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瓣落在沈硯的吉他包上時，他正站在青木門的望月橋邊等電話。橋欄上的青苔沾著晨露，映得遠處界脈通道的方向泛著淡藍微光——那是青蕪的“界脈平衡符”在起作用，自三日前貼上裂縫，雙界的聲能波紋就沒再亂過，連山風裏的調子都平穩了許多。
    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林夏”的名字。沈硯接起時，聽見那邊傳來鍵盤敲擊聲和儀器的嗡鳴，背景裏還有人喊“超導線圈降溫好了”，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實驗室動靜。
    “沈硯？你那邊信號還行嗎？”林夏的聲音帶著笑，“協議我按你說的改好了，‘脈脂提取量按季度調整’這條加進去了，實驗室這邊沒意見。就是王教授催了三次，問什麽時候能拿脈脂樣品去做能源轉化率測試。”
    沈硯低頭踢了踢橋邊的小石子，石子滾進溪水裏，濺起的水花驚飛了兩隻停在水草上的蜻蜓。“樣品我讓青嵐準備了，密封在玉瓶裏，避開強光就行。”他頓了頓，看向身後青木門的飛簷，“不過得你們派人來取，脈脂離了界脈周圍的氣脈，超過六個時辰會失活，像沒調弦的吉他，聲能就散了。”
    “明白，我讓老張跑一趟，他開車穩。”林夏那邊傳來翻紙的聲音，“對了，超導材料的參數表我發你微信了，你給青木門的人看看，建聲能站需要的線圈規格，他們要是有特殊要求，隨時跟實驗室說，我們能微調。”
    掛了電話，沈硯點開微信，林夏發來的參數表很長，滿屏都是電阻值、臨界溫度的數字，他看得有些頭大，正想轉發給青嵐，身後傳來腳步聲。
    “在看什麽？”青嵐走過來，手裏提著個木盒，盒蓋縫隙裏透出淡金色的光——是裝脈脂的玉瓶。他湊過來看沈硯的手機屏幕，眉頭皺了皺，“這些數字……是建聲能站要用的？”
    “嗯，超導材料的參數。”沈硯把手機遞給他，“實驗室說這材料能減少聲能損耗，就像吉他的共鳴箱，能讓聲能站發出的‘調子’傳得更遠。”他接過木盒，指尖碰到盒蓋，溫溫的，“脈脂都裝好了？”
    “裝了三瓶，都是昨晚從界脈裂縫附近刮的，最純的那種。”青嵐指了指木盒，“我試過了，玉瓶裏墊了‘鎖聲符’，能多撐兩個時辰，老張要是路上耽誤點，應該也沒事。”他頓了頓，看向沈硯，“真要跟他們簽協議？把脈脂給出去，會不會……”
    沈硯知道他擔心什麽。脈脂是界脈氣脈凝結的精華，青木門守了三百年，從沒給過外人。但半個月前實驗室傳來消息，說脈脂能改良傳統能源，讓燃煤電廠的汙染物減少七成，沈硯就動了心——他見過山下小鎮冬天燒煤時的煙，嗆得人睜不開眼，吉他弦上都落灰。
    “不會有事。”沈硯把木盒放進背包，“協議裏寫了，脈脂隻用來改良能源，不用來做別的。而且他們給的超導材料，能讓聲能站穩定運行，到時候青木門周圍的氣脈更順，連桃花都會開得更豔。”他笑了笑，“就像你彈吉他，我給你遞撥片，互相幫襯嘛。”
    青嵐沒再說話，隻是望著溪水裏的倒影，水麵上飄著片櫻花瓣，跟著水流慢慢轉。過了會兒，他輕聲說：“我讓弟子在山腳下清了塊地，建聲能站用。你們實驗室的人來了，要是需要幫忙搬東西，跟我說。”
    下午三點，老張開著輛白色suv停在青木門山腳下。他是實驗室的老司機，手裏總拿著個保溫杯，見了沈硯就笑：“沈工，可算見著你了，林夏說你在山裏當‘隱士’，我還不信，這地方真跟畫裏似的。”
    沈硯接過他手裏的文件袋，裏麵是打印好的協議，一式兩份。他領著老張往青木門裏走，路過那片準備建聲能站的空地時，老張眼睛亮了：“這地方好啊，地勢高，聲能站建起來，信號能覆蓋周圍十裏地。”他蹲下來摸了摸土，“土壤也不錯，要是……”
    話沒說完，手機響了，老張接起來“喂”了兩聲，臉色變了變，掛了電話對沈硯說：“沈工，實驗室讓我順便帶個東西給你，王教授的新想法，說是跟脈脂有關。”他從包裏掏出個密封袋，裏麵裝著幾棵小麥苗，葉子比普通麥苗寬些，顏色也深，“王教授說，他用稀釋的脈脂溶液澆了麥苗，才三天，就長這麽壯了。”
    沈硯捏起一棵麥苗，根須很壯，沾著點濕潤的泥土。他想起山下村民說今年麥子長得慢，要是脈脂真能改良農作物……
    “王教授說，這叫‘天脈氣改良’。”老張湊過來說，“他覺得脈脂裏的聲能能促進植物生長，要是能大規模用，說不定能讓糧食增產。不過這隻是初步試驗，還得你跟青木門的人商量，能不能多給點稀釋用的脈脂。”
    正說著，青嵐從裏麵走出來，手裏拿著印泥和青木門的令牌——協議需要用令牌蓋章才算數。他看見沈硯手裏的麥苗，愣了愣：“這是……”
    “實驗室用脈脂澆的麥苗，長得比普通的壯。”沈硯把麥苗遞給他，“王教授想試試改良農作物，要是成了，山下的村民就不用愁收成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青嵐捏著麥苗看了半天，指尖輕輕碰了碰葉子，葉子竟輕輕顫了顫，像被風吹過的琴弦。他抬頭看沈硯，眼裏有光：“真能成？”
    “得試了才知道。”沈硯把協議拿出來，鋪在旁邊的石桌上，“不過協議裏沒寫這條，要是你們同意，我讓林夏加進去——脈脂除了改良能源，也能用來做農作物試驗，用量不多，稀釋了用就行。”
    青嵐沒猶豫，拿起令牌往印泥裏按了按，重重蓋在協議上。紅色的印泥落在紙上，像朵突然綻開的花。“加吧。”他說，“要是能讓麥子長得好，多給點脈脂也行，反正界脈通道現在穩了，脈脂還會慢慢長出來，就像琴弦斷了能重換，隻要根還在就行。”
    老張在一旁看得直點頭：“還是青嵐少主大方。我回去就跟王教授說，讓他趕緊準備試驗，到時候有了結果，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簽完協議，老張要趕回去送脈脂樣品，沈硯送他到山腳下。suv開遠了，揚起的塵土裏，沈硯看見青嵐站在門口，手裏還捏著那棵麥苗，陽光照在他身上，把道袍的影子拉得很長。
    “回去吧。”沈硯走過去，“聲能站的材料下周能到，到時候實驗室會派工程師來安裝，你讓弟子們提前把工具準備好。”
    青嵐嗯了一聲，卻沒動，隻是把麥苗遞給沈硯：“你說，這麥苗要是結了穗，會不會也帶著聲能？”
    沈硯接過麥苗，放在鼻尖聞了聞，有股淡淡的清香，像剛彈完琴的琴弦上的味道。“說不定會。”他笑了，“到時候咱們煮碗麥飯，說不定吃起來都帶著調子。”
    青嵐也笑了，轉身往回走。沈硯跟在他後麵，手裏捏著那棵麥苗，感覺葉子還在輕輕顫。山風從旁邊吹過，帶來遠處桃花的香味，還有界脈通道那邊傳來的輕響——像誰在遠處彈著一首沒寫完的曲子，調子溫柔，又帶著點期待。
    他想，這協議簽得值。脈脂改良能源，超導材料建聲能站，再加上可能成的農作物試驗，凡界和靈界的聲能，好像真的要通過這些事，慢慢合到一起了。就像兩把不同的琴，終於找到了合奏的譜子，隻等著有人輕輕撥動琴弦，就能彈出好聽的調子來。
    喜歡天織聲脈請大家收藏：()天織聲脈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