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恒輝照世與暖脈新芽
字數:3281 加入書籤
脈星化作暖脈樹光紋的第三個春天,那顆新凝成的同心珠突然裂開道細縫,裏麵鑽出株嫩苗,苗尖頂著點金紅,像玄黃炎的光在珠殼裏發了芽。嫩芽的根須順著暖脈樹的紋路往下鑽,在樹底的泥土裏纏成個小小的結,結上的紋與林默劍穗的結、蘇沐雪藤蘿的結、脈星係過的紅繩結層層相套,像把所有守護的誓,都擰成了根扯不斷的繩。
二十七歲的阿恒站在樹下,看著三歲的兒子正用小手扒拉珠殼的碎片。孩子的掌心貼著暖脈樹的光紋,那裏有塊淡淡的紅斑,與脈星重孫的印記、與阿安掌心的印、與小兒子繈褓裏的星同出一轍,像條看不見的線,在血脈裏纏了一代又一代。
“爹,這芽會長大嗎?”孩子仰起臉,鼻尖沾著珠殼的碎屑,像隻啄過金豆的小雀,“太爺爺說過,芽長大就會開花,對不對?”
阿恒蹲下身,幫兒子擦掉鼻尖的碎屑,指尖觸到孩子溫熱的皮膚,突然想起自己三歲那年,脈星也是這樣蹲在歸恒樹下,教他認同心珠的光。原來所謂長大,就是把當年聽進耳的話,在某個瞬間突然嚼出味,再把這味拌進給孩子的回答裏,讓那些模糊的“太爺爺說”,都變成清晰可觸的暖。
“會的,”阿恒指著嫩芽頂的金紅,“你看這光,是林太爺爺的劍火在護著它呢。蘇太奶奶的藤蘿會纏著它長,太爺爺的紅繩會牽著它高,等你長大了,它就會長成新的暖脈樹。”
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頭,突然對著嫩芽喊:“太爺爺!你看我找到你的珠珠了!”風穿過暖脈樹的枝椏,新芽輕輕晃了晃,像在點頭應著。
那天夜裏,暖脈樹的光紋突然發亮。光裏浮出無數個重疊的身影——有脈星坐在樹下打盹的模樣,手裏攥著片虹彩葉;有星絡前輩教脈星認暖脈紋的側臉,鬢角的白發泛著銀;有林默揮劍劈開離火澗的背影,玄黃炎的光映紅了半邊天;最後都融進阿恒給兒子係鞋帶的側影,動作裏帶著脈星當年的穩,帶著林默的勁,帶著蘇沐雪的柔,像所有的守護,都在笨拙的父愛裏找到了新的形。
阿安端來盞燈,放在暖脈樹下。燈芯裏裹著片歸心花的瓣,是她從脈星常坐的石頭下找到的,瓣上的紋還留著老人指腹的溫。“娘說這燈能照路,”她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沉,卻藏著股韌,“太爺爺走前總說,夜裏看見這燈亮,就知道家還在。”阿恒看著燈影裏妹妹的側臉,鬢角已悄悄爬上幾根銀絲,像當年脈星鬢角的霜,像星絡前輩鬢角的雪,原來時光從不是獨自前行,是讓上一代的霜雪,在下一代的鬢角繼續發亮。
清明那天,新芽周圍突然冒出圈小小的花,花瓣是半透明的,裏麵裹著各地的暖痕——極北的冰紋、西陲的沙粒、東海的貝殼粉,花心的蕊是根細細的光絲,纏著同心珠的碎片往上長,在半空織成個小小的網,網眼裏的光落在地上,映出無數個正在發芽的“新”字,像把天下的盼,都種成了破土的力。
來祭祖的人群裏,有個推著獨輪車的貨郎,是當年那位極北冰紋石攜帶者的孫子。車鬥裏裝著塊巨大的冰,冰裏凍著片漫宇花,是他祖父當年跟著小兒子種下的,此刻在暖脈樹的光裏正慢慢融化,花莖纏著新芽的根須往上爬,在珠殼的碎片上開出了朵雙生花,左瓣是極北的冰藍,右瓣是青陽鎮的桃粉,像場跨越了千裏的認親,終於在根下結了果。
“我爹說,”貨郎的聲音帶著冰融的清,“當年太爺爺把冰紋石放在這裏時,就盼著有天能看見兩朵花生在一起。”阿恒把貨郎帶來的冰屑撒在新芽周圍,冰屑觸到根須的瞬間,暖脈樹的光紋突然往下淌,在地上匯成個小小的溪,溪裏漂著無數個微型的星船,船上載著各地的暖痕物,正往新芽的方向聚,像把遠方的盼,都順著溪往根裏流。
入夏後,新芽長成了棵半尺高的苗,苗葉的形狀像隻張開的手掌,掌心裏托著顆小小的星,星的光會隨著孩子們的笑聲變亮。孩子們叫它“續脈苗”,說對著苗唱歌,太爺爺們就能聽見新的故事。
阿安的女兒剛滿五歲,總愛抱著《暖脈童謠》坐在苗旁,指著書頁上的字咿咿呀呀地唱。有次她唱到“太爺爺的珠珠開了花”,續脈苗突然劇烈晃動,掌心裏的星掉落在書頁上,在空白處印出個小小的“新”字,字的尾端纏著根光絲,與暖脈樹的光紋連成了線,像把未說出口的期待,都變成了續寫的筆。
阿恒站在廊下看著,突然想起脈星臨終前的模樣。老人坐在樹下,指著暖脈樹的方向對他說:“別守著老的,要看著新的。”原來所謂恒輝,從不是把暖脈鎖在過去的殼裏,是讓續脈苗的光,能順著孩子們的歌聲往上長;是讓新的“暖”字,能印在空白的書頁上;是讓所有的“太爺爺說”,都能在孩子的笑聲裏長出新的芽。
秋分那天,“同心座”的星光與續脈苗的星共振,在暖脈樹的上空織成個巨大的“新”字。字的筆畫裏,嵌著無數個正在發生的事——有阿恒的兒子在學刻暖脈紋,刻刀歪歪扭扭卻帶著勁;有阿安的女兒在續脈苗旁抄童謠,筆尖的墨蹭了滿手;有小兒子從極北帶回的盲童,正用手摸著暖脈樹的光紋,臉上帶著笑;像把當下的鮮活,都織成了未來的序。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小兒子剛從西陲回來,曬得黝黑的手裏捧著個布包,裏麵是袋沙棗核,每個核上都刻著個“新”字,是荒原牧人的孩子們刻的。“他們說,”小兒子把沙棗核撒在續脈苗周圍,核上的字在光裏亮得灼眼,“這是給新苗的見麵禮,讓它知道荒原的暖也在等著它長大。”
阿恒看著沙棗核在土裏發了芽,突然明白所謂暖脈新芽,從不是簡單的重複生長,是讓極北的冰藍能與青陽鎮的桃粉共開花;是讓荒原的沙棗能與東海的貝殼同結果;是讓每個地方的暖,都能在新的根裏找到位置,讓那些“不一樣”,都變成“在一起”的理由。
冬至那天,青陽鎮的人都聚在暖脈樹下,孩子們往續脈苗的周圍撒自己的小物件——顆畫著笑臉的石子、片剛撿的虹彩葉、句寫在紙上的心願,青年們在暖脈樹的新枝上係紅繩,繩上掛著各地的暖痕物,老人們則坐在光紋旁,聽阿安的女兒唱新編的《續脈謠》:“太爺爺的芽,頂著星星發;我的手,牽著芽的丫;芽長大,暖天下……”
唱到“暖天下”時,續脈苗突然長高半尺,掌心裏的星變得格外亮,與天上的“新”字連成片。暖脈樹的光紋裏,脈星的虛影正對著孩子們笑,手裏舉著片虹彩葉,葉上的字是“好孩子”,林默與蘇沐雪的虛影站在他身邊,劍穗與藤蘿纏著續脈苗的光絲往上長,像把所有的守護,都變成了托著新苗的手。
阿恒握緊弟弟妹妹的手,看著孩子們在光裏奔跑,看著續脈苗的根須往暖脈樹的深處鑽,看著“新”字的光灑在每個人的臉上,突然覺得眼角發燙。所謂永恒,從不是留住某一刻的輝,是讓暖脈的根能在新的土裏繼續紮;是讓守護的誓能在新的生命裏繼續活;是讓天上的“同心座”永遠有新的星加入,讓地上的暖脈永遠有新的手相牽,讓“新”字的光,永遠照著“恒”字的路。
喜歡玄黃衛道錄請大家收藏:()玄黃衛道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