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市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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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的金輝剛漫過聲市東隅的青銅聲紋牆,黑市深處突然炸響一串刺耳的金屬摩擦音。不是商販打磨聲紋器的常態動靜,那聲音裹著鐵鏽般的腥氣,順著迷宮似的巷弄竄開——是蝕聲教的“斷音刃”劃破空氣的動靜。
    沈硯正蹲在“老鴉”的攤位前翻檢一枚暗紋海螺,指尖剛觸到殼上蜿蜒的星芒狀聲紋,斷弦突然發燙。那處皮膚下的聲紋脈絡像活過來般震顫,不是平日運功時的溫流,而是尖銳的預警——就像有根冰針狠狠紮進了脈管。
    “走!”他猛地拽起身邊的慕言,另一隻手順手抄起攤位上的青銅聲紋鏡塞給青蕪,“蝕聲教來了,帶老鴉進地下暗渠!”
    話音未落,斜對麵的“骨器坊”突然塌了半麵牆。灰磚碎塊裏混著道黑影直撲過來,黑袍下擺繡著的“蝕”字紋在塵霧中翻卷,手中斷音刃泛著烏光,劈向沈硯後心。這是蝕聲教的“執刑者”,比之前遇到的教徒快了至少兩個層級,刃風裏裹著淬過“啞音霧”的氣勁,觸到皮膚會讓天脈暫時失靈。
    慕言反應比沈硯預想中更快。他沒回頭,反手抽出腰間的銀紋短笛,笛尾在掌心一磕,三道半月狀的聲紋刃“嗡”地炸開,精準撞在斷音刃的刃脊上。那聲紋刃不是尋常氣勁凝結,而是用他血脈裏的“共鳴天脈”催動的——別人的聲紋是外放攻擊,他的能順著對方的氣勁倒灌,剛才那一下,已經讓執刑者的斷音刃顫了半分。
    “青蕪!帶老鴉走東側暗門!”慕言側頭喊了聲,鬢角的碎發被氣勁吹得飄起來,手裏的短笛又凝出第二層聲紋,“沈硯,左後方還有三個!”
    沈硯早借著側身躲攻擊的動作掃了眼四周。黑市這片區是“聲紋廢料區”,到處堆著廢棄的聲紋器、斷裂的脈管金屬,地麵坑窪裏積著墨綠色的“聲蝕液”——那是聲紋器報廢後滲出的液體,沾多了會腐蝕天脈,但此刻……他眼底亮了下,突然抓起腳邊一塊嵌著碎聲紋片的鐵板。
    “別硬拚!”他衝慕言喊著,手腕一翻,鐵板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左側巷口。那鐵板上的碎聲紋片被他灌注了天脈氣勁,在空中突然炸開,不是攻擊,而是像撒了一把會發聲的碎星——每片碎紋都發出不同頻率的尖鳴,正好蓋過了三個潛伏教徒踏地的輕響。
    這是他這幾天在黑市摸出來的門道:聲市的一切都和“聲音”有關,蝕聲教擅長用“消音氣勁”隱藏蹤跡,但隻要用更亂的聲紋頻率幹擾,就能破他們的隱匿。
    “沈硯!你看天上!”青蕪的聲音帶著驚惶,她剛把老鴉推進暗渠入口,抬頭就看見黑市上空飄來一片灰雲——不是真的雲,是上百隻纏著黑布的信鴿,每隻鴿爪都掛著個指甲蓋大的陶瓶,瓶口正往下滴墨綠色的液珠,落在地上“滋滋”冒煙,正是啞音霧的原液。
    “是蝕聲教的‘霧鴉陣’!”老鴉從暗渠口探出頭喊,“他們想把整個黑市變成啞音區!一旦霧散開來,咱們的天脈都得被壓製!”
    沈硯心髒一縮。他試過啞音霧的威力,上次在城西遭遇小股教徒時,沾了點霧沫就讓天脈滯澀了半個時辰。這上百隻信鴿撒下來的霧,足夠覆蓋大半個黑市,到時候別說反擊,連跑都難。
    “慕言,用你的共鳴天脈!”沈硯突然轉頭,聲音壓得很低,“能不能讓那些信鴿自己掉下來?”
    慕言愣了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共鳴天脈能和一切帶“聲紋”的東西產生呼應,信鴿身上的陶瓶是用聲紋黏土做的,上麵肯定有蝕聲教的標記紋——但距離太遠,他之前試過最多影響十步內的東西。
    “我需要借力!”慕言短笛指向旁邊堆著的一堆廢棄聲紋鍾,“沈硯,幫我把那些鍾的聲紋激活!”
    沈硯沒猶豫,足尖一點,身形掠到鍾堆前。這些鍾是聲市淘汰的“報時鍾”,鍾壁上的聲紋早就黯淡,但他掌心按在鍾頂,天脈氣勁瘋狂往裏灌——不是用蠻力激活,而是順著鍾壁原有的紋路線條遊走,就像用氣流重新描一遍那些快磨平的紋路。
    “嗡——”第一口鍾先響了,低沉的嗡鳴震得地麵都顫了顫。緊接著是第二口、第三口……十多口鍾連成一片,聲浪像潮水般往天上湧。
    慕言站在鍾堆前,短笛抵在唇邊,瞪大眼睛。他的天脈氣勁順著鍾聲往上爬,像一根無形的線,慢慢纏向那些信鴿。陶瓶上的蝕聲紋開始發燙,信鴿被這股陌生的聲紋驚擾,翅膀亂扇起來,有幾隻沒抓穩陶瓶,“啪”地掉在地上,啞音霧瞬間漫開一小片。
    “還差一點!”慕言額角滲出汗珠,共鳴天脈催動到極致,“沈硯,再給我點聲紋頻率!要更高的!”
    沈硯目光掃過四周,突然看見老鴉攤位上那枚他剛才摸過的暗紋海螺。他飛身過去抓起海螺,拇指按在海螺頂端的星芒紋上,天脈氣勁驟然收緊——這海螺是“聚音螺”,能把散掉的聲紋重新聚起來。他把鍾聲、巷弄裏的打鬥聲、甚至遠處教徒的喝罵聲都吸進螺裏,再猛地對著天空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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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海螺發出一聲穿雲裂石的尖嘯,比鍾聲高了至少三個調門。慕言的共鳴天脈借著這股聲浪瞬間拔高,空中的信鴿突然集體失控,“咕咕”亂叫著撞在一起,陶瓶紛紛墜落,有的甚至被信鴿自己啄碎,啞音霧在半空就彌漫開來,變成一團團灰霧,被風一吹就散了。
    “好!”青蕪在暗渠口拍了下手,剛想喊“快撤”,突然臉色一白——西側巷口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至少二十個執刑者湧了過來,為首的是個瘦高個,黑袍上的“蝕”字紋是金色的,手裏握著兩把斷音刃,刃尖滴著黑血。
    “是蝕聲教的‘金紋執事’!”老鴉的聲音發顫,“他是教裏排第三的狠角色,據說能把啞音霧凝成真形!”
    金紋執事沒說話,隻是抬手一揮。他身後的執刑者突然散開,呈扇形圍過來,每個人手裏都多了個青銅小鼎,鼎裏飄出灰霧,落地後竟變成一個個半人高的霧影,手裏拿著霧凝成的刀,無聲無息地撲向沈硯三人。
    “這些霧影不怕普通聲紋攻擊!”慕言試了下,短笛聲紋打在霧影上,隻讓它們淡了半分,轉眼又凝實了,“得用天脈氣化形才能破!”
    沈硯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時候不能退——一旦被霧影纏上,金紋執事再出手,他們三個都得交代在這。他突然想起昨天在黑市翻到的一本殘頁,上麵說“天脈氣若能織成網,可困萬物,聲紋為經,氣勁為緯”。
    “慕言,青蕪,護我十息!”沈硯往後退了兩步,背靠著那堆還在嗡鳴的聲紋鍾,雙手結印。他的天脈氣勁從掌心湧出,不是像往常那樣凝成刃,而是變成一縷縷淡藍色的氣流,在空中慢慢展開。
    慕言和青蕪立刻上前。慕言的短笛不停,聲紋刃像雨點般打向霧影,拖延它們的速度;青蕪從腰間解下一個布包,撒出一把亮晶晶的粉末——那是“聲紋砂”,沾到霧影身上會發出刺啦聲,讓它們動作遲滯。
    金紋執事眯起眼,似乎看出了沈硯要做什麽,突然身形一閃,兩把斷音刃帶著破空聲直撲沈硯麵門。“想織音網?晚了!”
    就在斷音刃要觸到沈硯鼻尖時,慕言突然撲過來,用自己的背擋了一下。斷音刃劃在他的肩甲上,撕開一道血口,啞音霧瞬間滲進傷口,他悶哼一聲,臉色白得像紙,但手裏的短笛還是狠狠砸在金紋執事的手腕上。
    “慕言!”沈硯心頭一緊,天脈氣勁驟然暴漲。那些淡藍色的氣流突然加速編織,在空中形成一張巨大的網——網眼是由星芒狀的聲紋組成,每個網眼都在發出細微的嗡鳴,整個網像活過來般,猛地罩向四周。
    “嗡——”音網落地的瞬間,所有霧影都被定住了。它們在網裏掙紮,卻被聲紋網眼死死鎖住,慢慢消散成灰霧。那些執刑者更慘,音網的聲紋頻率正好克製他們的啞音氣勁,被網纏住後,天脈氣勁全被吸走,手裏的斷音刃“當啷”落地。
    金紋執事臉色大變,想往後退,卻發現腳腕被一縷天脈氣勁纏住——是沈硯趁他愣神時放出去的。沈硯往前走了兩步,掌心的天脈氣勁凝成一把藍色的長刀,刀尖指著金紋執事的喉嚨。
    “你……”金紋執事還想說什麽,沈硯突然想起慕言肩上的傷,眼神一冷,長刀猛地刺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隻有一聲輕微的“噗”,金紋執事的身體軟倒在地,黑袍上的金色“蝕”字紋慢慢褪去顏色。
    巷弄裏安靜下來,隻剩下聲紋鍾還在嗡鳴。沈硯轉身跑到慕言身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伸手想碰他的傷口,又怕碰疼他,手懸在半空。
    “我沒事……就是啞音霧有點麻煩,過會兒就好。”
    青蕪跑過來,從懷裏掏出個小瓷瓶,倒出幾粒藥丸遞給慕言:“這是‘清聲丹’,能解啞音霧的毒。”
    慕言吞下藥丸,沈硯看著他肩上的血,又看了眼地上的屍體和散落的霧影灰,突然握緊了拳——他以前總覺得自己的天脈氣勁不夠強,連保護自己都難,但剛才織出音網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真的在變強。
    “先帶慕言進暗渠療傷。沈硯對青蕪說,“老鴉,麻煩你去通知黑市的其他攤主,蝕聲教可能還會來,讓他們先躲一躲。”
    老鴉連忙點頭:“放心,我這就去!沈小哥,你剛才那招太厲害了,簡直是……是天脈織聲啊!”
    沈硯腳步頓了下。天脈織聲?他突然覺得,“天脈織聲”這四個字,或許就是他接下來要走的路。
    暗渠裏很暗,隻有牆壁上的熒光聲紋發出微弱的光。
    暗渠外,殘陽徹底落了下去,聲市的夜空亮起了星星。但沒人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蝕聲教的總壇醞釀——他們丟了金紋執事,絕不會善罷甘休。而沈硯他們的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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