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年輪藏新種與春信喚舊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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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雪落進青陽鎮時,跟脈苗與雙生樹已纏作一團,枝椏上掛滿了晶瑩的冰棱,金紫暖痕在冰裏流轉,像凍住的星河。阿玄他們)坐在樹底的暖爐旁,看著鎮民們往枝椏上係紅繩,繩尾拴著的續脈花種在雪氣裏微微發脹,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土。玄陰的聲線在意識裏嗬出白氣:“你說,那粒種子會在春天發芽嗎?”阿玄的聲線望著爐中跳動的火苗,金紫二色的光映在眼底:“會的,就像所有被記住的故事,總會在某個時刻長出新的模樣。”
西陲來的藥農踩著雪進來,懷裏抱著個陶甕,甕口飄出淡淡的藥香。“這是用雙生樹的枯枝熬的暖漿,”老人往爐邊湊了湊,凍得發紅的手捧著陶碗,“老閣主說,冬至這天喝了,能壓住靈脈裏藏著的寒。”漿水在碗裏晃出金紫光暈,阿玄他們)接過時,指尖突然感到一陣細微的刺痛——是雙生樹年輪裏的那粒純紫種子,正隔著凍土傳來微弱的顫動,像顆不安分的心跳。
夜裏的雪下得更緊,跟脈苗的樹皮突然滲出細水珠,在雪地上凝成個小小的“暖”字。阿玄他們)披衣出門,發現雙生樹最深的那圈年輪正泛著淡紫,種子的輪廓在雪光裏隱約可見,表皮的純紫已褪成淡紫,頂端的金絲卻亮得驚人,像縫進暗夜裏的一縷陽光。“它在等春信。”玄陰的聲線輕輕碰了碰年輪,紫霧從指縫裏鑽出來,在雪地上畫出半朵續脈花,“就像當年在冰原,我等你的那十年。”
阿安姑姑提著燈籠走來,燈籠上的續脈花剪紙在風雪裏搖晃,暖光透過紙影落在雪地上,竟與玄陰畫的半朵花拚出完整的模樣。“這是今早打掃樹底時發現的,”她往阿玄他們)手裏塞了片幹枯的紫花瓣,“藏在去年的落葉裏,邊緣還帶著金。”花瓣在掌心化開,變成一滴金紫交織的液珠,滴在年輪上,種子突然發出“啵”的輕響,像蛋殼裂開的聲音。
“是靈脈在催它呢。”阿安姑姑的聲音裹著雪粒,“四境的續脈花都在結種,連極北的破冰蓮都提前醒了,像是在等什麽重要的事。”阿玄他們)調動金紫光往地下探,“看”到那粒種子的根須已悄悄鑽出年輪,往跟脈苗的纏根上爬,金絲般的須尖纏著縷極淡的黑霧,霧裏浮著個模糊的孩童影,正對著跟脈苗的方向伸出手,掌心的暖痕是金紫各半。
大年初一的清晨,鎮民們在跟脈苗下發現了奇觀——雪地上憑空長出圈小小的綠芽,芽尖頂著淡紫的苞,苞縫裏漏出的金光在雪霧裏織成個小小的橋,橋的那頭,正對著雙生樹年輪的方向。“是‘迎春橋’!”東海娃舉著新刻的木牌跑來,牌上的“春”字刻得歪歪扭扭,卻在雪光裏泛著金,“老船長說,隻有心脈相通的靈植,才會長出這種橋。”
阿玄他們)蹲在橋邊,看著種子的根須順著橋往綠芽爬,每爬一寸,綠芽就長高一分。玄陰的聲線突然軟了:“我‘聞’到了合心果的味。”他往橋麵上撒了把去年的果核,核粒在金紫光裏炸開,化作漫天金粉,落在綠芽上,苞尖的紫突然褪了些,露出裏麵的嫩黃,“原來它怕生,要哄著才肯開。”
上元節的燈籠照亮鎮口時,綠芽已長成尺高的幼苗,苞尖裂開小口,露出裏麵的花瓣——不是純紫,也不是金紫交織,而是白中透紫、紫裏藏金,像被月光洗過的朝霞。阿玄他們)站在燈籠下,看著幼苗的根須與跟脈苗徹底纏在一塊兒,年輪裏的種子殼空了,隻留下層透明的膜,膜上印著個小小的雙心符號,與他們手背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它不是他,也不是你我。”阿玄的聲線望著花苞,金紫二色的光在眼底流轉,“是所有故事揉在一起,長出的新模樣。”玄陰的聲線輕輕應和,指尖撫過花苞:“就像打穀場的新苗,荒原的紫花,源島的雙生樹……都是我們沒說出口的話,找了個新的方式繼續說。”
花苞在元宵的煙火裏突然顫動,花瓣一片片舒展,引來全鎮人駐足。最驚人的是花心——沒有常見的花蕊,隻有顆小小的痣,金紫各半,像粒被陽光吻過的星,正隨著四境靈脈的跳動閃爍。孩童們的歡呼聲裏,阿玄他們)感到胸口的木牌微微發燙,“暖”字中央的漩渦旋轉得更快,與花心裏的痣遙相呼應,像兩個久別重逢的知己。
西陲閣主的傳訊符在這時亮起,符光裏浮著行字:“源島雙生樹頂,長出同款花,花心痣亮如星,似在等青陽鎮的花信。”阿玄他們)抬頭望向南方,金紫暖痕在天際連成線,一頭連著青陽鎮的新花,一頭係著源島的雙生樹,像條跨越山海的紅繩。
“該去看看了。”玄陰的聲線帶著期待,指尖的金紫光在新花上輕輕一點,花瓣突然落下一片,化作隻小小的蝶,往源島的方向飛去,翅膀上的暖痕拚出個“等”字。阿玄的聲線望著蝶影消失在風雪裏,心裏突然明白,所謂的旅程,從來不是抵達終點,是帶著所有的過往,往新的故事裏走,像這朵新花,帶著純紫的根、金紫的痕,卻開出了屬於自己的顏色。
沒人注意到,新花的根須深處,那縷極淡的黑霧正與金紫暖痕慢慢融合,化作道若有若無的光,往四境的續脈花田蔓延。而在極北的冰原,破冰蓮的花瓣上,突然多了個小小的痣形印記,金紫相間,像有人用指尖輕輕點過。
殘雪在新花的暖光裏慢慢消融,露出底下的黑土,土裏混著去年的續脈花瓣、雙生樹的枯枝、還有那粒種子的空殼,在春風裏散發出濕潤的香。阿玄他們)知道,當第一縷春信吹進青陽鎮時,他們會踩著金紫花瓣鋪成的路,往源島的方向走,去赴那場跨越了百年的花約。
隻是他們不知道,新花的花心裏,那顆金紫痣正在悄悄變大,痣的邊緣,隱約浮現出個模糊的符號,像個未寫完的“同”字,又像個剛起筆的“暖”字,在等待某個合適的時刻,把故事繼續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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