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燈照星河與花漫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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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脈星在青陽鎮點燃的那盞琉璃燈,光焰竟順著暖脈星鏈,在天上映出條發光的河。中域天文台的星圖上,這條“燈河”與“暖痕星鏈”交纏,像兩條相擁的光帶,把北境的雪、南疆的霧、炎陽宗的湖都圈在了裏麵。
    “這是天地在給暖脈係紅繩呢。”星絡站在脈生樹下,看著天上流動的光,指尖拂過書花的花瓣,花瓣上的字跡被星光染成了銀,像有人在字裏嵌了碎星。
    十七歲的脈星,正忙著將各地傳來的暖事補進《暖脈記》。新添的章節裏,有北境孩子用“燈”字果仁堆成的星船,有南疆村寨在書花樹下辦的“暖脈宴”,有炎陽宗學子在暖脈閣前種的同心花,每則故事旁都畫著小小的燈,燈芯處總點著顆“家”字果仁。
    開春時,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拄著拐杖來到青陽鎮。他背著個舊木箱,箱子裏裝著百盞迷你琉璃燈,燈壁上都刻著清靈陣紋,是蘇沐雪前輩當年親手設計的樣式。“這是我祖父的遺物,”老者打開箱子,燈盞在陽光下泛著藍,“他說這些燈要等‘燈河繞天’時再點亮,說那時的暖,能讓最遠的星都聽見人間的笑。”
    脈星把燈盞掛在花架的藤蘿上,風過時,燈與書花碰撞,發出的響竟與清靈陣啟動時的嗡鳴一模一樣。老者的手指撫過燈壁的紋路,突然紅了眼眶——那些被歲月磨平的刻痕裏,竟滲出點淡紫的光,與脈生樹的藤蘿花汁是同個顏色。
    “蘇前輩的陣,真的醒了。”老者的聲音抖得像風中的燈芯,“她說過,‘陣隨暖動,燈伴心生’,現在看來,是暖夠了,燈才肯亮啊。”
    那天夜裏,脈星夢見自己站在燈河的源頭。林默與蘇沐雪正往琉璃燈裏添燈油,油壺上的標簽寫著“北境雪融蜜”“青陽桃花露”“南疆牽星漿”,混在一起的油,竟泛著玄黃炎的金紅。
    “你看這燈河,”林默的劍穗掃過燈盞,激起的光浪裏浮出無數張笑臉,“當年我們守的,不就是讓這些笑能順著光,傳到每個角落嗎?”蘇沐雪則笑著點亮最後盞燈:“現在啊,光比劍亮,暖比陣稠,咱們的願,圓了。”
    醒來時,脈星發現枕邊的《暖脈記》翻開著,新添的空白頁上,竟多了行金紅的字,像玄黃炎寫就的:“燈照星河處,皆是故人家。”
    夏末時,脈星帶著新修訂的《暖脈記》去中域暖脈閣。閣前的書花已經長成了片小樹林,花瓣書頁上的字跡連成了篇長文,風過時,整片林子“嘩嘩”作響,像在朗讀百年的暖事。
    閣裏的展櫃裏,新添了件鎮閣之寶——老者送來的琉璃燈盞,燈裏的燈油是各地暖痕物煉化的,點燃時,燈焰裏會浮出林默與蘇沐雪的虛影,像兩位前輩在燈下看閣裏的暖事。
    來暖脈閣的人越來越多,有背著行囊的旅人,有捧著舊物的後人,有握著畫筆的學子。每個人都要在留言簿上寫句暖語,簿子的最後,脈星寫了行字:“來處是家,去處亦為家。”
    有個穿青衣的少年,在留言簿上畫了艘星船,船帆上的燈盞正往星鏈飛。他告訴脈星,自己是當年誅邪衛信使的後人,祖父死在送信的路上,懷裏還揣著封沒送出的家書,“信裏說,等打完仗,就帶束青陽的桃花回家”。
    脈星把少年的畫貼在書花的樹幹上,畫裏的星船很快被書花的根須纏上,像船真的在往天上飛。“不用帶桃花了,”脈星指著閣外的燈河,“光裏的暖,比花甜,比信長,祖父看得見。”
    少年突然紅了眼眶,從懷裏掏出那封泛黃的家書,埋在書花樹下。家書剛入土,周圍的書花就齊齊轉向,花瓣書頁上的字,竟開始拚寫家書裏的句子:“妻啊,等我歸……”
    脈星看著這幕,突然明白,所謂燈照星河,從不是虛幻的景——是北境的雪光順著燈河,照亮了南疆的霧;是青陽的花影纏著星鏈,暖透了炎陽宗的湖;是所有沒說出口的思念,都被燈焰燒成了光,在星河間織成封不會褪色的家書,讓每個想家的人,都能在光裏看見故園。
    回程時,脈星在暖脈閣的星軌儀旁,埋下了盞琉璃燈。他對著泥土輕聲說:“要長到天上去,告訴燈河盡頭的人,咱們把暖記著呢,把家守著呢。”埋燈的地方,當夜就冒出了株新苗,苗尖頂著點藍,是清靈陣的色,像蘇沐雪的手在土裏托著。
    回到青陽鎮,脈星發現脈生樹的花架上,多了群築巢的星鳥。鳥蛋的蛋殼上,竟有燈河的紋路,孵化出的雛鳥,翅膀上帶著點金紅,像玄黃炎的光落在了羽毛上。
    星鳥總在燈河出現時起飛,翅膀劃破夜空的光,像在給星河係紅繩。鎮上的人都說,這是林默與蘇沐雪變的,要天天跟著燈河走,看看這人間的暖,到底漫到了多遠的地方。
    秋收時,青陽鎮的書花結果了。果裏的果仁拚成了“漫”字,金紅的字被星鳥的羽毛掃過,竟在地上映出片花影,是北境的桃花、南疆的牽星花、青陽的雙生花,混在一起,像幅流動的人間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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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脈星把“漫”字果仁分給鎮上的孩子,讓他們跟著商隊往更遠的地方去,“把果仁埋在土裏,說咱們的暖,要漫過山海,漫過星河”。
    有個跛腳的老商隊頭領,主動請纓帶孩子們去西陲。他說自己年輕時走過西陲的戈壁,那裏的人從沒見過桃花,“要讓他們也聞聞暖的味,知道燈河的光,也照得到戈壁”。老頭領的行囊裏,總裝著片脈生樹的透明花瓣,是他父親留的——當年父親給誅邪衛送戰馬,在西陲的風沙裏,就是靠這片花瓣記住了家的方向。
    孩子們回來時,帶回了西陲的沙粒。沙粒裏混著書花的種子,種在脈生樹旁,竟長出了叢耐旱的花,花瓣是透明的,花心卻泛著燈河的金紅,像把戈壁的冷,也釀成了暖。
    脈星把這叢花畫進《暖脈記》,畫旁寫著:“暖不分疆界,光不擇土壤,有心處,皆能生花。”
    風穿過青陽鎮的長街,帶著西陲花的香,帶著燈河的暖,帶著書花林的響。脈星站在脈生樹下,看著燈河往星河深處漫,看著書花往戈壁盡頭長,突然對著漫天星辰輕聲說:“我們會讓暖漫得更遠,漫過星河,漫過歲月,讓所有的星都知道,人間的家,有多暖。”
    遠處的星舟坊裏,傳來新刻的星船下水的輕響,船裏裝著西陲的沙粒與書花的種子,要載著這漫向遠方的暖,往更闊、更亮的地方去。而那脈生樹,會永遠站在這裏,看著燈河照亮更深的星河,看著花影漫過更遠的人間,看著一代又一代人,把家的暖變成星河的光,把歲月的痕釀成漫世的甜。
    天上的燈河亮得正好,地上的花影漫得正好,這人間的暖,正順著光與花,漫向沒有盡頭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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