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石台的事了結後，沈硯三人暫歇在慕家祖地附近的村落。村民們感念沈硯救了全村人，送來剛蒸的麥餅和熱湯，圍在院門口不肯走，嘴裏反複念著“活菩薩”，直到慕言出麵解釋“仙師需要靜養”，才戀戀不舍地散去。
    青蕪坐在院角的石階上，手裏捏著塊半舊的玉佩——玉佩是塊普通的青白玉，上麵隻刻了片簡單的葉子紋路，卻是她從小戴到大的物件。自記事起，她就跟著師父在山林裏修行，師父隻說她的家人在一場“聲脈浩劫”中失散了，沒留下更多線索。直到昨日在裂石台，她看到蝕聲教骨杖上的“月”字印記，心頭突然竄起股莫名的熟悉感，那感覺像根細針，紮得她整宿沒睡。
    “在想什麽？”沈硯端著碗熱湯走過來，放在她身邊的石桌上。經過裂石台吸收主裂隙殘片的能量，他的天脈氣已徹底穩固在凝紋境中期，指尖的聲絲不僅能凝出金紋，還能隱約“聽”到他人的情緒波動——此刻青蕪周身的聲息，正亂得像團纏在一起的線。
    青蕪抬頭，把玉佩遞給他：“你幫我看看，這上麵的紋路，有沒有見過類似的？”
    沈硯接過玉佩，天脈氣輕輕探入。玉佩裏的聲息很淡，帶著股陳舊的草木香，紋路裏藏著一絲極細的聲脈波動，竟與他斷弦裏“生息紋”的片段有些相似。更讓他意外的是，斷弦在靠近玉佩時，竟微微發燙，又跳出“古卷”，卷頁上浮現出一片模糊的樹影——樹影枝繁葉茂，枝幹上纏繞著與玉佩紋路一致的葉紋，頂端還懸著顆淡青色的果實。
    “這紋路……像‘天脈樹’的葉紋。”沈硯皺眉，“天脈樹是上古聲脈宗的聖物，據說能滋養天脈氣，還能記錄聲脈傳承。但傳聞天脈樹早在宗門覆滅時就被毀了。”
    “天脈樹……”青蕪重複著這三個字，心頭的熟悉感更強烈了，“我師父說過，我家世代守護‘一件與聲脈共生的東西’，難道就是天脈樹？”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慕言領著個衣衫襤褸的老者走進來，老者拄著根木杖，臉上布滿皺紋，唯獨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掃過青蕪時，目光突然定在她腰間的玉佩上，身體猛地一顫。
    “葉……葉紋佩？”老者聲音沙啞，上前一步抓住青蕪的手腕，“你是……青家的孩子？”
    青蕪愣住了：“您認識這玉佩？”
    “老奴是青家的護院，青忠！”老者眼眶發紅，鬆開手對著青蕪深深一揖，“小姐，老奴找了您十幾年了！”
    沈硯和慕言對視一眼，悄悄退到一旁。
    青忠顫巍巍地說著往事：“小姐您記不清了，您兩歲那年，青家遭了滅門之禍——有人覬覦天脈樹，勾結外敵闖進回音穀，老爺和夫人為了護樹，都……都犧牲了。老奴帶著您逃出來，路上遇到追殺，不得已把您托付給路過的修士，自己引開敵人，這才僥幸活了下來。這些年老奴一直在找您，直到聽說雲聲市有位姑娘用‘纏絲術’救了人，那是青家獨有的功法，老奴才趕過來試試……”
    轟！我爹，娘都死了！！！青蕪仿佛聽到一道天雷在頭頂炸響，頓時感覺天璿地轉，難以接受。
    沈硯、青忠趕忙上前扶住青蕪，好一陣子青蕪才緩過來。
    那蘭姨不是青蕪的娘，沈硯沉思……
    “回音穀？天脈樹真的在那？”青蕪聲音發顫，握著玉佩的手微微發抖。
    “在！”青忠點頭，“天脈樹藏在回音穀的‘聲脈泉’邊，老爺當年設了‘迷聲陣’，隻有青家血脈和葉紋佩才能進去。那些人找了十幾年都沒找到，就是因為破不了迷聲陣。”
    沈硯突然開口：“覬覦天脈樹的是誰？”
    青忠臉色沉了下去：“是‘斷魂穀’的人。斷魂穀當年和蝕聲教勾結，滅了青家，還想搶天脈樹煉‘奪脈丹’——據說奪脈丹能強行奪取他人的天脈氣，是邪道禁術。”
    “斷魂穀……”沈硯想起李統領臨死前的瘋話，“他們和城主府有關係嗎？”
    “肯定有關係！”青忠咬牙，“老奴前幾日在雲聲市看到斷魂穀的人進了城主府，還拿了塊裂隙殘片出來，說是要給城主‘煉藥’。”
    沈硯心頭一震。城主府找裂隙殘片，斷魂穀想搶天脈樹煉奪脈丹，蝕聲教又與他們勾結——這背後顯然藏著個更大的陰謀。
    “我要去回音穀。”青蕪站起身，眼神堅定，“我要去看看天脈樹，還要查清當年滅門的真相。”
    “我陪你去。”沈硯立刻道，“天脈樹能滋養天脈氣，或許和斷弦，不對，和古卷有關。而且斷魂穀和城主府勾結，你一個人去太危險。”
    慕言也道：“我也去！慕家有張回音穀的舊地圖，雖然不全，但能避開外圍的毒物。”
    青忠感激地看著他們：“多謝二位！回音穀在東域邊境，路上要經過‘無聲荒原’，那裏的聲脈氣極弱，還有‘噬魂沙’，得提前準備‘固脈丹’。”
    三人說定，次日一早就動身。青忠年紀大了，不便長途跋涉，便留在村落裏等候消息，臨走前塞給青蕪一塊刻著迷聲陣口訣的木牌：“小姐，憑著這個，迷聲陣就傷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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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駛出村落，往東域邊境趕去。越靠近無聲荒原，空氣裏的聲脈氣越稀薄，沈硯運轉天脈氣時，竟覺得指尖有些發沉——這是他突破凝紋境後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荒原裏的噬魂沙會吸聲脈氣，連古器的聲息都能吞。”慕言掀開窗簾，指著遠處一片泛著銀光的沙地，“等下過荒原，得用布蒙住口鼻，別吸進沙粒。”
    沈硯點頭，下意識摸了摸手腕上的斷弦。奇怪的是，在聲脈氣稀薄的地方，又跳出了古卷，卷頁輕輕顫動，像是在感應什麽。他運轉天脈氣探入古卷，突然“看”到卷頁上的樹影變得清晰了——天脈樹的枝葉間，竟浮現出回音穀的輪廓，甚至能隱約“聽”到泉水流動的聲音。
    “我能感應到天脈樹的位置。”沈硯驚訝道，“古卷好像能和天脈樹共鳴，就算隔著這麽遠，也能‘聽’到它的聲息。”
    這是突破凝紋境中期後才有的變化——空間感應能力竟增強了數倍，不僅能感知裂隙能量，還能與同源的聲脈聖物共鳴。
    青蕪眼睛一亮：“那是不是能避開斷魂穀的人？”
    “應該可以。”沈硯閉上眼，讓天脈氣順著古卷的感應延伸出去，“古卷感應到的方向，西南角有股陰邪的聲息，應該是斷魂穀的人，我們繞北邊走。”
    馬車改道向北，避開了西南角的斷魂穀據點。過無聲荒原時，果然遇到了噬魂沙——沙粒像黑色的小蟲，撲向馬車時發出“滋滋”的聲響，幸好慕言提前在車身上刻了“固聲紋”，沙粒才被擋在外麵。
    三日後，馬車終於抵達回音穀外圍。穀口被一層淡紫色的霧氣籠罩，霧氣裏傳來細碎的吟唱聲，正是青家的迷聲陣。青蕪拿出木牌，按照口訣念了幾句，霧氣竟自動分開，露出一條蜿蜒的山路。
    “進去吧。”青蕪深吸一口氣，握著玉佩率先往裏走。
    沈硯和慕言跟在後麵。剛走進穀，沈硯就覺體內的天脈氣瘋狂湧動——穀裏的聲脈氣濃得像化不開的霧，古卷的共鳴更強烈了，卷頁上的樹影與遠處山穀裏的輪廓漸漸重合。
    “前麵就是聲脈泉！”青忠的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
    轉過一道山彎，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碧綠的泉水映入眼簾，泉中央的石台上，立著一棵丈高的古樹——樹幹粗壯，枝葉間泛著淡青色的光暈，葉片上的紋路與青蕪的玉佩一模一樣，正是天脈樹！
    樹影婆娑間，泉水叮咚作響，天脈氣像潮水般湧來，沈硯隻覺丹田處一陣溫熱，天脈氣順著四肢百骸流轉，竟隱隱有了突破凝紋境後期的跡象。
    “真的是天脈樹！”青蕪眼眶發紅，快步走到泉邊。
    就在這時，天脈樹的枝葉突然劇烈晃動，葉片發出“沙沙”的警報聲。沈硯猛地回頭——穀口的霧氣裏，鑽出幾道黑影，為首的是個麵戴青銅麵具的男子，手裏握著柄骨劍，骨劍上的聲息陰邪刺骨，竟比李統領的蝕聲氣更霸道。
    “青家的小丫頭，終於舍得回來了。”麵具男冷笑一聲，骨劍指向天脈樹，“把樹交出來，饒你不死。”
    斷魂穀的人還是追來了。
    沈硯擋在青蕪身前，指尖金紋凝出——在天脈樹的滋養下，他的天脈氣比之前更凝實，金紋裏甚至摻了絲淡青色的光暈。他知道，這場仗不僅要贏，還要借著天脈樹的力量，徹底突破凝紋境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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