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慕言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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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聲市的晨光剛漫過聚聲樓的飛簷,二樓雅間的木桌已擺開三排器物。青銅鼎、玉琮、聲紋鏡……件件蒙著防塵的錦布,卻掩不住底下若有若無的聲息震顫。慕言站在桌前,指尖捏著塊半舊的絲帕,反複擦拭著掌心的汗——他對麵坐著的,是二伯慕山請來的“鑒器大家”魏鬆,此刻正撚著胡須,眼神裏帶著幾分倨傲。
    “慕小郎君,話可說在前頭。”魏鬆指尖敲了敲桌麵,錦布下的青銅鼎輕輕嗡鳴,“今日這賭約,輸了可不是賠件器物那麽簡單。你若辨不出這九件裏的‘贗器’,就得把祖地無聲林的探查權,交還給主家。”
    慕言喉結動了動,沒接話。自前日拆了蝕聲教陣腳,城主府與蝕聲教勾結的事在暗中傳開,慕家二房卻趁機發難,說他“私通外域修士,引邪祟入東域”,逼著祖父要收回他對祖地的探查權——那裏藏著絲帛圖譜上標記的裂隙殘片,若是被二房得去,指不定會賣給城主府。
    “怎麽?不敢了?”二房的慕海坐在魏鬆身側,冷笑一聲,“早說你那點鑒器本事是花架子,還敢跟魏大師叫板?”
    慕言猛地抬頭,正要反駁,雅間門被輕輕推開。沈硯和青蕪走進來,沈硯目光掃過桌上的器物,指尖在袖中輕叩——天脈氣探出去的瞬間,他“聽”到九件器物裏,有三件發出的聲息格外滯澀,像被什麽東西堵著,其中一件玉琮的聲息,甚至帶著蝕聲教骨牌上的陰邪氣。
    “沈兄。”慕言見他進來,緊繃的肩膀鬆了些。昨日他找沈硯商議,沈硯隻說“鑒器靠的是‘聽’,不是看”,讓他今日盡管應賭,其餘的事不用管。
    魏鬆瞥了沈硯一眼,語氣不善:“這裏是慕家內部的事,外人不便插手吧?”
    “我是慕言的朋友,自然要見證他贏下賭約。”沈硯淡淡道,走到慕言身邊站定,“魏大師號稱‘東域第一鑒器師’,總不會怕一個晚輩吧?”
    魏鬆臉色微沉,哼了一聲:“好,那就開始。規矩簡單,半個時辰內,找出這九件裏的三件贗器,辨對兩件就算贏。”他說著,抬手示意慕海撤下錦布,“但不準用‘引聲玉’之類的輔助器物,隻能憑肉眼和聲脈感應。”
    這要求顯然是針對慕言——他天生能與器物共鳴,卻不擅長用常規鑒器手法辨偽。慕海立刻笑道:“魏大師公允!三弟,你可別輸了就說規矩苛刻。”
    慕言深吸一口氣,走到桌前。第一件是青銅鼎,鼎身刻著商周時期的饕餮紋,他指尖輕輕拂過紋路,閉上眼凝神感應——鼎內的聲息厚重沉凝,帶著歲月的溫潤,是真品。他抬手在鼎下畫了個“真”字,繼續看下一件。
    沈硯站在他身後,看似隨意地整理袖角,指尖卻凝出一縷極細的天脈氣,悄悄探向第三件器物——就是那件藏著陰邪氣的玉琮。沒想到天脈氣觸到玉琮的瞬間,他手腕上斷弦微微發燙,竟然跳出一份“古卷”,卷頁無風自動,露出一頁從未見過的圖譜:圖譜上畫著玉琮的虛影,虛影旁有幾道淡金色的紋路,像跳動的音符,正是玉琮內部“器靈”的聲紋軌跡。
    這是斷弦吸收裂隙能量後新顯的能力——能將器物的聲息轉化為可見的“器靈聲紋”,真品的聲紋流暢連貫,贗品的聲紋則雜亂斷裂,若是被邪物浸染過的贗品,聲紋上還會纏著黑霧。
    沈硯不動聲色地用天脈氣將玉琮的聲紋投影在慕言身側的牆麵上,隻有慕言能看到。慕言正對著玉琮皺眉——這玉琮的紋路仿得極像,聲息也做得逼真,若隻憑感應,很容易當成真品。但他瞥見牆上的聲紋時,瞳孔驟縮:聲紋中間有一段明顯斷裂,斷口處纏著絲黑霧,和昨日拆陣腳時見到的蝕聲氣一模一樣!
    “這是贗品。”慕言毫不猶豫地在玉琮下畫了個“偽”字,指尖因激動微微發顫。他終於明白沈硯說的“聽”是什麽意思——不是聽器物表麵的聲息,是聽它內裏的“魂”。
    魏鬆咦了一聲,顯然沒想到他能這麽快辨出這件。這件玉琮是他特意找人仿的,用老玉料重雕,還抹了“凝聲膏”偽造聲息,連他自己都得用“聲紋鏡”照半刻鍾才能辨出。
    慕言有了底氣,繼續往下辨。沈硯則跟著他的節奏,用天脈氣為他顯露出其餘兩件贗器的聲紋:一件是聲紋鏡,鏡背的雲紋裏藏著現代刻刀的痕跡,器靈聲紋斷斷續續;另一件是陶罐,罐底被人用蝕聲教的“封聲泥”堵了氣孔,聲紋悶得像被捂住嘴。
    半個時辰剛到,慕言放下筆,指著三件器物:“這三件是贗品。玉琮被蝕聲氣浸染過,聲紋鏡是新刻老料,陶罐被封了氣孔。”
    魏鬆臉色變了變,親自上前查驗。他拿出隨身攜帶的聲紋鏡照向玉琮,鏡光裏果然顯出淡淡的黑霧;敲開陶罐底部,露出裏麵的封身泥;甚至用放大鏡細看聲紋鏡的紋路,找到了現代刻刀的細小痕跡。三刀全對。
    “不可能!”慕海猛地站起來,“你肯定用了什麽邪術!不然怎麽可能全辨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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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的是‘聽器’之法,不像某些人,隻會用外物輔助。”慕言冷冷道,看向魏鬆,“魏大師,現在可以承認我贏了吧?”
    魏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哼了一聲:“是你贏了。”說完,起身就走,連招呼都沒打。慕海也不敢多留,狠狠瞪了慕言一眼,灰溜溜地跟著離開。
    雅間裏隻剩他們三人,慕言才激動地抓住沈硯的胳膊:“沈兄,剛才牆上的聲紋……是你做的?”
    沈硯點頭,指尖輕彈——古卷的虛影在他掌心一閃而逝:“古卷能顯器物的器靈聲紋,真品的聲紋流暢,贗品的雜亂,被邪物染過的會有黑霧。剛才那玉琮,應該是二房從蝕聲教手裏買的,想用來栽贓你。”
    慕言後背一涼:“難怪二房突然要賭鑒器,原來是想借贗品說我勾結蝕聲教!幸好有你。”他沉默片刻,突然對著沈硯深深一揖,“沈兄,你屢次幫我,慕言無以為報。從今往後,你要找裂隙殘片,要查聲脈宗秘聞,我慕言豁出命也幫你。”
    “我們本就是盟友。”沈硯扶起他,手伸到懷裏從斷弦空間中掏出絲帛圖譜,“慕家祖地的無聲林,你熟悉地形,我們得盡快過去。二房這次輸了,肯定會狗急跳牆,說不定會提前去無聲林找裂隙殘片。”
    慕言點頭:“我這就去備車。無聲林外圍有慕家的護林隊,二房的人一時進不去,但裏麵有‘聲瘴’,進去後聲脈會變弱,得帶些‘醒聲丹’。”
    青蕪忽然開口:“我剛才在樓下看到溫長老,他說城主府最近動靜很大,好像在調兵,怕是要對古聲商盟動手。我們去無聲林,得提防城主府趁機截殺。”
    “我讓商盟的人暗中接應。”沈硯道,將圖譜折好,“無聲林的裂隙殘片是目前最活躍的,找到它,或許能弄清楚蝕聲教為什麽要借裂隙能量布陣。”
    三人說定,立刻動身。慕言去備車和醒聲丹,沈硯則去見溫九思安排接應,青蕪留在客棧收拾行李。
    傍晚時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出雲聲市,往慕家祖地方向趕去。車廂裏,慕言正給沈硯講無聲林的禁忌:“林子裏有種‘啞聲鳥’,叫聲能麻痹聲脈,遇到了千萬別用聲脈反抗,屏住呼吸就行。還有‘纏聲藤’,會順著聲息纏人,得用‘破聲刀’割……”
    沈硯認真聽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斷弦。他能感覺到,斷弦裏的古卷在靠近祖地方向時,震顫越來越頻繁,像是在回應某個熟悉的氣息。
    “快到了。”慕言掀起車簾,指著遠處一片被白霧籠罩的山林,“那就是無聲林,霧氣裏就是聲瘴。”
    沈硯探頭看去,隻見白霧裏隱約有淡灰色的氣流湧動,天脈氣探出去的瞬間,“聽”到裏麵傳來熟悉的“嘶嘶”聲——是裂隙殘片的聲息,比聲廊裏的更強烈,還混著蝕聲教骨牌上的陰邪氣。
    “裏麵有蝕聲教的人。”沈硯沉聲道,“他們比我們先到了。”
    慕言臉色一變:“肯定是二房通風報信!我們得快點進去,不能讓他們拿到殘片!”
    沈硯點頭,讓車夫停下馬車。三人下車,拿出醒聲丹服下,剛要走進白霧,就見林中衝出幾道黑影,為首的正是慕家二房的管家,手裏拿著柄淬了毒的匕首:“三公子,主子說了,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黑影撲過來的瞬間,沈硯指尖金紋一閃,天脈氣化作屏障將慕言和青蕪護在身後。他看著衝在最前的管家,眼神冷了下來——這場賭約雖贏了,但若不徹底解決二房和蝕聲教的勾結,往後的麻煩隻會更多。
    白霧深處,蝕聲教的教徒正圍著一塊半露的裂隙殘片,用骨杖刻畫陣紋。殘片周圍的聲瘴越來越濃,連空氣都開始扭曲,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裂隙裏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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