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古卷秘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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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能站的桂花還在飄香時,沈硯蹲在天脈石柱旁解下了手腕上的藏弦。
    這串銀白的弦線他纏了快半年,細如發絲卻韌得很,平時繞在腕間像道淡銀鐲子,隻有彈吉他時才會解開——指尖劃過弦線的瞬間,琴箱便會從弦身藏著的空間裏滑出來,落在掌心時總帶著點鬆木的溫涼。方才幫青蕪調試樹脈氣網的聲紋同調儀,吉他第三根弦被石柱上突冒的天脈氣震得發顫,他怕弦斷傷了琴,便先收了琴,隻把藏弦重新纏回手腕。
    可這會兒指尖剛碰到弦結,就覺出不對。
    藏弦平時滑得像水,今天卻有處地方硌得慌,像是纏了片碎紙。沈硯皺著眉解開弦結,將弦線輕輕展開——果然見三頁疊得極薄的麻紙夾在弦圈裏,紙邊泛著淺褐,像是被什麽東西浸透過,上麵的字跡是用淡綠汁液寫的,不仔細看幾乎瞧不見。
    “沈硯哥,青嵐那邊說靈界的螢光果快掛好了,問你吉他調試完沒?”林夏抱著兩盒月餅從石階上跑下來,看見他手裏的麻紙愣了愣,“這啥呀?從你弦裏掉出來的?”
    沈硯沒應聲,指尖捏著麻紙湊到天脈石柱旁。石柱泛著暖金的光,正好照透紙頁,讓字跡清晰起來。第一行便是“天脈樹為雙界界核”,幾個字讓他指尖猛地一頓。
    天脈樹。他這陣子聽青蕪和青嵐提過不少次——靈界的天脈樹長在中央山穀,根須纏遍靈界的地脈,而凡界的天脈樹早在三百年前就沒了蹤跡,隻留聲能站這根石柱,據說是當年樹樁化的。可這麻紙上說它是“雙界界核”,難道凡界和靈界,本就靠這棵樹連著?
    “還在看啥呢?”林夏把月餅放在石台上,湊過來看麻紙,“這字像蟲子爬的,寫的啥呀?”
    沈硯往下翻,第二頁的字跡密了些:“三百年前腐音氣爆發,非是天災,乃原始界壁裂了縫。濁聲順著縫漏進來,啃噬天脈樹的根,不得已才將樹分作兩半——主幹留靈界鎮界,支脈藏凡界地底,雙樹隔界相牽,才把裂縫堵上。”
    “原始界壁?”沈硯低聲重複這四個字,忽然想起青蕪說過的話。青蕪能聽懂樹的語言,上次她摸天脈石柱時,曾輕聲說“這樹在哭,說另一半身子冷”,當時他隻當是靈界的傳說,此刻看著紙上的字,喉頭發緊。
    他抬頭看向石柱頂端——那裏今早還光滑得很,此刻竟裂開道細縫,縫裏滲出點淡綠的汁,像樹在流血。而麻紙第三頁的開頭,恰好畫著個簡單的樹狀圖,一半標著“靈”,一半標著“凡”,中間用虛線連著,旁邊寫著:“分割之日,樹心泣血,聲脈逆行。凡界支脈恐已衰弱,若見石柱滲汁,需以琴音引之,否則界壁裂縫必擴。”
    “沈硯哥,你咋了?”林夏見他臉色發白,伸手碰了碰他胳膊,“這紙有問題?”
    沈硯剛要說話,天脈石柱突然輕輕震動起來,頂端的細縫裂得更大了,淡綠的汁液順著柱身往下淌,滴在石台上時竟發出“滋滋”聲——像是在腐蝕石頭。遠處的老槐樹突然“沙沙”作響,樹葉往石柱這邊湊,樹脈氣網的光紋在半空中亮得刺眼,聲紋同調儀的屏幕上,綠紋突然亂顫,像是遇到了極強的幹擾。
    “怎麽回事?”青蕪從聲能站裏跑出來,指尖泛著淺綠按在石柱上,剛碰到汁液就皺起眉,“是濁音氣!石柱裏有濁音氣在往外冒!”
    沈硯猛地攥緊麻紙。麻紙末尾還有行小字,是用朱砂寫的:“界壁碎片藏於琴音,需以雙界和聲引之。”雙界和聲?他想起昨晚青蕪唱的《天脈樹謠》,想起青嵐用竹笛合的調子,難道……
    “青蕪,你能再唱次《天脈樹謠》嗎?”沈硯突然抬頭,解開手腕上的藏弦,指尖劃過弦線時,吉他已落在掌心。琴身剛沾到天脈石柱的光,第三根弦就“嗡”地顫了顫,竟比剛才更響了些。
    青蕪雖愣,卻還是點了點頭。她走到老槐樹下,指尖輕觸樹幹,樹脈氣順著指尖流出去,讓樹葉泛起點點綠光。她開口唱時,聲音輕得像風:“天脈樹,紮深根,一半在塵,一半在雲……”
    調子剛起,沈硯便撥動了吉他弦。簡單的和弦裹著歌聲漫開,天脈石柱的震動竟輕了些,滲出的汁液也慢了。可就在青蕪唱到“雙界風,同一溫”時,石柱突然“咚”地響了一聲,頂端的裂縫裏竟鑽出幾道黑霧——是濁音氣!黑霧落地時化作細如發絲的線,纏向老槐樹的根,要往樹脈氣網裏鑽!
    “不好!”青蕪臉色發白,指尖的樹脈氣突然變濃,“濁音氣要破網!”
    沈硯猛地加快撥弦的速度。吉他弦聲陡然變亮,像道暖光裹著歌聲撞向黑霧。可濁音線卻越來越多,竟順著石柱往上爬,要纏上天脈樹殘留的根須。林夏嚇得往後退了退,青蕪急得眼眶發紅,指尖的綠光都在顫。
    就在這時,吉他第三根弦突然“啪”地斷了!
    斷弦彈出的瞬間,沈硯腕間的藏弦突然亮了起來——夾在弦裏的麻紙被弦光掀飛,在空中展開成一道弧,上麵的字跡突然亮起金光。金光落在天脈石柱上,竟讓石柱上的暖金光芒更盛,那些滲出來的淡綠汁液突然倒流,順著裂縫往回湧,像是被光吸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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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啥?”林夏看得直拍手。
    沈硯看著空中的麻紙,突然明白朱砂字的意思。他沒管斷弦,左手按在琴頸上,右手直接在斷弦處輕撥——沒有弦的震動,卻有清亮的音波從琴箱裏漫開,和青蕪的歌聲纏在一起,竟比剛才更暖了些。
    金光裏,麻紙的字跡開始變清晰,原本零散的句子連成了段:“原始界壁本無缺,因人心貪濁聲而裂。天脈樹分則雙安,合則俱危。若遇濁音氣破網,以凡界琴音引石柱之靈,靈界歌聲應之,可喚界壁碎片歸位。”
    話音剛落,青蕪的歌聲突然高了些。她站在老槐樹下,指尖的樹脈氣和石柱的金光連在一起,老槐樹的葉子竟一片接一片亮起來,泛著和靈界螢光果一樣的暖光。而聲能站的方向,突然傳來竹笛和古琴的聲——是青嵐!他竟帶著木音部的弟子從樹脈氣網裏過來了,竹笛的聲穿過光紋,和吉他的音波撞在一起,湊出個極暖的和弦。
    “是雙界和聲!”青嵐站在石階上喊,手裏的竹笛越吹越亮,“長老說過,隻有雙界的聲脈和到一處,才能讓天脈樹的兩半認親!”
    隨著和弦漫開,天脈石柱頂端的裂縫裏突然鑽出縷淡綠的光,像根細芽。光縷在空中晃了晃,竟往靈界的方向伸去,而青嵐身後的樹脈氣網裏,也鑽出縷一樣的光,兩道光在半空中碰到一起時,突然炸開片暖光——黑霧瞬間被光裹住,化作縷縷青煙散了,濁音線也跟著斷成了碎末。
    麻紙慢慢落回沈硯手裏,金光漸漸淡了,隻留紙邊泛著層淺綠。天脈石柱的震動停了,頂端的裂縫竟慢慢合上,滲出的汁液也凝成了顆淡綠的珠子,落在石台上時滾了滾,最後停在吉他旁邊。
    “這珠子……”青蕪走過來,指尖剛碰到珠子,就輕呼一聲,“是天脈樹的汁!它在琴旁邊不走了!”
    沈硯撿起珠子,放在琴箱上。珠子剛沾到琴身,就化作道淡綠的紋,順著琴身纏上去,最後落在斷弦的位置,竟像根無形的弦,把斷處連了起來。他試著撥了撥斷弦,弦聲竟比之前更清潤,連琴箱都泛著點淡綠的光。
    “藏弦!”林夏突然指著他的手腕喊,“你的弦也變了!”
    沈硯低頭看——纏在腕間的藏弦竟泛著和麻紙一樣的淺綠,弦身的紋路裏,隱約能看見剛才麻紙上的字跡,像把秘密又藏回了弦裏。他把麻紙小心地夾進青蕪送的樹紋筆記本裏,抬頭時,看見青嵐正和青蕪湊在聲紋同調儀前笑。
    “你看這聲紋,”青嵐指著屏幕,上麵的綠紋纏成了團,像朵花,“天脈樹的聲紋和老槐樹的連在一起了,以後凡界的風過靈界,靈界的雨落凡界,樹都能傳話了。”
    林夏拿起塊月餅遞過去:“那得慶祝啊!剛李教授說桂花羹燉好了,靈界的雲糕也該擺出來了,正好接著過中秋!”
    沈硯抱著吉他笑了笑。他沒說麻紙的事,隻是輕輕撥了撥弦。弦聲漫開時,天脈石柱泛著暖光,老槐樹的葉子沙沙響,樹脈氣網的光紋裏,隱約能看見靈界的螢光果在閃——像雙界的月亮,都亮著。
    藏在筆記本裏的麻紙輕輕顫了顫,像是在說:秘密守好了,可別忘了,樹還在等下一次和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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