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蝕聲暗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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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聲市的清晨總飄著層薄霧,往日裏這霧該帶著聲脈蠶絲的淡香,今日卻多了絲若有若無的腥甜。沈硯站在聚聲樓的門檻上,指尖剛觸到門簾,就覺手腕上的斷弦微微發麻——不是共鳴的暖,是像被細針輕刺的冷。
“不對勁。”青蕪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她正低頭看街角的石縫,那裏幾株本該泛著青光的“聽聲草”,葉片竟蜷成了褐色,“這草吸聲息為生,若不是沾了髒東西,不會枯得這麽快。”
慕言從後麵趕上來,手裏捏著塊剛從器鋪買的聲紋玉牌,玉牌上的紋路本該瑩潤流轉,此刻卻蒙著層灰翳:“我剛問了幾家鋪子,今早所有帶聲紋的器物都發沉,連鑄器坊的熔爐聲都啞了——像是全城的聲息被什麽東西堵了。”
沈硯閉上眼,將天脈氣沉入腳下。凝紋境的氣脈已能順著地脈遊走,他“聽”到地下的聲息流果然滯澀,像被黏稠的東西裹住,每流動一寸都帶著細碎的“沙沙”聲,那聲音裏裹著股陰邪的戾氣,與霧隱穀裂隙邊緣的狂暴不同,更像悄無聲息滲進來的毒。
“是‘蝕聲氣’。”溫九思的聲音突然從巷口傳來,他手裏拿著片幹枯的花瓣,花瓣邊緣泛著黑紋,“商盟的探子在西城發現了這個,是‘蝕聲教’的東西。”
“蝕聲教?”慕言皺眉,“那不是南域的邪派嗎?據說他們能用聲息煉毒,怎麽敢跑到東域來?”
“怕是不止敢來。”溫九思將花瓣遞到沈硯麵前,“這花瓣上的黑紋是‘蝕聲陣’的陣腳印記。他們若在城裏布了陣,怕是想吸盡雲聲市的聲脈氣——聲脈氣一枯,所有修士的聲脈都會跟著衰竭,到時候整座城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沈硯指尖捏著花瓣,斷弦的麻意更重了。他忽然想起昨日在聚聲樓彈琴時,天脈氣引全城聲息共鳴,那時曾感應到幾處隱蔽的“聲息死角”,當時隻當是老建築的隔音紋,此刻想來,那些死角的位置竟隱約能連成線。
“陣眼在哪?”青蕪已凝出聲絲,指尖泛著銀光,“找到陣眼,破了它就行。”
“沒那麽容易。”溫九思搖頭,“蝕聲陣最陰毒的是‘無聲布陣’,陣腳可能是塊石頭,一株草,甚至是個活人的聲脈。他們的人藏在暗處,我們一動,他們就會收陣換地方。”
沈硯忽然開口:“我去追。”
他抬手按在胸口,運轉天脈氣引動斷弦——自突破凝紋境後,斷弦吸收的裂隙能量不僅能強化氣脈,還讓他的身體有了微妙的變化:五感變得極敏銳,連風裏的塵埃軌跡都能看清,腳下的青石板傳來的震動,能精準分辨出百丈外螻蟻的爬行聲。這是天脈氣與身體融合後的“強化”,也是他能追蹤蝕聲氣的底氣。
“我跟你去。”青蕪立刻跟上。
“我去商盟調人,守住各街口,別讓他們把陣腳轉移出城。”溫九思轉身就走,腳步比往日急了幾分。
沈硯沒再說話,循著天脈氣感應到的“沙沙”聲往西城走。霧越來越濃,腥甜氣也越來越重,走到一處廢棄的鑄器坊外時,他忽然停步——坊門緊閉,門縫裏卻滲出讓古卷劇烈發麻的氣息,那氣息裏除了蝕聲氣,還有絲熟悉的空間波動,像極了聲廊裏的裂隙殘片。
“裏麵有陣腳,還有裂隙能量。”沈硯低聲道,“他們在用裂隙能量養蝕聲氣。”
青蕪指尖搭在門環上,聲絲悄然探入:“裏麵有三個人,都在屋角站著,沒動——像是在守什麽。”
沈硯退後兩步,猛地運力衝向坊門。凝紋境的天脈氣裹著身體,他竟沒發出半點聲響,門閂“哢嚓”斷成兩截時,屋裏的人才驚覺轉身——三個黑衣人身形枯瘦,臉上蒙著黑布,手裏各捏著塊泛著黑紋的骨牌,骨牌正往地下滲著灰氣,地上鋪著的陣紋已亮到刺眼。
“是蝕聲教徒!”為首的黑衣人見沈硯闖進來,骨牌一揚就要拍向地麵,“啟動殺陣!”
沈硯比他更快,指尖聲絲如銀網撒出,瞬間纏住三人的手腕。卻沒看他們,目光落在屋中央的石台上——那裏擺著塊巴掌大的裂隙殘片,殘片周圍刻著蝕聲陣的紋路,灰氣正從殘片裏往外冒,順著紋路往陣腳流。
“原來他們在借裂隙能量催陣。”沈硯上前一步,天脈氣探向殘片。斷弦突然發燙,竟主動吸起殘片裏的灰氣,那些陰邪的蝕聲氣被古卷一過,竟化作精純的能量湧入他體內,連地上的陣紋都黯淡了幾分。
“你竟敢吸蝕聲氣!”黑衣人大驚,掙紮著想撲過來,卻被沈硯的聲絲捆得更緊。
沈硯沒理他們,指尖在殘片上快速劃過——天脈氣凝成的金紋覆在蝕聲陣紋上,像烈火融冰,那些黑紋滋滋冒煙,很快就淡得看不見了。殘片裏的灰氣被古卷吸盡,露出原本的淡青色,竟與聲廊裏的裂隙殘片同源。
“說!你們在雲聲市布了多少陣腳?主陣眼在哪?”青蕪冷聲問道,聲絲勒得黑衣人手腕滲出血痕。
為首的黑衣人卻突然笑了,笑聲嘶啞:“晚了……等蝕聲陣吸盡聲脈氣,整座城都會變成死城,你們誰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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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他猛地咬碎嘴裏的東西,嘴角溢出黑血,身子一軟就沒了氣息。另兩個黑衣人也跟著咬牙自盡,竟沒留半點活口。
沈硯看著地上的屍體,眉頭緊鎖。這些人寧願死也不吐口,可見蝕聲教的計劃比想象中更周密。他彎腰撿起黑衣人掉落的骨牌,骨牌上除了蝕聲陣紋,還有個極淡的“月”字印記。
“這印記……”青蕪湊近看了看,“像是南域‘殘月穀’的標記,那裏是蝕聲教的老巢。”
沈硯將骨牌收起,又看了眼石台上的裂隙殘片:“他們能拿到裂隙殘片,說不定和城主府有關。之前城主府一直在找殘片,若是他們和蝕聲教勾結……”
話沒說完,外麵突然傳來慕言的聲音:“沈兄!快出來!東城和北城都發現了蝕聲陣腳,商盟的人去拆,反被陣裏的毒聲傷了!”
沈硯和青蕪立刻往外走。剛到坊門口,就見溫九思帶著幾個商盟修士趕來,修士們臉色發白,捂著耳朵直發抖:“陣裏的聲音像針往腦子裏鑽,根本靠近不了!”
沈硯運轉天脈氣,果然“聽”到遠處傳來極細的尖鳴,那聲音裹著蝕聲氣,能直接刺進人的聲脈。他忽然想起古卷能淨化蝕聲氣,便道:“我去試試。”
他跟著溫九思往東城趕,路上遇到幾處陣腳,都是用帶黑紋的器物布的。沈硯隻要將天脈氣探過去,斷弦就會自動吸走蝕聲氣,陣腳很快就失效了。可越往城中心走,蝕聲氣越濃,到了聚聲樓附近時,連空氣都變得黏稠,街上已有百姓捂著胸口倒地,臉色青得嚇人。
“主陣眼肯定在城中心。”溫九思指著遠處的鍾樓,“那是雲聲市聲脈氣最旺的地方,他們若想吸盡全城聲息,一定會把主陣眼設在那。”
沈硯抬頭看向鍾樓,鍾樓頂端正飄著層灰霧,霧裏的蝕聲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他深吸一口氣,天脈氣全力運轉——強化後的身體讓他速度快如疾風,掠過街道時,斷弦自動散出金氣,路邊倒地的百姓吸入金氣,臉色竟緩和了些。
鍾樓的門被符咒封著,沈硯指尖金紋一閃,符咒便化作飛灰。樓裏空蕩蕩的,隻有樓梯上刻滿了蝕聲陣紋,灰氣順著紋路往頂端流。他往上走時,斷弦的吸力越來越強,體內的天脈氣也跟著翻湧,竟隱隱有了突破凝紋境中期的跡象。
到了鍾樓頂端,果然見中央立著根石柱,石柱上嵌著塊半人高的裂隙殘片,殘片周圍擺著八塊刻著“月”字的骨牌,灰氣正從殘片裏往外湧,順著骨牌往全城的陣腳流。一個白衣人背對著他站在殘片前,手裏捏著根骨杖,杖頭的骷髏頭正冒著黑煙。
“你終於來了。”白衣人緩緩轉身,臉上沒蒙布,五官竟有些眼熟——是之前在聲廊追他們的李統領!隻是此刻他眼白泛著灰,氣息陰邪得不像活人。
“是你勾結蝕聲教。”沈硯冷聲道,天脈氣凝於指尖。
李統領笑了,笑聲裏帶著骨杖的嗡鳴:“什麽勾結?我本就是蝕聲教的人。城主想拿裂隙殘片謀利,我們想借殘片煉蝕聲陣,各取所需罷了。”他骨杖一揚,石柱上的殘片猛地爆發出灰氣,“等吸盡雲聲市的聲脈氣,我就能用這殘片煉成‘蝕聲丹’,到時候別說凝紋境,連化脈境都能輕易突破!”
灰氣如潮水般湧來,帶著刺耳的尖鳴。沈硯卻不退反進,天脈氣催到極致——斷弦從手腕飛出,懸在他身前,金光大盛,像個無底洞般吸起灰氣。那些陰邪的蝕聲氣被古卷吸收,竟化作金色的能量流回沈硯體內,他的天脈氣越來越強,指尖的金紋都亮得晃眼。
“不可能!蝕聲氣怎麽會傷不了你!”李統領滿臉不敢置信,骨杖往殘片上一敲,想催出更多灰氣。
沈硯沒給他機會,指尖金紋化作長絲射出,瞬間纏住骨杖。天脈氣順著骨杖湧過去,李統領手裏的骨杖竟“哢嚓”裂開,杖頭的骷髏頭炸成黑煙。他慘叫一聲,身子被金紋掀飛,撞在石柱上噴出鮮血,嵌在石柱上的裂隙殘片也跟著晃了晃,灰氣漸漸停了。
沈硯上前一步,金紋指著李統領的喉嚨:“說!城主在哪?他和蝕聲教還有什麽交易?”
李統領卻看著沈硯身後,突然露出詭異的笑:“你以為……這就是全部嗎?蝕聲陣的真正用處,是引‘蝕聲王’出來……他來了,你們都得死……”
沈硯猛地回頭,隻見鍾樓外的天空不知何時暗了下來,一團巨大的灰雲正往這邊飄,雲裏傳來無數淒厲的尖鳴,連古卷的金光都被壓得淡了幾分。
他握緊拳頭,知道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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