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星暖織家與脈香繞夢
字數:3199 加入書籤
脈星的畫冊裏,“家”字的筆畫漸漸被新的花瓣填滿時,脈生樹的根須突然順著溪水,在鎮口的石橋下織成了個天然的花架。架上的藤蘿纏著桃花枝,向日葵的花盤從藤間探出來,正好對著“桃溪座”的方向,像天地聯手搭了個迎接暖的門。
十二歲的脈星,每天都會提著小水桶去澆花架。他的木瓢上,被星絡刻了個小小的星船,瓢沿的豁口處總沾著點金紅,是他故意蹭上的玄黃炎印記——那是用林默前輩留下的劍痕木片磨成的粉,混在漆裏塗上去的。
“脈星哥哥,今天的花又開了三朵!”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舉著片新落的桃花瓣跑過來,她是當年守花海老人的曾孫女,口袋裏總裝著北境的雪融水,說“要讓青陽的花也嚐嚐老家的味”。
脈星接過花瓣,夾進畫冊的“北境”頁。這頁已經貼滿了雪融水滋養過的花瓣,邊緣都帶著點冰晶狀的紋,像把北境的冷,也釀成了暖的一部分。他突然發現,畫冊的紙頁邊緣,竟滲出點淡紫,是藤蘿花的汁,與蘇沐雪前輩的藤蘿簪痕跡如出一轍。
那年夏天,青陽鎮來了位特殊的匠人。他背著個巨大的木箱,裏麵裝著各種刻刀,說祖上是給誅邪衛刻令牌的,令牌上總刻朵桃花,“說要讓弟兄們看見花,就想起有個家在等”。匠人在脈生樹旁搭了個臨時的作坊,要給鎮上的每戶人家刻塊“暖脈牌”,牌上刻著各自與遠方的暖痕相連的故事。
脈星的暖脈牌上,匠人刻了幅微型畫:左邊是北境的花海森林,右邊是青陽的脈生樹,中間的溪水裏漂著艘星星水罐變的船,船帆上寫著“家”字。刻到船底時,匠人突然停了手,眼裏閃著光:“這裏天然有個金紅印記,像林統領的玄黃炎,不用刻了。”
脈星摸著那塊暖脈牌,突然覺得掌心發燙。牌上的紋路與脈生樹的根須紋完美咬合,像這塊木頭本就是從樹上長出來的。他把牌掛在花架的藤蘿上,風一吹,牌與花瓣碰撞,發出的響竟與畫冊裏夾著的北境鈴鐺花種子落地的聲一樣,像遠方的家在回應。
秋分時,星絡帶著脈星去炎陽宗參加“暖脈祭”。紀念館的中央,那艘古老的星船旁,新添了麵“萬家暖痕牆”,上麵貼滿了各地送來的暖脈牌拓片,青陽鎮的那塊,正好在牆的中心,牌上的“家”字被無數條金線連著,像所有的暖都在往這裏匯聚。
祭典上,位白發蒼蒼的老院士顫巍巍地走上台,手裏捧著半塊桃花木牌。“這是我母親的,”老人的聲音抖得像風中的藤蘿,“她是蘇沐雪前輩的侍女,當年在火裏護著這塊牌,說‘這是家的根’。”木牌的斷口處,竟與脈星的暖脈牌能拚在一起,金紅的印記連成了完整的星船帆。
脈星把自己的暖脈牌貼上去,兩塊木牌相觸的瞬間,周圍的暖痕拓片突然都亮了起來,金線順著“家”字流轉,在牆上織出個巨大的花脈網,網裏的每個節點,都映出張笑臉——有誅邪衛的士兵,有守花海的老人,有南疆的守林人,還有青陽鎮的孩子。
“這就是前輩們守的家啊。”星絡的眼淚落在脈星的發頂,“不是某座城,是所有心連著心的人,織成的暖。”
回程時,脈星在劍塚旁埋下了片暖脈牌的木屑。他對著泥土輕聲說:“林太爺爺,你的劍護的家,現在長滿花了。”埋木屑的地方,很快冒出株新苗,苗葉的形狀像劍,葉尖卻開著朵小小的桃花,像把溫柔的劍,在守護著什麽。
回到青陽鎮,脈星發現花架的藤蘿上,結了串奇異的果,果殼上的星紋連成了“家”字。他摘下果分給鎮上的孩子,每個孩子咬開果時,都嚐到了不同的味——北境的孩子嚐到了雪的清,南疆的孩子嚐到了霧的潤,青陽的孩子嚐到了花的甜,卻都帶著同一種暖,像喝了口母親熬的湯。
十三歲那年,脈星開始學著記錄新的暖事。他的畫冊裏,多了個“夢”的章節,專門畫那些與前輩們相遇的夢。有天夜裏,他夢見自己站在脈生樹的水窪旁,林默與蘇沐雪正坐在花架下喝茶,茶盞裏漂著透明的花瓣。
“你看這花架,”林默的聲音像脈生樹的紋,“當年我們守的,就是讓這樣的花能一直開,讓這樣的家能一直暖。”蘇沐雪則笑著往他的茶盞裏添了片藤蘿花:“現在啊,花比我們想的開得旺,家比我們盼的暖得多。”
醒來時,脈星的枕邊放著片帶著茶香的桃花瓣,是花架上最新鮮的那朵。他把花瓣夾進“夢”的章節,花瓣的香透過紙頁漫開,把整本畫冊都染成了暖的味。
冬天來時,鎮上的老人開始教孩子們“釀暖”。他們把各地的花籽、雪水、泥土放進陶罐,埋在脈生樹的根下,說“等開春挖出來,罐裏的暖就會發芽”。脈星的陶罐裏,放了劍塚新苗的葉、炎陽宗的湖泥、北境的雪融水,還有半塊暖脈牌的木屑,他在罐口貼了張畫,畫著艘星船載著個小小的家。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雪落時,脈星總愛趴在窗邊,看雪花落在花架上。藤蘿的紫、桃花的粉、向日葵的金,被雪蓋了層白,像幅被凍住的暖畫。他的小手裏,總攥著那半塊與老院士拚合的木牌,牌上的金紅印記在雪光裏閃閃發亮,像顆不會冷的星。
“脈星哥哥,你的罐子裏會長出家嗎?”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跺著腳問,呼出的白氣裏,帶著北境雪融水的清。脈星笑著點頭,指著花架上的雪:“等雪化了,家就順著根須長出來了,會長得比脈生樹還高,能摸到天上的星。”
小姑娘的眼睛亮得像星:“那我要讓我爺爺也來摸,他總說,摸了天上的星,就能看見我太爺爺了。”
脈星把她的話記在畫冊的“夢”裏,畫了個老人摸著星星笑的樣子,旁邊的星上,開著朵北境的桃花。他突然明白,所謂星暖織家,從不是句空話——是北境的雪化成水,澆開了青陽的花;是南疆的霧散成風,吹暖了炎陽宗的土;是所有的思念與守護,都在時光裏發酵,釀成了能住進夢裏的暖,長成了能抱住所有的家。
風穿過花架的雪,帶著隱約的花香,漫過脈生樹,漫過星舟坊,漫過脈星的畫冊。他摸著畫冊上漸漸豐滿的“家”,突然覺得心裏被什麽東西填滿了——那是林默的劍護著的安寧,是蘇沐雪的花釀著的甜,是所有藏在歲月裏的愛,都在這一刻,變成了觸手可及的暖,變成了永不褪色的家。
而那脈生樹,會永遠站在這裏,看著花架上的雪化成水,看著罐子裏的暖發成芽,看著一代又一代人,把夢織進花裏,把家種進脈裏,把永不熄滅的光,融進每個等待春天的日子裏。遠處的溪水裏,新的星船載著雪花起航了,往更遠、更暖的地方去,像個溫柔的約定,要讓所有的家,都長滿花,都連著脈,永遠,永遠。
喜歡玄黃衛道錄請大家收藏:()玄黃衛道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