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脈星映暖與花絡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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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星把離火澗的暖玉貼在脈生樹樹幹上的那個清晨,樹身突然滲出些透明的汁液,順著根須的紋路往下淌,在地麵匯成小小的水窪。水窪裏映出的不是樹影,是片流動的星空——“暖痕星鏈”“脈生座”“絡星群”都在裏麵緩緩轉動,像把整個宇宙都裝進了這汪水裏。
“是樹爺爺在給咱們看新家呢。”星絡蹲在水窪旁,指尖輕點水麵,漣漪裏的星群突然晃了晃,濺起的水珠落在脈星手背上,涼絲絲的,卻帶著點甜,像脈生樹的落在。
脈星的小手在水窪裏撈著,掌心攥著顆水珠,舉起來對著太陽看,水珠裏竟有艘迷你星船在漂,船帆上的“暖”字閃著光。“船船在水裏!”他咯咯笑著把水珠倒進懷裏的小陶罐,那是他用來收集“星星水”的,罐身上刻著星絡畫的花脈圖,已經快裝滿了。
那年春天,中域學院的學子們帶著新製的“星脈儀”來到青陽鎮。儀器能捕捉到暖脈流動的軌跡,在紙上畫出金色的線,線的盡頭總指向脈生樹,像所有的暖都從這裏出發。
“你們看這軌跡,”領頭的學子指著圖紙上交錯的金線,眼裏閃著驚歎,“像不像無數艘星船在天上地下織網?林默前輩的劍痕、蘇沐雪前輩的陣紋,都藏在這網裏呢。”
星絡把圖紙鋪在脈生樹的根須網上,圖紙的金線與根須的影子慢慢重合,像幅被天地共同完成的刺繡。脈星則舉著他的星星水罐,往圖紙上灑了點水,水珠暈開的地方,金線突然亮了起來,在紙上長出小小的花,是脈生樹的透明瓣。
學子們都看呆了,其中個戴方巾的少年突然紅了眼眶。他從行囊裏掏出本舊賬冊,上麵記著當年誅邪衛的糧草消耗,最後一頁畫著株桃花,旁邊寫著“欠青陽三擔花種”。“這是我太爺爺的賬冊,”少年的聲音發顫,“他說當年從青陽借的花種,要連本帶利還回來,現在總算找到了地方。”
星絡接過賬冊,把它埋在脈生樹的根下,上麵鋪了層星星水罐裏的水。“不用還了,”她說,“花種早順著暖脈長遍天下了,您太爺爺的心意,樹記得,星也記得。”
那天夜裏,脈星做了個夢。夢裏他站在脈生樹的水窪旁,看見無數個模糊的人影從水裏走出來,有穿鎧甲的,有握陣盤的,有挑著桃花酥擔子的,每個人手裏都捧著顆發光的“暖”字果仁。他們把果仁埋進土裏,轉身往星鏈的方向走,衣角掃過的地方,都長出了透明的花。
“要好好澆水呀。”有個聲音像林默的劍鳴,又像蘇沐雪的陣響,“咱們的暖,就拜托你們照看了。”
醒來時,脈星發現他的星星水罐滿了,罐口漂著片新的透明花瓣,上麵的星紋比往常更密,像有人在花瓣上繡了整個星群。他把花瓣放進母親的“暖痕冊”,冊頁上的花脈圖突然活了過來,金線順著花瓣的紋路蔓延,在空白處畫出艘新的星船,船帆上寫著“脈星”二字。
八歲那年,脈星跟著商隊去北境。城牆下的花海已經長成了片森林,桃花與向日葵的枝椏纏在一起,樹幹上的紋路是星船的軌跡,風過時,森林裏傳來“嘩啦啦”的響,像無數艘星船同時起航。
守林的老人給了脈星塊奇特的木頭,是從最早那株雙生花樹上砍下來的,木心處有個小小的空洞,正好能放下他的星星水罐。“這是當年星芽前輩刻星船剩下的料,”老人的手在木頭上輕輕摩挲,“裏麵藏著北境的第一捧雪,融了百年,還帶著點涼呢。”
脈星把星星水罐放進木洞,罐裏的水突然泛起漣漪,與木心的雪水慢慢融合,在木頭上映出北境與青陽的地圖,用花脈線連在一起,像條看得見的路。他突然明白,所謂暖脈,從不是單向的流動——是北境的雪水順著根須流回青陽,是青陽的花籽跟著星船落在北境,是所有的念想在時光裏打了個結,把兩地的暖緊緊纏在了一起。
回程時,脈星在花海森林的中心,埋下了他的星星水罐。他對著泥土輕聲說:“罐子裏有青陽的花、離火澗的玉、中域的星,讓它們在這長,長出能通天的樹。”
埋罐子的地方,三天後就冒出了株新苗,苗葉的兩麵分別印著北境的雪紋與青陽的花脈,像片會記住兩地暖的葉子。
回到青陽鎮,脈星發現脈生樹的水窪裏,多了條新的星軌,直指北境的方向,軌上的星星比別處更亮,像北境的花海在水裏眨眼睛。星絡笑著說:“是你的罐子在給家裏報平安呢,說它在北境紮根了。”
脈星的小口袋裏,從此多了塊北境的雙生木,他總把木片貼在脈生樹的樹幹上,說“讓它們說說話”。木片與樹身相觸的地方,很快長出了個小小的樹瘤,形狀像個相擁的剪影,是林默與蘇太奶奶的輪廓,被暖脈永遠定格在木裏。
十二歲那年,脈星成了青陽鎮的“小暖使”,負責給各地寄去脈生樹的花籽。他在每個包裹裏都放片北境的雙生木片,附張自己畫的花脈圖,圖的角落總畫著個小小的星星水罐,說“這是暖的種子,要連罐一起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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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個穿蓑衣的漁人劃著船來到青陽鎮,船頭上擺著盆奇特的植物,是用脈星寄去的花籽種的,花葉上的星紋在水裏晃,像船在星河裏漂。“我爹是當年在離火澗撐船的渡夫,”漁人的聲音帶著水汽,“他說看見過蘇前輩踩著清靈陣的藍光過河,船槳上都沾著桃花香,現在總算讓花也跟著船走了。”
脈星把漁人帶來的植物,種在脈生樹旁的溪水裏,植物的根須很快紮進了脈生樹的根網,開出的花一半像桃花,一半像浪花,風過時,花瓣落在水麵,竟順著暖脈的軌跡往離火澗的方向漂。
星絡看著花瓣遠去的影子,突然想起蘇沐雪筆記裏的話:“水是活的暖脈,能載著花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原來這不是比喻,是真的——離火澗的水連著青陽的溪,青陽的溪連著北境的河,河連著南疆的湖,所有的水都在替暖脈說話,替花傳信,替那些記掛的人,說聲“我很好”。
那天晚上,脈星坐在溪岸邊,看著水裏的花影與星影纏在一起,突然對著水麵喊:“林太爺爺,蘇太奶奶,你們看,花會坐船了!”水麵的漣漪裏,相擁的樹瘤影突然晃了晃,像在點頭笑。
他把這一幕畫進自己的小畫冊裏,畫冊的最後一頁,他畫了個大大的“家”字,字的筆畫是用花脈、星鏈、船影、人影組成的,每個筆畫裏都藏著片花瓣,透明的、紫的、金的、粉的,擠在一起,像所有的暖都住在裏麵。
風穿過青陽鎮的暮色,帶著溪水裏的花香,漫過脈生樹,漫過星舟坊,漫過脈星的畫冊。他摸著畫冊上的“家”字,突然覺得眼角發燙——那些藏在木裏、水裏、星裏的人,那些刻在暖脈裏的守護,從未真的離開。他們就在脈生樹的水窪裏,在星船的帆上,在每個喊著“家”的孩子眼裏,看著這人間的暖,像花絡纏心,像脈星映暖,一年比一年稠,一年比一年真。
而那脈生樹,會永遠站在這裏,看著脈星把暖種遍天下,看著花絡把心纏成一團,看著一代又一代人,把家的模樣刻進花裏、星裏、水裏,把永不熄滅的光,融進每個平凡的日子裏。遠處的溪水裏,新的星船又載著花瓣起航了,往更遠、更暖的地方去,像條流動的家脈,永遠在路上,永遠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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