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紋錨定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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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鴉化作黑紋補全界壁後的第三日,天脈穀的晨霧裏還飄著淡金的樹脈氣。沈硯蹲在裂隙前,指尖懸在那道漸淡的黑紋上方,能感覺到雙界聲能正順著紋路平緩流動——界壁的“聲紋橋”穩了,可裂隙中央仍泛著層薄薄的白光,像蒙著層半透的紗,那是未徹底穩定的空間褶皺。
    “聲能波動誤差控製在千分之三以內了。”慕言抱著塊半人高的金屬板走來,板上嵌著七片雙界鑰碎片,邊緣纏著天脈樹的銀白根須,“但剛才模擬穿梭時,根須還是被空間亂流扯斷了三根。”
    沈硯回頭時,正見青蕪蹲在金屬板旁,指尖輕碰雙界鑰碎片。她腕間的碎綠鐲片泛著微光,樹脈氣順著指尖鑽進根須裏,斷口處竟抽出絲淡金嫩芽。這三日她總守著這器物,天脈樹的根須似與她心意相通,昨日還主動纏上她遞去的脈草繩,隻是那嫩芽細弱,稍碰便顫,顯然她的樹脈氣仍在恢複期,遠未到突破的境地。
    “空間亂流的症結不在聲能,在‘錨點’。”沈硯指尖劃過裂隙白光,那裏的聲紋雖穩,卻像無根的浮萍,“雙界聲能同調時,裂隙是‘通路’;一旦有人穿梭,身體自帶的脈氣會撞亂聲紋,通路就成了‘漩渦’。”
    慕言摸著金屬板上的紋路歎氣:“我試過用轉化器殘骸做鎮物,可碎鑰排斥機械氣;讓青木門弟子輸脈氣,又撐不住空間擠壓。這器物就差個能讓雙界聲能認主的‘芯’。”
    青蕪突然輕“呀”一聲。她掌心按在金屬板中央的碎鑰上,樹脈氣驟然暴漲——卻又很快弱下去,腕間鐲片的光芒也暗了暗,她輕喘口氣,額角沁出細汗。銀白根須倒是順著她的手臂往上爬,像在撒嬌似的蹭她腕間鐲片,雙界鑰碎片同時亮起,七道金光在板上織成個圓,恰好與天脈樹的年輪紋重合。
    “它在要‘樹心紋’。”青蕪抬眼時,睫毛上還沾著樹脈氣凝成的小水珠,聲音帶著點虛,“剛才根須往我掌心鑽,是想引樹心深處的定界紋……隻是我現在的脈氣,怕是撐不住。”
    沈硯立刻解下腰間的脈囊,倒出塊鴿蛋大的樹心晶:“用這個。”這是青蕪前日從樹心洞取的,晶裏嵌著活的樹心紋,常溫下會跟著天脈樹的呼吸微微搏動,“你隻需引一絲樹脈氣牽線,剩下的讓樹心晶自己融。”
    青蕪接過樹心晶,指尖在晶上劃了道痕,小心翼翼引著樹脈氣注入——晶身突然裂開,化作無數金粉,簌簌落在金屬板中央。奇妙的事發生了:金粉落地即凝,竟在七片碎鑰中間織成個拇指大的螺旋紋,銀白根須瘋了似的往紋上纏,雙界鑰碎片發出嗡鳴,整個金屬板浮了起來,離地半尺時穩穩停住。
    “這是……成了?”慕言伸手想碰,卻被道金光彈開。青蕪伸手去接,器物卻溫順地落在她掌心,螺旋紋蹭著她的指尖,像在親昵問好,隻是她指尖微顫,顯然剛才引氣已耗了不少力。
    “它認你。”沈硯看著器物上流轉的金光笑了,“天脈樹的定界紋鎮住了碎鑰的戾氣,你的樹脈氣又讓它融了雙界聲能。這該叫‘聲紋錨’。”
    青蕪抱著聲紋錨站起身,器物突然輕顫,螺旋紋裏滲出絲淡藍光芒。她下意識往穀口望去——那裏的通訊儀正閃著紅燈,是現代那邊發來的信號。慕言立刻奔過去調試,屏幕亮起時,映出林夏戴著白大褂的臉。
    “沈硯!聲能監測顯示裂隙穩定了!”林夏的聲音帶著興奮,背景裏能聽見儀器的蜂鳴,“我們按你說的,在實驗室布了聲紋陣,用你們給的樹脈氣粉當媒介,現在能打開半米寬的臨時通道!”
    沈硯看向青蕪,她正低頭摩挲聲紋錨上的根須,眼裏有好奇,也有藏不住的期待。這三日她總問現代的事,聽慕言說“鐵鳥在天上飛”時,會睜大眼睛追問“是比天脈樹還高嗎”,此刻指尖攥著聲紋錨,指節都微微發白,卻還是輕聲道:“去試試吧,正好看看這錨頂不頂用。”
    半個時辰後,青木門弟子在裂隙外布好了護脈陣。青嵐少主舉著脈旗叮囑:“若通道不穩,就捏碎這枚傳訊符,我們立刻引樹脈氣接應。”他遞來的符上繡著天脈樹紋,是青木門最高級的應急符,目光掃過青蕪時,還多了句,“青蕪姑娘若覺不適,不必強撐。”
    林夏的聲音從通訊儀傳來:“這邊聲紋陣啟動了!沈硯,你們那邊能看到通道嗎?”
    沈硯抬頭,裂隙中央的白光突然變亮,原本薄薄的一層竟往外鼓,漸漸凝成個半米寬的橢圓,裏麵映出模糊的光影——有亮得刺眼的燈,有擺著奇形怪狀儀器的架子,還有林夏舉著儀器的身影。
    “看得見。”沈硯扶著青蕪的肩,能感覺到她手臂輕顫,“你先站在通道旁,別靠近,我們送聲紋錨過去試試。”
    青蕪將聲紋錨往前遞了遞。器物剛碰到通道邊緣的白光,突然發出清脆的嗡鳴,螺旋紋裏的淡藍光芒暴漲,竟在通道裏織成道金藍相間的光橋。慕言盯著腰間的聲能儀驚呼:“聲能波動穩定了!誤差降到千分之一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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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電波!”林夏的聲音帶著驚喜,“我們實驗室的電波和樹脈氣共振了!聲紋錨在通道裏建了穩定場!”
    沈硯示意青蕪鬆手,聲紋錨順著光橋飄進通道,穩穩落在林夏麵前的實驗台上。林夏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銀白根須,器物竟往她手邊挪了挪,像在打招呼。
    “成了!”慕言激動得直拍大腿,“這錨能鎮住空間亂流!現在可以試著過人了!”
    青蕪突然攥緊了沈硯的手。她望著通道裏的光影,睫毛輕輕顫著:“沈硯,那裏的燈……真的不會像地脈火一樣燙嗎?”她掌心沁出薄汗,剛才引樹脈氣本就耗了力,此刻麵對未知的“通路”,聲音裏帶了點怯。
    沈硯想起她前日偷偷問“現代的鐵房子會不會塌”,忍不住笑了:“不會,那是電燈,摸起來是涼的。你不是想看看‘能裝下天脈樹’的鐵鳥嗎?我們去看,要是不舒服,咱們立刻回來。”
    他牽著青蕪往前站,青嵐少主立刻指揮弟子催動護脈陣,淡金光幕往裂隙合攏,以防通道波動傷到人。沈硯先探進一隻手——通道裏的光橋很柔和,像浸在溫水裏,沒有絲毫擠壓感。
    “別怕。”他回頭對青蕪笑,“跟著我走。”
    兩人並肩踏入通道。剛邁進去,聲紋錨突然回頭飄來,在他們身前半尺處引路,銀白根須時不時蹭蹭他們的衣角。青蕪好奇地打量四周,光橋兩側的空間褶皺裏,竟能看到模糊的畫麵——有穿著短衫的人在街道上走,有四個輪子的鐵車在跑,還有孩子舉著會發光的玩具笑。
    “那是……鐵車?”青蕪指著一幅畫麵輕聲問,眼裏滿是驚奇,“沒有馬也能跑?”她忘了緊張,注意力全被畫麵吸走,連剛才引氣的疲憊都淡了些。
    “是汽車,靠引擎動。”沈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畫麵恰好是實驗室外的街道,“等穩定了,我帶你去坐。”
    說話間,前方已能看清林夏的臉。她正舉著儀器監測,見他們過來,笑著揮手:“這邊!小心腳下,實驗台邊有台階。”
    踏出通道的瞬間,青蕪下意識閉了閉眼。等再睜開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頭頂是亮得像白天的燈,牆上嵌著會動的畫後來才知道是電視),架子上的儀器閃著各色的光,卻沒有一絲戾氣,空氣裏有淡淡的草木香,是林夏按沈硯說的,在實驗室擺了天脈樹的枝葉。
    “這就是……現代?”青蕪輕輕跺腳,地麵是涼的石板其實是瓷磚),踩上去很舒服,“沒有地脈氣,卻很……幹淨。”她轉著圈看,腕間的碎綠鐲片微微發亮,卻隻是尋常的樹脈氣感應,並無異樣。
    林夏遞來瓶水:“這是過濾水,你嚐嚐。別擔心,我們提前清了實驗室的機械氣,樹脈氣粉能中和對你不利的東西。”
    青蕪接過水瓶,學著林夏的樣子擰開,抿了一小口,眼睛亮了:“比山泉水還甜!”
    慕言和青嵐少主也跟著過來了,兩人東張西望,慕言還湊到電視前摸了摸:“這畫裏的人怎麽動的?是用聲紋術嗎?”
    沈硯正想說什麽,青蕪突然“咦”了一聲。她指著牆上的電線,眼裏滿是疑惑:“那是什麽?上麵繞著好多‘細聲’,吵吵嚷嚷的,像是擠在窄巷裏的小獸。”她能感覺到那是種陌生的能量,卻隻能模糊捕捉到“亂”,不像在地脈裏能清晰辨出每道氣的流向——這是她如今的能力局限,還遠未到感知萬物能量的地步。
    沈硯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笑道:“那是電線,裏麵走的是電,就像你們的地脈氣,隻是存在的形式不一樣。它們‘吵’,是因為電流在流動時會有波動,聲紋錨在這兒,慢慢就穩了。”
    青蕪點點頭,伸手想去碰聲紋錨,指尖剛碰到銀白根須,突然輕“嘶”一聲縮回手——剛才引樹脈氣的地方又開始發虛,她扶著實驗台喘了口氣:“我好像……有點累。”
    沈硯立刻扶住她,摸了摸她的脈:“是剛才在穀裏引氣耗了脈力,在這兒又接觸了陌生能量,沒事,我們歇會兒。”他轉頭對林夏說,“先別試別的了,我們守著聲紋錨觀察一陣,讓它徹底和這邊的聲紋陣融透。”
    青蕪靠在沈硯身側,看著聲紋錨在實驗台上輕輕旋轉,螺旋紋裏金藍光芒流轉。她想起剛才在通道裏看到的畫麵,又想起天脈樹還在穀裏等她,輕聲道:“這裏很有趣,可還是穀裏的樹脈氣讓人舒服。”
    沈硯笑了,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等聲紋錨徹底定穩了,我們常來。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你養好脈氣——說不定哪天觸到了機緣,你的天脈能力就能再進一步。”
    青蕪眼裏亮了亮,用力點頭。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那裏還殘留著樹心晶的暖意,又看向聲紋錨上的螺旋紋——那是天脈樹的定界紋,是雙界相通的“根”。
    窗外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遠處有孩子的笑聲,實驗室裏儀器的嗡鳴和天脈樹的呼吸通過聲紋錨連在一起,雖還有些生澀,卻已漸漸合拍。沈硯知道,這隻是開始,雙界的路還長,青蕪的能力突破也需時日,但此刻握著她微涼的手,看著聲紋錨上穩穩流轉的光芒,突然覺得無比踏實。
    因為聲紋錨定住了界,而他們腳下的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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