脈之力與門中央的星紋完全相融時，整扇門突然發出低沉的嗡鳴，兩側岩壁上的灰線竟如活物般扭動，淡灰色的裂隙霧氣順著紋路溢出，被斷弦瘋狂吸噬。沈硯隻覺體內的力量像決堤的河，在天脈中奔湧——“凝紋境”的壁壘應聲而破，指尖聲絲凝結出清晰的金色紋路，連空氣裏的聲息都成了可觸碰的絲線。
    “成了！”慕言喜形於色，青銅鼎在他掌心輕顫，“真的是天脈者才能開啟！”
    青蕪卻按住他的肩，目光掃向石門後透出的微光：“先別高興，裏麵未必安全。”
    石門緩緩向內開啟，露出一條鋪著青石板的甬道，盡頭是間寬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立著個半人高的玉台，台上放著隻古樸的銅盒，盒身刻著同源的星紋。而石室兩側，竟站著四個身著灰袍的老者，氣息沉穩得像腳下的岩石，不知在此等候了多久。
    “三位久等了。”為首的老者上前一步，須發皆白，眼神卻亮如寒星，目光落在沈硯身上時微微一凝，“天脈氣……果然是天脈傳承。”
    沈硯指尖暗凝聲絲：“前輩是？”
    “古聲商盟，守閣長老，溫九思。”老者拱手，語氣平和，“此處是商盟藏於聲廊的秘閣，曆代守護，隻為等一位天脈者。”
    “古聲商盟？”慕言驚訝，“東域那個中立的聲器商盟？你們怎麽會……”
    “商盟本就源於聲脈宗遺脈。”溫九思打斷他，目光仍停在沈硯身上，“當年宗門覆滅，一部分人帶著器物隱於市井，才有了古聲商盟。我們守著這秘閣，一是護著裏麵的東西，二是等能解開‘雙界秘辛’的人——比如你，沈小友。”
    沈硯心頭一動：“前輩知道天脈？”
    “不僅知道，還見過類似的氣息。”溫九思轉身走向玉台，銅盒在他指尖輕觸下緩緩打開，裏麵鋪著塊暗紫色的絲帛，帛上用古聲紋寫著幾行字，旁邊還壓著半塊殘缺的玉佩，“百年前，也曾有一個人能引動天脈氣，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沈硯瞳孔驟縮——穿越者！
    溫九思拿起玉佩，玉佩上的紋路與沈硯斷弦裏的紋路一致：“他自稱‘來自異世’，能以空間為爐煉藥，還能聽懂裂隙的聲息。當年他也曾找到這裏，說要找‘回去的路’，可惜……”
    “可惜什麽？”沈硯追問。
    “可惜他引動了太大的裂隙能量。”溫九思歎了口氣，絲帛上的古聲紋在他指尖亮起，“他說他的世界與我們的世界之間，有一道‘主裂隙’，聲脈宗的‘織界術’本是用來穩固裂隙，他卻想強行打開。後來他去了‘萬紋窟’，從此再沒出來——有人說他回去了，也有人說他被裂隙吞了。”
    沈硯攥緊拳頭。百年前的穿越者……難道斷弦與他有關？那半塊玉佩，會不會是對方留下的信物？
    “他當年有一本古卷，說那是‘天脈圖譜’，能吸收裂隙能量，也能定位主裂隙。隻是他性子太急，沒等完全破譯就動了手。”
    青蕪忽然開口：“商盟既然知道這些，為何不早說？城主府一直在找裂隙碎片，若是主裂隙被打開，後果不堪設想。”
    “商盟中立，不涉紛爭。”溫九思搖頭，“我們守著秘閣，隻是不想重蹈覆轍。但你不同，沈小友——你能在吸收裂隙能量時保持清醒，還能以天脈氣梳理聲脈，比當年那位更沉穩。”他將銅盒推到沈硯麵前，“這絲帛上是他留下的‘裂隙圖譜’，標注了東域已知的裂隙殘片位置。還有這玉佩，或許能幫你找到主裂隙的線索。”
    沈硯拿起絲帛，上麵的古聲紋在天脈氣的引動下漸漸清晰，化作一張細密的地圖，雲聲市聲廊、霧隱穀、萬紋窟……十幾個紅點標注著裂隙殘片的位置，而地圖中央有個模糊的紅圈，標注著“界心”二字。
    “界心就是主裂隙？”
    “應該是。”溫九思點頭，“但沒人去過。當年那位就是循著圖譜找到了界心方向，才去了萬紋窟。”
    慕言湊過來看地圖，忽然指著一處紅點：“這裏是慕家祖地！我祖父說過祖地後山有片‘無聲林’，進去的人都會丟了聲脈，難道是……”
    “是裂隙殘片的影響。”溫九思確認，“那裏的封印快鬆動了，若是城主府先找到，怕是會用蠻力破開，到時候能量外泄，半個東域都會受波及。”
    沈硯將絲帛收起，掌心的玉佩微微發燙：“商盟希望我做什麽？”
    “守住裂隙，別讓主裂隙被打開。”溫九思目光鄭重，“也別讓當年那位的悲劇重演。商盟雖中立，但也能為你提供助力——東域各城的聲器鋪都是商盟產業，你需要材料、情報，隨時可以找我們。”
    他抬手一揮，石室側門打開，露出一條通往外界的密道：“城主府的人還在聲廊搜查，從這裏走能避開他們。裂隙圖譜你收好，若是需要解密古聲紋，可來商盟總壇找我。”
    沈硯點頭，將玉佩貼身收好。斷弦輕輕震顫，像是在回應絲帛上的圖譜。他知道，有了這份圖譜和商盟的助力，尋找主裂隙的路清晰了許多，但危險也隨之而來——城主府的覬覦、百年前穿越者的謎團，還有那藏在界心的主裂隙……
    “多謝前輩。”沈硯拱手。
    “保重。”溫九思目送他們走進密道，石室的石門在身後緩緩關閉，重新隱入黑暗。
    密道裏潮濕而安靜，隻有腳步聲回蕩。慕言看著沈硯手裏的絲帛，輕聲道：“沒想到真有其他穿越者……你說，他會不會真的回去了？”
    沈硯摩挲著絲帛上的“界心”二字，沒有回答。他隻知道，無論能否回去，他都必須先找到主裂隙——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不讓這個世界重蹈霧隱穀的覆轍。
    而遠處的雲聲市城主府，李統領正跪在地上，對著上座的黑衣人低頭：“屬下無能，讓沈硯他們跑了……但屬下查到，他們進了古聲商盟的秘閣。”
    黑衣人指尖敲擊著扶手，聲音沙啞：“古聲商盟……有意思。看來那小子的價值，比我想的還大。傳令下去，盯緊商盟的人，隻要沈硯敢露麵，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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